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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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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晏南安说喜欢的礼服原封不动地送回晏南安手上,还有慈善晚宴的请帖。
当晏南安穿着这条礼服走进晚宴会场时,所有人都停止喝酒说话,用目光追随看她。
这次他们看她的眼色要比上回和善,因贺希成的面子分她几分青眼。谁都以为晏南安被她哥哥和继母扫地出门是要倒了大霉,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转身又攀了高枝。这能说什么?只能说长得漂亮就是命好。
晏南安将手挽在贺希成的臂弯里。贺希成滴水不漏地迎来送往,那条钢铁一样坚硬的手臂牢固的贴合她着后腰,让她的小腹产生了一种轻微的肿胀感。
有商场上的朋友过来跟贺希成敬酒,晏南安便陪着一起说笑。“贺总好久不见,晏小姐今天真的是太漂亮了。你们关系真是太好了呀!贺总真是一刻都舍不得将眼睛从晏小姐身上移开呢。”
晏南安笑笑。
贺希成也是一笑,温和中带点漠然地看着她说:“南安是我女朋友,我当然舍不得将时间花在除她意外的地方。”
这话晏南安听得牙疼,不是酸的,是苦的。
晏南安对谁都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笑盈盈地跟贺希成的朋友们敬酒:“周夫人,哇哦,这条裙子在您身上实在是太漂亮啦!。”
“谢谢,”周夫人被夸得喜不自禁,她握住了晏南安的手,垂眼低语,“诶……晏小姐,你父亲。”
晏南安的笑意僵了僵,她仍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谈论这件事。
“实在是,实在是太难过了。”周夫人抹着眼睛说:“发生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你也不要太伤心。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都会过去的。”
晏南安眨了眨眼,她笑了笑,抿下酒,“是。”
这次他们在跟贺希成谈论商业上的事。市北区挂牌了一块新地皮,他们问贺希成对这个项目有没有想法。谈及赚钱,贺希成开始投入对话,那双宽阔又极富占有欲的手也渐渐从她的后腰滑落。
这对夫妇离开后,又有新的人过来。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英俊青年迎面过来,他连蹦带跳,熟络地给了贺希成肩膀一下,说:“哥,这次慈善宴筹得的资金比去年还多,实在是太厉害了呀!”
晏南安抬起了头,红衣青年也看她,愣了一瞬,半晌向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晏小姐吧?你好。”
晏南安和他握手。
她并不认识这位青年,即便是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与贺希成的交友圈就并不重合。
贺希成的朋友们不怎么喜欢她。
因为她太骄纵,眼高于顶,对他们并不友善。
除此之外更主要的是,她对贺希成也不够好。
“南安,”贺希成介绍,“这位是贺希年,我弟弟。”
“你好。”晏南安惊讶地说。
晏南安知道贺希成有一个得白血病的弟弟。读书时,贺希成肩上一大部分担子,来源于要支付弟弟的医药费。
说起来,这还是晏南安和贺希年的第一次见面。他们在一起时,贺希年总在医院,她没一次想过去看看她;而他出院以后,他们又已经分手了。
现在看来,何希年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他虽然身材瘦削,但神采奕奕。
何希年眼睛看着晏南安,用手肘撞了撞贺希成,说:“哥,你看见余婧香了么?”
“没有。”
“她今天也来了呢。”
“行了。”贺希成敷衍道。
他越过何希年看向了晏南安,单薄的嘴唇抿在一起。他似乎在等她发问,又什么也不去解释。
晏南安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老老实实地留在自己应该在的界限之内。其实她没资格去问,他们的约法三章说的很清楚——各玩儿各的,互不干涉。
又有人过来同贺希成说话,贺希成应了一声,点了点头,走下了几步台阶。
贺希成转过离去后,何希年的表情变了。
贺希成不在场,他对她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开门见山地说:“晏南安,你这次又要怎么整他?”
晏南安勉强挤出笑,说:“什么意思?”
何希年:“我问你,这次你又要怎么整他?”
晏南安看着何希年,等待他的下文。
何希年却没有看她,他看着不远处的贺希成,说:“你刚走的那大半个月,他就没有清醒过,要么在这个酒吧,要么在那个酒吧,身上那味儿,我真不想再闻第二次……五年了,好不容易,他总算把你给忘了,你倒好,又跑回来。”
他彻底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讥讽:“我哥心软,见你现在家破人亡可怜,没对你落井下石。你倒好,又缠了上来,我就问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是不是非要他为你死了才开心?这么久,都是我在照顾他,你要是知趣,就走远一点。”
晏南安因何希年的话微微颤抖起来,她一条手臂抱紧自己,另一只手指在钱夹里找烟。
烟找到了,她哆哆嗦嗦地在风里打火,火苗忽明忽灭,怎么也点不着。
“听明白了吗?”贺希年横眉冷对地问她。
她终于乖戾地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我回来了。”她干脆地说,“以后不用你照顾他。”
晏南安这么说完,何希年反而愣住了,怎么有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你……”
晏南安点着了烟,眯着眼睛看贺希年,说:“以后别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哥的女朋友,这样被别人看到不好。”说完扬长而去,嚣张至极。
贺希年气得要命,觉得好心塞。
*
烟灰大厅的另一侧,贺希成手指间青烟缭绕,深陷在黑色真皮沙发里。他黑色的西装与家具几乎融为一体,呈得他的皮肤苍白得像大理石块。
穿着墨绿色西装的英俊青年吐出烟气,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道:“继承法啊,新的继承法生效期为2020年12月31日,如果你现在说的继承问题是发生在这个时间之前,依然以老条款为准。”
贺希成说:“我不是法学出生,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专业知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亲生子女,却不能继承自己父亲的遗产?”
