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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暧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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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
应天府。
知州府内。一个眉目清冷,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手持书卷,正在灯下读书。突然一阵狂风掠过,只听得哗啦一声,书房的窗户被吹开了。他放下书,关好窗,一转身,只见一个身着藕色纱衣的俏丽少女竟然已坐在了他的书桌之上!
“赵大人好!”卓无依笑道。
那人正是南京知州赵承宗,丞相赵普的大儿子。
赵承宗并未被她吓到,“姑娘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卓无依心中冷笑,他在跟她打哑谜,“民女得知七日之后,会有上千人集结于宁陵,其中更混有大批魏王旧部,不知安抚使大人可否出手管一管?”
“好……”赵承宗淡然答道。
卓无依没想到他会答应地这么干脆,于是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赵大人和我家老爷也算是同朝为官,如今我家小姐身处如斯危地,可否请大人替小女子保护我家小姐一二?”
“如何保护?”
“希望可以让我家小姐暂住于贵府。”卓无依说出了心中的盘算。如果可以让颜沛萱托于官府庇佑,不但江湖中人不敢上门生事,同时也可免去了紫岚宫所带来的后顾之忧。
卓无依见他点头,终于微微一笑,还有最后一件事……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赵承宗,目光犹如一泓秋水,深不见底,“夺魄还有一事相求于大掌柜的!”
赵承宗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从来都没有人知道暗花楼的大掌柜是谁。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暗处看着别人,如今身份陡然被曝,他心下竟有一点恼怒。
“在下有一桩生意要和大掌柜的谈。”卓无依默默走到窗边,留下一个单薄而孤寂的背影,“有人要悬赏五千两暗花,买紫岚宫少宫主的人头。”她拿出一叠银票说道:“只要大掌柜的帮在下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就成,这两千两算是酬金。”卓无依想了很久,与其等云采南伤好了再想法子,不如直接截断娘的后路,逼她坐镇宫中。
“你要引江湖中人攻打紫岚宫?堂堂夺魄竟然愿意对颜沛萱屈身为婢,甚至为了传一条消息而一掷千金?”赵承宗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她,“夺魄不是从来不杀好人么?你可曾为那个无辜的少宫主想过?”
“当然……”卓无依回过头软软地笑了,“不会有人抓到她的。因为那个少宫主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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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赵承宗便以南京有大批魏王旧部暴动为由,写了封奏折以八百里加急之速上报京城。毕竟南京乃是临近京师之重地,况且魏王一直是太宗的心病。不到半日,赵炅已发出谕旨,立潜五千兵马,前往应天府镇乱!
事情虽然办成,但是利用那五千禁军强行镇压并不是万全之策,再说那日对群雄狠下杀手的并不是凌听寒等人。幸好那日贺玉春在跟踪他们时无意之中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是为一个有力人证。而她也已修书一封,会在二十日之前到达宁陵以助一臂之力。
颜沛萱也在第二天一早搬进了知州府。凌听寒这次倒是转了性,并没有死皮赖脸地硬要跟着颜沛萱搬家,反而对官府避之不及。
所有的一切都已准备布置就绪,就等九月二十日的到来了。
然而……
九月十九日。
卓无依同往常一样正要端着早饭去云采南房中,赵承宗府上突然差人来报,颜沛萱出事了!
当他们赶到知州府内时,颜沛萱已经人事不知。大夫早已请过好几个,可惜各个束手无策。
“似乎是被什么毒虫咬了。”赵承宗立在颜沛萱的床边,“她的手上有一个小红点,可能是被蜘蛛或者蝎子伤到了。”
毒物?
卓无依和凌听寒的脑中刹时迸出三个字,丁醉欢!暗花楼第三高手,全天下最善使毒虫毒药的丁醉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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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无依和凌听寒双双坐在赵府花园的草地上看星星,过了子时,就是二十日了。虽然凌听寒得知那五千禁军已埋伏在宁陵附近,但是心里仍旧忐忑万分。颜沛萱中毒颇深,已有性命之扰,所以他们二人商量之后决定,由卓无依单独赴约,他则留下来照顾颜沛萱,用内力压制她体内不断扩散的毒性。
“丫头……明天你一个人真的可以么?”凌听寒望着月亮问道。
“当然……”卓无依翻身站起,一脸豪情万丈,“明天就看我怎么好好教训那群老顽固!”
凌听寒难得露出了一个深沉的微笑,这丫头竟然把武林十一大派的前辈叫做老顽固,呵呵……
漫漫长夜,二人都没有进屋休息。直到旭日东升,传来一阵阵鸟儿的清啼。
晨露微寒。
凌听寒将不知不觉睡着在自己肩头的卓无依揽近怀里,解下外衣轻手轻脚地披在了她的身上。但觉她呵气如兰,颜如渥丹,想来这一觉睡得甚是甜美。凌听寒悄悄地捏了捏她那张稚气未退的娃娃脸。
她有很多秘密,他感觉得到……
“丫头,醒醒,天亮啦!”凌听寒一边叫一边还不过瘾地继续捏她脸蛋。
卓无依睡得正香,听见他的喊叫,不耐烦地嗒嗒嘴,睡眼惺忪打了个呵欠,突然发现自己在某人怀里,顺势一掌就劈了过去。
“哎呦!”凌听寒不防,被她打得四脚朝天。“你个小辣婆!什么时候可以淑女一点?!我被你靠了一整夜,肩膀都快僵了,你就这么报答我!”
“我……我……”卓无依窘得小脸通红,“我去换衣洗漱!”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她竟然也会脸红?凌听寒乐了。
天色逐渐大亮。凌听寒细细抚摸着手中的沉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浓重的露水打湿了衣袍,他浑然不觉。
“无赖公子!”身后一声娇喝,“难得见你发呆啊。”
凌听寒寻声望去,但见那少女,身着一袭藕荷色纱衣,飘逸如风,轻软如云。腰间那柄折扇上所挂的玉雕扇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光滑柔软的发丝上围着一串淡紫色的琉璃抹额,抹额之下,一双眸子如星辰般闪耀。
凌听寒不禁看得痴了。若论姿色,卓无依并不算如何出众。她没有颜沛萱那般明媚耀眼,反而有些苍白冷然。但是卓无依身上那股清洌的气韵,却是他为之赞赏且从未见过的。就如她此时的打扮,就像一位淡然脱俗的莲池仙子。
卓无依见他神色古怪,于是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扮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啊?”凌听寒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什么时候看女孩子也看到发呆了,真是丢脸。他微微一笑,说道:“你今天很好看。”
这是什么话?这下轮到卓无依无所适从了。她呆呆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到一阵风声,她本能地伸手接过,定睛一看,淡青色的剑鞘上刻着流水映月纹,那是凌听寒的沉月。
“你是用剑的对不对?”凌听寒的面色有些赧,“今天不同往日,万事小心为上。我既然不能同去,那就由沉月来代替我……代替我……保护你……”
卓无依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慢慢地融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她轻柔地笑了,低声应道:“嗯……”
她正要转身离去。
“丫头!”
她回头望着他。
“早点回来……”
“嗯……”她走了。
凌听寒就这么对着她远去的背影怔怔地发呆。
“你喜欢的人真是颜沛萱?”身后传来赵承宗毫无喜怒哀乐的声音。
凌听寒听了自己也是一呆,“用不着你管。”他冷冷地回道:“沛萱在你府上被伤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我把她交给你,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他走过他身边,“沛萱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说完一声冷哼,他撇下赵承宗独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