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罗德塞塔西亚

3、第 3 章

　　这是一家烧烤餐厅，设在大学路上，主打人群就是附近的学生们。餐厅干净整洁，服务到位，烧烤种类多、味道好，因此一向风评不错。
　　简乔在这兼职打工了两个多月，上的是工作日晚班和周末全天班。餐厅的下班时间还算灵活，多数时候都是视顾客数量和离开时间而定。逢上人少的日子，大家简略商量一下，就一齐乐呵呵地早退。碰上人多的时候，忙活起来就得奔着凌晨去。
　　这天是礼拜五，一向是顾客最多的时候。
　　简乔脚尖不点地地忙活到十一点，终于有个喘气儿的机会。她拎了瓶同事给的矿泉水，灌了几口，然后进了员工吸烟室。
　　吸烟室这会儿没人。简乔松了口气，然后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燃。烟雾几近缭绕，白纱似的蒙在她脸上，从小窗里透进来的月光隐隐绰绰，像稀释过的啤酒。
　　她后退一步，直接背靠墙，头一仰，后脑勺就磕在了背后的墙上。
　　门外沸反盈天，五味浮生。
　　门内灯光昏暗，淡漠寂寥。
　　人与红尘，有时候也隔得挺远。
　　快抽完烟的时候，简乔忽地想起了孟寻。她心里忽地一“咯噔”，薄荷味的烟从喉咙呛进肺里，惹得她一下子猛咳起来。烟不烈，就是太凉，一下子穿进温热的肺腑，像兜头浇来一盆冷水似的。
　　简乔转身去找自己刚才随手放下的矿泉水，还没找到，一瓶水却已经从门外递了过来。
　　门是半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条缝儿。
　　水就是从那条缝里递进来的。
　　简乔不是矫情的人，说了声“谢谢”后就接过了那瓶水。递水的人还挺用心，瓶盖已经被他拧开了，简乔直接拿到嘴边喝就行。
　　喝了几口水，肺里的烟味淡了些。简乔靠在墙上缓了缓，然后拧过头，朝门外的人说:“等会儿给你重新买瓶水。”
　　门外没动静，刚才给她递水的人似乎已经走了。
　　做好事还不留名，敢情是个活雷锋。
　　简乔就着矿泉水把剩下的烟抽完，然后捻灭烟，把烟头和矿泉水瓶分别扔进两个垃圾桶里。她拍了拍脸，似乎是想要把方才突然冒出来的“孟寻”从脑海里拍了出去。不过这方法不大奏效，因为“孟寻”两个字在她脑海里信马由缰，跑得越发欢了。
　　她以前也想孟寻，但都是浅尝辄止，想一下就强迫自己停下。想孟寻让她觉得疼痛，因此为了安宁，简乔一开始强迫自己忘了孟寻。后来发现忘不掉，只好退而求其次，告诉自己只要尽量不想起孟寻就行。然而还是没用。
　　没用。
　　白日夜里，总会有那么一刻，总会有那么一件事让她想起孟寻。简乔的世界里，孟寻似乎无处不在。
　　那就再退一步，想得少一点，体面一点。别再像从前那么狼狈了。
　　然而现在看来，这方法似乎还是没用。
　　不仅没用，甚至还起到了反作用。
　　简乔在原地做了十次深呼吸，而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表情，推开门往外走。
　　刚迈出一步，旁边忽地响起了道声音:“水我不要，把你赔给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