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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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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带着张老伯进了书房,吩咐律香川把两位贵客送去大厅。
律香川于是走在前面,领着两个人穿过孙府复杂的回廊,听着背后的云出岫抱怨道:“我后悔了,当初我就不该给你治眼睛,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他脚步不由顿了顿。云出岫完全没注意,原随云却下意识的扫了他的背影一眼,这才同身边的人笑言道:“怎么突然这么生气?老伯从不勉强别人,难道还会强迫你做什么事不成?”
云出岫气鼓鼓的鼓起脸颊:“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啊!”不能生育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都是大事,也难怪老伯的态度这么强硬。只是,他这么着急,难道有病的是他的儿子?
“喂,老伯到底几个儿子啊?”他推了推身边的原随云,虽然路上对方和花家两位公子都有提过孙府的人口,奈何那时候他基本在看风景,根本没细听。后者叹了口气,只得重新给他说起了孙府的情况。
“老伯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刚才的孙大哥,女儿叫小蝶,应该在宴席上吧,等会儿指给你看。”
律香川听得传来一声惊呼,借着转角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就见原随云的手已经搭在了身旁少女的腰间,后者双颊飞红,面若桃花,生气的模样也格外妩媚,却也没有更多的反抗。
云出岫确实觉得很烦。要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至今都是女装,还没找到机会恢复男子身份,他倒要看看,原随云有没有那份脸皮,光天化日之下搂着一个大男人!
“说话就说话,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动手动脚的!”他不高兴的嘟囔道。原随云却略显得意的说道:“可现在有求于人的又变成你了啊,云姑娘——”
幸而他也只有这一个动作,随后就没再做什么了,而是继续说道:“除了孙家兄妹,孙府其他大多数人,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除了一个——我们面前这位律香川,律大总管。”
“他是老伯心腹中的心腹,对整个孙府而言都分外重要,甚至还有传言说,老伯打算让他和孙大哥共同继承孙府……”
“原少庄主!”被他这么一说,律香川不得不出声打断了。“那些没头没尾的传言,大多是小人作祟,您难道还会相信不成?!”
原随云却不以为意的回答:“我也说了只是传言,律大总管何必这么激动,倒显得你很心虚一样。老伯当然是相信你的,你又何必担心呢?”
律香川被他这么一噎,顿时不好再说话了,幸好这个时候,大厅已经近在眼前,他把领路的活交给下人,风度翩翩的同原随云道了别,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自如的离开了。
原随云松开手,和云出岫肩并着肩走进大厅。后者眼波流转,对他的态度十分好奇:“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律香川?”
原随云不由问他:“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出岫轻松答道:“是个普通人啊。”
这个回答倒是勾起了原随云的兴趣:“怎么说?”
“有什么好说的,他的心里其实挺嫉妒你的,但表面上还是要和你好好相处,毕竟你这样厉害的人,他惹不起嘛。更何况他在孙家这样自如,下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俨然他才是主人一般,纵使他不是老伯的孩子,你要说他一点夺权之心都没有吗?”云出岫简单点评了两句,并没有透露出什么喜恶的区别。原随云早在蝙蝠岛的时候就发现,他对于世间善恶都有一种十分包容的平淡态度,甚至面对自己都没有厌恶之色,因而在什么地方都能过得很自在,倒是让自己十分欣赏。
所以,比起别人,他更乐意和云出岫说话。
“晚上我再和你细说。”他拿手指轻轻勾了勾云出岫的手指,示意自己今晚又要来房间偷香了。云出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低声跟他说道:“老实走门进来,我又不会赶你出去。”
毕竟打不过,就是这么直接,他是不会做毫无意义的反抗的。
他们俩说着话回到同伴的身边,花家两位公子显然都对他们的关系有些桃色的联想,看他们的目光十分暧昧,却都透着一股祝福的意味。倒是随原随云而来的桥老颇为挑剔的看了云出岫两眼,这才温和的询问原随云道:“少庄主,老伯可还好啊?”
“很好,精神着呢,老伯还托我向您问好,说等寿宴结束,再找您说话。”原随云拿起桌上的酒杯,给云出岫倒了杯酒。“他还说,想要好好感谢云姑娘一番,希望我们能在这里多留几天,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他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桥老自然不会怀疑,反而颇为赞成的说道:“这些年,老伯时时关注着少庄主你的事,也难怪会有此想法,少庄主的确不好辜负老伯的一番心意。”
“是啊,更何况我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识江南风光。正想要四处走走,四处看看,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还要送云姑娘去花家为花公子复诊呢。”原随云一边说,一边温柔的看了云出岫两眼。后者正两眼放光的望着桌上的红烧鱼,抬手打了个响指,一直站在桌子旁等他的窈窈立刻上前,拿着筷子帮他细致剃起了鱼肉。
然而,他刚刚伸出筷子,夹起一片鱼肚沾了酱料,还没吃进嘴里,就听到大厅门口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原随云立刻站起身来,却将身边也想起身的花满蹊按坐下去,但他带来的一众部下都跟着站了起来,甚至桥老都提起桌边的手杖,阴沉的喃喃道:“谁那么不怕死,竟敢在老伯的寿宴上放肆?”
