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水鬼（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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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玻璃棺木。
现在，他就躺在那里面，表情平静而安宁，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依旧是很多年前他最爱的那身西服，纤尘不染，像他一样，是这世上唯一的白色莲花。
她只想要他活过来。
不管做什么，施下怨咒也好，去杀人也好，违逆天命轮回堕至无间地狱也好……只要能让他活过来，她愿意将灵魂出卖给魔鬼，也愿意让身体成为祭品。
疯狂的血液流动在身体里，散发着幽白光芒的水晶球在手中缓缓转动。会筹集到所有的灵魂碎片，也找到了合适的容器去承担。他很快就要活过来了！复活，让已经死去的人复活！这是上千年来，人类一直追寻的终极梦想。如今，就要实现了。
请，遵从我意，醒过来吧……
施在护城河的密咒，不知道被谁压制住了。女巫站在水晶球前，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再施下任何咒语。还需要几十块灵魂碎片才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女巫愤恨地盯着水晶球里的护城河，双手紧握成拳。
“怎么，进行不下去了？”突然出现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女巫身后。语调里充满了不屑和调侃，嘴角也噙着嘲讽的笑。
“你怎么来了？”女巫没有回头，只看着水晶球映出的那个男人的倒影。黑色的燕尾服，大礼帽遮住了眉目，前襟的一朵殷红的曼珠沙华映衬得格外刺眼。女巫紧抿着唇。她讨厌这个男人——十分讨厌。尽管，是因为有了他的帮助，才有可能让那个人复活。
“哼，一个星期没再发生‘护城河水鬼’的命案，我怎能不来看看我们的女巫，是不是改变心意了？”男人随意地坐到巨大的玻璃棺木旁边，左手轻轻摩挲着棺木，“知道这城里有个阴阳师么？她正在调查你。”
“阴阳师？”女巫有些惊奇：阴阳师这职业，不是早已失传了么？
男人轻轻一笑，走到女巫的水晶球前。这是女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个男人，她发现他有好看的眉眼，只是戾气太深，让人进步主要向后退却，跟他保持距离。男人的手覆在水晶球上，轻声念了一段咒语。于是，水晶球上开始渐渐显示出慕翘楚的身影。
“看到了么，她就是那个阴阳师。”男人看着水晶球里的慕翘楚，“她的师父与平安京时代最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有着莫大的关系，是个绝对厉害的人物。所以，你绝对不可以轻视这个女人。”
“她叫什么名字？”女巫抚摸着水晶球。
“慕翘楚。”男人坐回棺木旁边，“不过你不要妄想诅咒她。”
“为什么？”女巫回身看着男人。名字，是最简单的咒。每个人都被自己的名字所束缚，如果名字不存在，这个人，也就相当于消失了。所以，只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对他施下咒语。而那个人，必定因为与名字的深刻羁绊，而无法逃脱。
“她的师父选她作为继承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的体质使她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诅咒。”男人看着玻璃棺木有些出神，“若非如此，凭她的资质，还轮不到她。”
“呵，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女巫扬了扬嘴角，“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击她？”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男人站起身，整了整黑色的礼帽，“她的阴阳术目前还有很多残缺，如果你的能力够强大，哪怕只要逼迫她使用妖魔级别的式神，我想，她就难以招架了。”
男人说完，便消失在房间里。女巫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来去，只隐约感到他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他似乎是个顶厉害的禁术师啊！女巫望着他曾站过的地方出神，想不明白，他这样帮助自己的原因。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是不是？”女巫伏在玻璃棺木上，用手指隔着棺木描绘心上人的面容，“只要能让你复活，给你不灭的生命，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感觉自己好像还能够像许多年前一样拥抱着他，女巫的嘴角扬起满足的微笑。只为了再听他轻声念自己的名字，只为了再和他一起看日出等日落，只为了曾经一起许诺过的永远，只为了能够再牵起他的手……
