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不忧伤》不爱吃干饭

20、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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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照顾你，留在你身边，陪伴你，好不好？”这是湖边张家语最后说的话。

　　林萱草躺在床上，双眼无光。那天在河边崩溃哭后，林萱草挣脱张家语，跌跌撞撞，逃一样离开了。如今她一副鬼不鬼，人不人的模样，她不敢继续和张家语相处下去。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她是个控制不住自己随时发疯的疯子。

　　而那天后，过了几天，林萱草没有出门，也没有再见到张家语。她不清楚遇见张家语是意外，还是张家语特意的寻找。

　　万一是真的来找我，我要怎样面对她？林萱草心想。

　　慌慌张张的从一堆杂物中找出一面镜子，镜子表面布满了一层灰尘。胡乱擦拭几下，镜中的人才清晰。那是怎样的人？蓬头垢面，头发枯燥暗黄的扒拉在脑袋上。面色发黄，脸颊的点点婴儿肥已经凹下去，凸出来的骨头十分怪异。完完全全的两个人，林萱草害怕的脱去衣物，是骨瘦如柴的身躯，犹如发育不良的十四岁少女，而不是一个发育完全的十九岁女孩。

　　张家语怎么会喜欢自己这幅样子？林萱草感到一种惊恐从脚心升到大脑。放下镜子，光着脚来到厕所梳理凌乱的头发，打结的头发使这件事进行的并不顺畅，梳理完毕林萱草只觉头皮隐隐发麻。

　　打开花洒，水温还未合适林萱草便急不可耐的对着自己冲洗。从头到脚，耳背，脚趾之间，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直到水温渐渐变凉，手指发皱才作罢。翻箱倒柜，林萱草找到一件干净整洁的毛线裙穿在身上。

　　和大多出租屋类似，林萱草的住处很简单，一间厨房，一间厕所，一间卧室。床边是一张木桌，床角过去是衣柜，衣柜正对铁门。本就窄小的住处，在杂乱的物品中显得更加拥挤。林萱草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整理衣物，换下床单被罩，最后将一堆衣物抱进厕所放在盆子里。洗的时候才发现洗衣粉早就用完了，衣架也不够用。林萱草连忙下楼购买，结账时，收银员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眼前的人，和平常邋里邋遢，只会买一堆吃的人截然不同，尽管她依然面无表情，眼神依然闪躲。

　　林萱草忙到了深夜，疲惫不堪的倒在床上。低头嗅嗅身上的味道，有浓重的汗味。林萱草又去厕所洗了个澡，重新回到床上，林萱草有些陌生的望着房间，望着望着，困意袭来。

　　张家语，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睡着前，林萱草默默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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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林萱草定时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房屋打扫的整整齐齐，张家语却始终没有出现。

　　是不是厌恶自己了？当时那副模样的确很糟糕。怎么办？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凶猛无比，无底黑洞吞噬着内心，压抑的感觉越发强烈。痛苦，痛苦……像是要把身体活生生的撕裂开来。

　　手臂在不停的抠抓下泛红，脱皮、渗出点点血珠。身体的疼痛可以减轻心中的痛苦，这一直是个不错的方法，所以她的躯体伤痕累累。

　　这几天明明很好，会起床，会吃饭、会打扫，怎么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天堂和地狱的距离也不过是一瞬之间。为什么一个人的失望和绝望来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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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的暖阳从窗口照射进来，悄悄落在林萱草身上，她伸脚，逗弄着阳光。滴滴答答的时钟指向一点，林萱草还未起床。

　　今天一大早隔壁就传来一阵阵搬弄物品的响声，吵的林萱草翻来覆去，又困意满满。当初选择这间房间的时候，林萱草故意挑的夏日太阳照，冬日冷风吹的房间，目的就是不想和别人接触，因此她房间前后一直没有人租。也不知是谁租了隔壁？

　　林萱草起身望着凌乱的的房间，似投降一般重新翻身倒在床上，这时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父母若是来看她，会提前给她打电话，所以门外是谁？林萱草慢慢走到门边，不敢开门，也不敢开口询问，想着也许别人以为家里没人就会走了。

　　“我是今天搬过来的邻居。”是个尖细的女声。

　　林萱草打开一条缝，从缝隙中瞧着外面。门外，张家语捏着自己的喉咙满是笑意的望着支出来的脑袋。

　　“你怎么来了？”林萱草的心几乎跳出胸膛，重重关上门，“你等一下。”说完没了声响，过了几分钟，简单洗簌完的林萱草才打开门。

　　这时，她才看见张家语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个长方形和一个圆形的饭盒。

　　张家语讨好似的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中午做的，想着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就给你送过来。”

　　林萱草先是瞅瞅张家语，又瞅瞅饭盒，里面装的酸辣土豆丝，茄子肉沫、番茄炒蛋，都是林萱草爱吃的菜。林萱草不喜欢吃饭，圆形饭盒里面装的肉丸子汤。

　　林萱草摸摸瘪了的肚子，拿起筷子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味道比以前更美味了，还是林萱草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她的眼睛湿润起来，只好埋头装作很认真的吃菜。

　　见她吃的认真，张家语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萱草把她拒之门外。张家语观察了一下房间，开始收拾起来。

　　林萱草吃着肉丸子，滑嫩有嚼劲，肉的鲜美混合着姜的辣，也不油腻，“你怎么搬过来了，奶奶呢？”

　　“奶奶走了。以后我就住在你隔壁照顾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工作。”说着张家语提起一袋零食面包泡面，严肃的拧着眉，“你一天就吃这个？”

　　林萱草本来正伤感着，见她生气的盯着自己，不自觉的缩着脖子小声嗯了嗯。

　　“扔了。”不等林萱草拒绝，张家语就将它丢到刚刚收拾出来的垃圾堆。

　　还有好多，前几天才买的，林萱草心疼的憋憋嘴。

　　张家语接着去了厨房，碗只有一个，锅底生了锈。张家语清洗厨房用具全程皱眉，她不知道这两年林萱草怎样过来的？瘦成一根竹竿，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

　　等全部收拾好后，张家语提了几大袋垃圾下去了，上来时，又提了几大袋，里面装的大米，面条、青菜、厨房用品等。

　　林萱草吃的有些撑，洗了饭盒后也不知做什么，茫然无措的坐在板凳上。张家语回来就看见林萱草像只迷路的小鹿，睁着咕噜噜的大眼，视线一直跟随她。

　　张家语额头布满细小的汗珠，她取下口罩，将齐肩的头发撩至耳后，露出她左脸的伤疤。

　　该不会是那时留下的吧？林萱草并没有看见张家语痊愈的样子就出了照片的事。

　　“是不是很丑？”张家语苦笑着摸摸疤痕，垂下脑袋。

　　“没有......”林萱草激动的反驳，反驳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她可以感受到张家语对伤疤的在意。

　　一时间，沉默笼罩了两人，无形中，她们隔了一面墙。谁也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心里却无法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就像一碗米饭里藏着一颗小石子，吃到了依然沙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