闯进庭院的人却好似已经是个死人。
因为他浑身显然都被烈火灼烧过,裸露出的皮肤都已是惨不忍睹,唯有一双眼睛仍然灼灼发亮。孙剑原本一马当先的走过来拦住了他,然而打量他几眼之后,却骤然变了脸色:“成钢?!怎么是你?”
原来此人乃是他的好友之一,万景山庄段四爷的外甥铁成钢,只是不知道为何,这铁一样的好汉,如今却成了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以至于他此刻,竟然几乎完全认不出他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一边说,一边招手让下人拿来了一壶酒,直接给怀中人灌了下去。烈酒淌过铁成钢干涸的喉咙,他喘了口气,眼睛越发亮了起来。
“孙剑……”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令人头皮的发麻的沙哑声音。“我要见老伯……我要见老伯!”
“好,好,我会让你见到老伯的,冷静一点,到了这里,绝对没有人能再动你一根毫毛!”孙剑一只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扶着他的手臂把他架了起来。这时候,他听到有人淡淡说道:“你不该说这句话。”
有三个黄衣道人紧跟着闯进了庭院,他们手里都拿着剑,目光紧紧盯着孙剑拉着的铁成钢。
他们乃是江湖上赫赫闻名的“黄山三友”!
其中,为首的一泉道人皱着眉,对孙剑道:“把他交给我们。”
孙剑当然不会答应:“那不可能!”
一泉道人冷冷道:“你也许不知道,他是个杀人的凶手,而且杀的还是他舅父的全家!我们兄弟亲眼看到他行凶,又一路追踪至此,正要替天行道,你却要包庇这等凶残的恶人吗?!”
孙剑沉声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他是因为相信我、相信老伯,才会来到这里,所以……你们谁也别想把他带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泉道人有些不耐烦了。“叫你父亲出来,我要和他说话。”
孙剑额头上顿时爆出了青筋:“我父亲说的话也这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带走我们的朋友!”
一泉道人登时大怒:“好大胆!就算是你父亲,也不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突然有人说道:“不,你错了,他的无礼是遗传,他的父亲也许比他更无礼。”
人群向两边散开,老伯从中走了出来。他的语气仍然平静,目光却已经变了,方才还温柔和气如同富家翁一样的老人,此时却带上了一股说不出的威仪。
一泉道人不由一愣,迟疑着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伯笑了:“我就是他的父亲。”
黄山三友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听过老伯的名字,此前却并未见过他,不由试探着说道:“孙施主想必也听过贫道的名号,此人穷凶极恶,还是把人交给我们,让凶犯伏诛才是!”
老伯却淡淡说道:“你刚才没听我儿子说,不行吗?”
一泉道人咬了咬牙:“常听说孙玉伯做事公正,今日一见,原来也不过是这等包庇凶手之辈!”
老伯道:“谁说他是凶手?”
一泉道人道:“我们三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老伯道:“你们亲眼所见,又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只知道他若是凶手,就绝不敢到这里来。”
没有人敢欺骗老伯。
因为有胆子这么做的人,如今俱已没了性命。
这下子,换一泉道人的额头上爆出了青筋:“孙玉伯,你居然连黄山三友的话都不信?!”
老伯又笑了,他十分平静的回答:“黄山三友是人,铁成钢也是人,在这里,无论谁都有权说话,我既然已经听了你的话,自然也要听听他说的。”
闻言,铁成钢突然就有了力气,他挣扎着大喊道:“我不是凶手!他们才是凶手!我有证据,他们知道我有证据,所以才要追杀我!”
孙玉伯于是转过头来,问了他一句:“证据在哪里?”
“在这里!”说着,铁成钢从怀里掏出一只被齐腕砍断、且烧得干瘪的手掌,那只手紧紧攥着,手指间,死死地握着一段杏黄色的剑穗!
看到这只手,黄山三友脸上齐齐变色,忽然大吼一声,拔剑朝面前的老伯、孙剑和铁成钢攻去。他们的剑很快,因为黄山三友亦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剑客。
然而老伯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平静的注视着迎面而来的剑光。周围的客人都露出惊怒之色,几乎每一个人都想冲过来,然而根本用不着。因为这三个人的剑刚刚刺出,就纷纷落到了地上。
一石道人的手上钉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但他甚至不知道站在老伯身后的律香川是怎么出的手。孙剑一声长啸,横身挡在老伯身前,一只手抓住一泉道人刺出的长剑,随后硬生生将这柄宝剑折断!而就在这个刹那,一个灰衣人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他脚步极快,根本没人看清他的模样,但都听到了极冷的一句话:“谁对老伯无礼,谁就死。”
一句话,九个字。九个字一说完,黄山三友就已经成了三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