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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七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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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烛光远远闪亮而来,又顺水飘远了下。
“三嫂,是莲花灯。”
“五弟想放灯么?”张语问。
“嗯,以前只见到宫人放过。”
“三嫂买给你,你想要什么样的?”
“就要莲花灯好了。”
买来灯,看小鬼嘴里念念有词,从风调雨顺说到天下太平,终于舍得将灯搁进水里。载着许多的愿望,那盏灯竟没沉下去,颤颤巍巍地飘走了。
朱祐樘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看着。下午出宫时,他伸手欲拉张语上车,却见她抱起小五直递给他。他瞪她半晌,终是忍下,吩咐出发。现在河边的男男女女见到这边有个小孩,都忍不住的打量。
张语也将手中的灯放入河中,莲花灯行之未久,却不知怎的,起了一个浪花,浇在灯火之上。只一刹那,烛火便灭了,灯身一头栽进水中。
朱祐樘本要问她许的何愿,见状只说:“不过留个念想,哪里放只灯就能事事顺心。”
“我早就想问你,为何只喜欢带五弟在身边?”
张语有点心虚,“四弟已经出阁受讲了么,再说他又有母妃在身边。”
小鬼那边起了一点争执,原来是小鬼把路过的一只漂亮的灯捞了起来。那是人家姑娘放给心上人的,便过来讨,被暗卫阻住了。
张语赶紧把灯还给人家,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对方看他们出门带着从人,没说什么,走了。
“没过瘾么?来,我们再去买。”拉着小叔子去买了十几盏,余嘉与小锦也各分得一盏,与朱祐樘站在河边看他们放。
“你刚才到底许了什么愿望?”看她刚才懊恼万分,像是极为在意这个愿望。
张语笑笑,“皇上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出了宫之外感觉比较放松,也少了许多拘谨。
小鬼给他们留了一盏最大的,朱祐樘说:“一起放吧,这个愿望让给你。”
张语点亮灯,朱祐樘轻轻一推,灯就稳稳的飘出去了。飘了老远才慢慢熄灭。
张语就有点无语。
“娘娘,那位就是傅先生。”小锦挨近她,趁着没人注意,在她耳边低语。
张语笑,她没见过傅峦词,是托陆随玉物色的。自从上次出宫,她就有心为两个弟弟物色一个有才学有品性的先生。傅峦词本是应试的举子,却因病错过进场。又因囊中羞涩被客栈赶出,想寄寓佛寺也被谢绝,走投无路之下才接受了西席的差事。知晓是皇后母家后有几分后悔,陆随玉便直言告之是代皇后寻人,望他能导两位小国舅走正路。
“峦词勉力为之,只恐有负皇后所托。”
这时借着河边隐隐的灯火看去,确是清俊雅致的一个人物.
“三嫂,我有些饿了.”
张语举目四顾,前面拐角处正好有一个摊子,卖汤圆的.
老板看呼啦啦来了一群人,欢喜的安排他们坐下.
“客官,一人来一碗,怎样?这七夕呀,就是要吃汤圆,人家说,吃七颗汤圆,就能求个圆满.”
朱祐樘嗯了一声,余嘉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好,你就按人头,一人给上一碗,一碗七个.
“等等,老板,给我弟弟单独做七颗小个的,就龙眼那么大就好.":张语赶紧说.
眼见着众人都吃完,放下勺子,就只剩她和小鬼还在奋战,张语后悔,方才怎么没叫老板也给自己来一碗龙眼汤圆。
咽下第五个,她把勺子一放,吃不了了。
对面的朱祐樘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吃完。”
张语看着碗,“五弟,你不是饿了么?三嫂跟你换。”
小鬼犹豫了一下,“就换一个好不好?”
“好。”于是彼此勺了一个自己碗里的给对方。
余嘉小心打量了一下主子的脸色,觉得不是很好。
待二人吃完,朱祐樘直接站了起来,“回去了。”
晚上就寝的时候,望着翻身背向她的朱祐樘,张语有点惴惴。
是不是生气了?
她想想没辙,干脆把两手放到脑后枕着,望着帐顶发呆。
睡不着,“一只小猪,两只小猪...三百二十八只小猪”
张语撑起上身,虚趴在祐樘上方,见他睡得正熟。眼睫毛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皇上?”
