12、聪明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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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筝听完谢齐然的话后陷入了沉默。
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对于谢齐然三番五次的示好也不是没有过动摇，可谢齐然上一世的王妃就在这里，就算她再想去相信，也总感觉有些别扭。她方才试探过周雨樱，她现下只是年少时和谢齐然相识，再之后并未有过交集。
沈筝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句，还是端着一屉点心走到了谢齐然的塌前。
沉晔见状，便悄声退了出去。
“有胃口吗？”沈筝指着屉中颜色各异的点心，说道，“这个是枣泥的，这个是红豆的，也有桂花蜜的，都不错，想吃哪个？”
谢齐然愣愣地盯着点心，没有回话。
“那这个吧，梅花酥，不是很甜，也不会噎到。”沈筝素指捏起屉中央的暗红色梅花酥，递到了谢齐然的面前。
她拿帕子擦过手上的碎屑，懒洋洋地说道：“雁风楼的点心我已然是吃腻了，前些日子那群秀女每日都托人买来，塞给我一大盒，生怕我饿到。看来齐王的功课做的不够好，拿点心来讨好我，怕是不行了。”
谢齐然看着躺在手心的五瓣如红梅般的糕点，抬头笑问道：“你猜出来是我让沉晔去买的了？”
“当然，”沈筝摆摆手，“沉晔侍卫那么死板，若是没你的命令，他能在这种时候抛下你，去买点心？而且定是你没说明白要什么样式的，他才会全都拎回来，他做事总是很固执，只听你的话。”
“聪明。”谢齐然笑笑，掰下梅花酥的一瓣，放进口中细细嚼着。
枣泥清甜，并无任何酸涩的味道，可却没有半分红梅的味道。谢齐然又掰过一瓣，放到了沈筝手中：“但是，除了你爱吃甜食之外，我还知道，你最喜红梅。可沉晔就买了这一块，分你些，先垫垫。”
沈筝万般嫌弃地看了一眼，考虑到饿了一整天叫嚣着的肚子，还是拿起来吃了。
熟悉的味道绝对算不上难吃，但是沈筝确实是有些厌烦了，她见谢齐然吃的倒是津津有味，心中烦闷，问道：“周姑娘做的饭菜如何？好吃吗？”
“不清楚。”谢齐然好像对真的饭菜毫无兴致，聚精会神地看着已经剩下花蕊的梅花酥。
“也是，她嫁到王府自是不用往厨房钻。”沈筝点点头，看着谢齐然吃完了最后一口梅花酥，问道，“我听沉晔说你是昨夜受的伤，那算来就是我睡着的时候，你堂堂一个王爷，不说你的武功如何，带了那么多侍卫，竟还是让你受了伤？”
据周雨樱所说，王爷的伤并不重，昏倒可能只是劳累过度和失血所致。这话虽然让沈筝宽了心，可她对自己能在这般刺杀中依旧熟睡感到非常怀疑。她上一世只是对后宫的生存之计颇有心得，宫墙内外的侍卫禁军让她对于刺杀这类事毫不畏惧，有的全是探究的心思。
“我没扇子，”谢齐然认真道，“你又睡的那般香甜，箭雨漫天，既要自保，又要保护你，自是会受伤。”
“王爷往日惯使计谋，现下这苦肉计也用得不错，”沈筝正色道，“不过用不着想办法来搪塞我。”
“让我猜猜，昨夜刺杀你的人是不是丞相派的？”
谢齐然瞳孔一缩，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脸色中带有了一丝难得见到的慌乱。他并没有天真地认为沈筝身在皇后之位，会对前朝之事闻所未闻，可如此一针见血，甚至一副了然的样子，实在是他意料之外的。
他抓住沈筝的手，强做轻松道：“为何猜是丞相？”
沈筝看到谢齐然不自然抿起的嘴角时，心跳也漏了一拍，这句话她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她却从谢齐然脸上捕捉到了异样。大胆又可怖的猜测的证实让她也有些发慌，她闭了闭眼，念及现在的形势，还是把上一世查到的事和盘托出：
“丞相陆谦表面上是对皇上忠心无二，该上书上书，该劝谏时也从不惧怕皇上发怒，满朝文武皆因此对他敬佩有加。陆相膝下只有一子陆晗，他却坚决不让他入仕，甚至为了让皇上放下戒备打发他去了南桦学武。”
谢齐然见沈筝说的头头是道，打断道：“这些不是什么秘密，也不能作为陆相刺杀我的证据。”
“是不能，”她拿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道，“坏就坏在陆相没有女儿入宫为妃，太后曾因此懈怠过，没有避讳地着人去南桦查陆晗的底细。回来复命的人全都说毫无异常，可这和太后母家高氏的说法恰恰相反。”