周玉衡玩味地瞧了瞧贺希成,一脸心灾乐祸地说,“听说,某个人回来了。”
贺希成下颚猛地一紧。他默了半晌,然后不近人情地说:“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周玉衡嗤笑,说:“怎么可能没关系,除了晏南安,还有谁要继承遗产?”
贺希成语气阴沉:“有话快说。”
“好好……”周玉衡收回在作死边缘的试探,举双手投降,他还没傻到故意去触贺希成逆鳞的地步。
他言归正传:“继承有两种规则,当有公证遗嘱时,以遗嘱为准;当没有遗嘱时,依据法律直接规定的继承人范围、顺序和遗产分配原则继承。”
“晏南安一分钱没分到,很显然,是因为晏赵思手里有晏钟青的遗嘱。”他直接切入了要害。
贺希成面无表情,继续沉默是金,只是喝了一口酒。
“那个,”周玉衡递上自己的名片,说:“如果你要干什么违法乱纪事需要律师脱罪,随时可以找我。”
“不必,”贺希成没有接那张纸片,只是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那你准备怎么办?”周玉衡好奇道。这就是大佬的气场吗?真能装逼的。
贺希成淡淡地说:“想要财产,并不是一定要用继承的方式。”
轻飘飘的这一句话,让周玉衡胆寒。他见过贺希成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一次,他吞并了对手公司十五个亿资产。
*
客人散去,杯盘狼藉。
晏南安一个人脱了高跟鞋,抱着膝盖,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等贺希成。
不知道等了多久,透过桌上那排空了的酒杯,终于看见了那套被放大的墨绿色西装。
“我弟弟呢?”贺希成问。
“他走了。”晏南安回答道:“他本来想找你,但是没有找到。”
“嗯。”贺希成低头打开手机,似乎在给他发消息。
晏南安对他笑了笑,说:“你刚刚在哪儿?”
贺希成似乎很抗拒回答这个问题,说:“没在哪儿。走吧。”
晏南安紧了紧羊毛披肩,沉默地跟在贺希成的身后。
她闻到了贺希成身上的烟酒气。他的酒量很好,今天喝的酒不多,所以他身上的气味很淡,比起酒气跟近乎于男士香水,若隐若现,在他们两人之间,像飘了一根看不见的线。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说话。台阶很陡,晏南安裙子拖曳,她半弯腰,伸手去提裙角。
贺希成便停了下来,他没回身,习惯性的往后伸出了手。
晏南安也没抬头,条件反射地去勾那根手指,她碰到了贺希成的手。
贺希成的手很烫,披了一层坚硬的茧,尤其是虎口处,硬邦邦的,像是一枚小小的硬币。
她知道那些茧是怎么来的。读书时,为了维持生计,贺希成打了无数种工:服务生、咖啡师、调酒师,甚至干过空调安装师。
可那时的她任性妄为,不懂人间疾苦,压根没想过贺希成白天读书晚上打工有多辛苦,她总是带着她的狐朋狗友们去贺希成工作的地方胡闹,她想方设法整贺希成。
跑去贺希成打工的咖啡店点一百杯摇摇乐,看着贺希成一个人在工作台上摇得手臂发抖,脖子发红。
她不知道这样很过分,她只是想让贺希成多看看自己。
如今,回忆起,滋味不同。
遇见她,那时贺希成可真够凄惨。
两只手碰在了一起,两个人同时怔住了。
像触电一样,贺希成怔了一下,猛地回过头,像是碰到毒蛇一样甩开了她手。
晏南安也收回了手,攥紧了披肩。
两人面对着面,她站在台阶上,他站在台阶下,默契地沉默不语。
“我找到房子了,”晏南安说。
贺希成一愣。
晏南安继续说:“连着叨扰贺总两晚,真不好意思呀。”
她以为,自己终于搬出去,贺希成至少会表现出松一口气之类的反应,然而他并没有。他立在原地,目光红得似乎要喷火,愤怒得好像她说的不是要搬出去,而是把他的房子给烧了。
最后,贺希成什么也没说,再次板起那张冷漠的脸,径直朝他的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