所以，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有让他复活，是她哪怕倾尽这一生，都一定要完成的夙愿。
“这个咒，似乎和普通的怨咒不太一样啊。”费茗飞翻着修习小屋里的各种典籍，不禁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是啊！”慕翘楚索性坐在地上，不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是为了诅咒什么人，却任意杀害无辜的市民。”
因为好几天的通宵忙碌，慕翘楚和费茗飞也早就顾不得形象。如今，慕翘楚的袍子已经歪歪扭扭，乱七八糟地披在身上。而费茗飞也是头发蓬乱，形容憔悴。
“还有一个疑点，为什么在护城河边，我感受不到那些枉死的人的灵？”费茗飞的眉头拧了起来，两只大眼无辜地望着慕翘楚，期望她能给一个答案。
“没有灵……”慕翘楚随手把手中的典籍一扔，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一般说来，死去的人，因为对某一个特定的场所怀有某种情感或意念，就会逗留在那里不走，以期完成某种愿望，从而成为地缚灵。而冤死枉死的人，因为不甘心，则更是如此。没道理护城河那里没有灵的存在。”
“除非……”费茗飞凑到慕翘楚身边，“除非有人带走了他们的灵魂。”
“带走？”慕翘楚坐起来，“用来当式神的话，还是游浮灵比较合适吧？”
“呐，”费茗飞抛开手中的典籍，“你对禁术了解多少？”
“禁术？”慕翘楚沉思了一会儿，“七七八八吧。”
“那么，你应当知道有一种禁术，可以让死人复活。”费茗飞看着慕翘楚，眼神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让慕翘楚不禁寒毛倒竖。
“恩。”慕翘楚机械地点点头，她已经完全被费茗飞的样子震慑住了，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收集灵魂碎片，再将其植入一个合适的容器里，加上施咒者自身强大的灵力，就能让死人复活，并使其获得不灭的生命。”费茗飞直勾勾地盯着慕翘楚，“所需收集的灵魂，依照施咒者能力的不同而异。如果我们这次遇到的真的是让死人复活的禁术，那么我想，这个施咒者的能力可能并不怎么强大，而那个需要复活的人，也应该已经死了好多年，灵魂早就找不回来了。所以才要施下怨咒，利用别人的灵魂，拼凑成那个人的灵魂。”
“你是说……”慕翘楚眨着眼睛，回味费茗飞的话。
“Sue，说老实话，以你的能力，对付得了这样的禁术师么？”费茗飞收回骇人的眼神，眉眼间尽是担忧，“如果贸然行动的话，搞不好你的灵力就会被他吞噬。如果再严重一些的话……”
“我跟师父学习的时候，师父曾提到过一个禁术师。”慕翘楚有些犹豫，“师父说，倾尽他毕生所学，才能勉强与那人平手而已……”
“那么……”费茗飞叹了口气。
“不过飞飞，不一定我们这次遇到的，就是那个禁术师啊！”慕翘楚迫使自己表现的轻松一些，“说不定只是他的徒弟而已呢。”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了吧。
那些枉死的无辜市民，那个潜藏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的邪恶的禁术师。慕翘楚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是对阴阳师最大的亵渎。既然已经挑衅到她的头上来了，她便没有理由退缩。
“飞飞，明天我们再去护城河那边看看吧。”慕翘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宽袍，“不能因为有危险就放弃追查，不然，我就辜负了师父对我的期望。”
“恩，我知道了。”费茗飞点着头，“那么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好几天没有露面，他们也该着急了。”
“恩。”慕翘楚目送费茗飞离开修习小屋，然后偏过头，长久地盯着院子里那株樱花树。
或许，是该到了她独当一面的时候了。从前总是仰仗着师父，所以忽略了自己的修行。待到如今，竟是连使用级别高一些的式神，都要担心会不会引起“逆风”。慕翘楚自嘲的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就用自己的鲜血做祭吧。
只求这一次，能够平安渡过。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水鬼（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