“后宫定有陆相的探子。”沈筝低声道，“这估计就是我被赐死的原由，后宫安宁了，我便成了替罪羊。而这探子应当就藏在当年和我一批的秀女之中，所以陆相见你要来南临便慌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了你。”
“阿筝，”谢齐然轻叹一声，“果真聪明。”
“所以，我当你的幕僚，是不是绰绰有余。”沈筝问道。
她原本秀气的眉眼在此刻也显得有些锐利，谢齐然用移动着目光轻拂过她的眼尾，说道：“当然。”
虽是这么说，可谢齐然还没做好让沈筝卷入其中的准备，他默了片刻，给沈筝安排了作为幕僚的第一个差事：去厨房催菜。
沈筝不情不愿地去了。
可她却觉得这趟去的很值。
周雨樱做的菜并不好吃，这倒不是因为沈筝被宫中的膳食养叼了，鸡蛋里挑骨头，而是这姑娘是真的不会做饭。不会做的人往往都是信誓旦旦说自己会，并且信心满满地走进厨房的，也是最容易分不清酱油和陈醋的。
沈筝把颜色黝黑的两盘菜挪到了灶台的角落，切了香菇，和白米一同放入锅中，又从院子里剪下一把荠菜，切碎后洒在了烧开的米粥上。篮子里有几个地瓜和鸡蛋，沈筝便将其埋进了灶台下的烧着烈火的木灰之中。
如此下来，虽然不丰盛，但也能在雨夜吃上一顿温热的饭。
沉晔从屋中离开后便去宅子外安排侍卫守夜了，回来的时候看到沈筝和周雨樱正坐在矮凳上拿着团扇守着火，便疾步去了厢房。
谢齐然此时已经从塌上起来，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窗户只打开了一个缝隙，有不少雨水顺着爬了进来，在地上积了一片水洼。
沉晔见谢齐然正透过窗遥遥望着远处的明黄灯火，行了礼便道：“王爷，王妃和周姑娘在厨房里守着火，属下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
谢齐然嗯了一声，依旧看着窗外问道：“秦将军为难你了吗？”
“并未，属下去拿折子的时候秦将军什么也没说。”沉晔答道。
“他看到被丢弃的折子了吗？”雨势大了些，谢齐然伸手掩上窗户，坐直了身子。
“是，”沉晔犹疑了片刻，问道，“秦将军看见折子的时候，面色不善，这么做真能让秦将军来此寻您？”
沉晔现在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想不通也正常，谢齐然清咳一声，耐心道：“秦将军本就对京中的厚禄却游手好闲的皇室十分厌恶，而这其中，本王又是最打眼的。齐王替皇上南巡这件事已经让他不满了，本王要是再怠于政事，你猜他会不会气到翻遍南临城找到本王？”
“可这样引秦将军过来，不是更难让他信服于您吗？”
“秦将军向来把政事放在第一，这点怒火比起本王的伤和刻着陆字的金箭来，实在不值一提。”谢齐然揉了揉眉心，“不这么做，我贸然去找秦将军，皇兄定会生疑。”
沉晔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消失，他也放松的许多，然而谢齐然的话又让沉晔心底浮上来了另一种不安：王爷的变化太快了。
他跟在王爷身边的日子不短了，王爷一向不关心政事，下了朝便带着他穿梭于京中有名的酒楼，有时听听评书，有时又和些皇室子弟喝酒吟诗，直到酩酊大醉才作罢。
可十几日前，王爷从酒醉突然清醒，将他最喜欢的歌妓都抛在一旁，带着他从酒楼回了王府。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拿着银票和官印去了东南一隅一个不起眼的宅院处。
那宅子里住的人见到官印之后，急忙下跪行礼，王爷扫了眼地上跪着的数十人，问道：“沈家是否有个女儿，唤做沈筝？”
这个王爷急着寻的沈姑娘确实是这个宅院中女儿，可却不在京城。
在此之后，王爷便想法子消了皇上亲赴南临的念头，求得密旨便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南临。
路上的刺杀没有断过，他也是此刻才见到王爷原本用来吟诗作对的纸扇变成了杀人于无形的武器，未给刺客近身的机会。
沈姑娘寻到了，沉晔却从未想过，这个姑娘成了齐王府的女主人。密旨不是只有一封，他撕掉的是皇上命王爷代行选秀的密旨，而另一封，则是写着给王爷指婚的旨意，齐王的王妃，便是京城东南沈家的嫡长女——沈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聪明死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