在心里默数到十,
“陛下?”
又从十数回一。
“祐樘,祐樘...”这回躺下,不用数猪,很快就进去了黑甜香。
听到她鼻息渐渐沉稳,朱祐樘翻转过来。无言看她良久,伸出双臂,将人揽到怀里来。
第二日,天气炎炎的。虽然没有温室效应,热得也够难受得了。
张语把果浆、果脯、牛奶...依次加入冰里,再加上点白糖。
“成了。小锦,让人把这些装起来,给太皇太后,太后,还有两位小王爷送去。请他们不要贪凉多吃。你跟我去文华殿。”
站在殿外,张语有点担心,万一朱祐樘不见,打发她直接回去,这个人就有点丢不起了。应该叫别人送来的。
幸而很快小太监就出来请她进去。
“今儿天热得很,臣妾做了些凉品。送来请皇上尝尝。 ”
朱祐樘放下手里在看的东西,示意她把东西摆过去。
这么好说话?
她提着特制的小桶走过去,有拿碗出来盛。这么热的天,这人领子还是扣到了脖子下面,也不见有汗水。
她是个南方人,不怕热。想不到北方人里也有不怕热的。
朱祐樘接过碗,用勺子轻轻勺了一勺,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对面的人眼珠滴溜溜的转动,不知道又溜号到哪里去了。这人就是有这本事,一边做事,一边出神。不是相处久了真的很难看出来。
正要往嘴里送,却劈手被张语把勺子夺了过去。疑惑的看着她把勺子送到自己嘴里,然后又换了把新勺子给他。
“臣妾方才忘了,皇上恕罪。嗯,这个没事,皇上请用。”原本试吃这种事是不需要她做的,今天也不知道余嘉被打发到哪里去了。
朱祐樘看着碗里的新勺子,想起昨晚她与小五亲密的交换吃食,那脸就忍不住板正了起来。
把碗往桌上一顿,他重新拿起先前那份奏折。
张语有点纳闷,这又怎么了?这位爷近来有越来越难伺候的倾向。
“冰化完了就不好吃了,皇上还是现在用吧。”枉她还催着一路疾走的。
“臣妾告退。”爱吃不吃。
“回来。这么大毒日头底下,走来走去也不怕中了暑气。”
这儿是处理政事的地方,自己呆着,妥么?
张语在榻上坐下,随意打量。看见榻上放了个小书柜,凑巧有她正在看的《天工开物》,便取了打开看起来。
手习惯性的往左边抓去,却抓了个空。
“找什么?”
张语抬头,这才想起是在某人的地盘。这里可没有小锦贴心的给她准备各种零食。
却看到某人正慢条斯理的吃着她做的简易冰激凌。
“往常小锦会在这边帮臣妾准备个食盒。厄,皇上怎么会看这些闲书?”
“朕这里没别的,就你带来的这桶凉品,要不要?”
“要。”巴巴的跑过去盛了一碗。
一个下午,就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下过去了。朱祐樘直起腰,发现张语的双腿已经挪到榻上斜靠着了。夕阳的余晖洒了几点在她侧脸上,有一种很柔和的光芒。
铺开纸,取笔勾勒。
画好又在一旁写下“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下一句是“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她如今也未尝展眉,连唤一声他的名也要偷偷的,趁他睡熟了才肯出口。笔就顿住了,没往下写下去。
“这画的是臣妾,比本人好看耶!”朱祐樘失笑。
“你觉得好,那就送给你。”
“谢谢皇上。”张语小心翼翼的卷起来。
“你总是要同朕这么客气么?”
不然怎么样?这个人好像有点恼她。
张语斟酌着开口:“陛下,两个人做夫妻,做得久了,当年风花雪月的情谊便都会淡了,处在一起,更像是亲人一般。其实臣妾觉得大可以略过中间这一步路,你看,如何?”
“朕觉得别说中间那步,便是连起先那步咱们也没走过呢?”
起先那步?风花雪月么?
“那陛下的意思?”张语卷好画,把朱祐樘看着。好歹您给个章程,我照演来就是。
“先再叫上几声祐樘来听听?”
张语卷好的画又华丽丽的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