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等待你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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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气氛就算是个正常人，呆的时间长了也会无法忍受。这里的人从事的是世上最悲戚的事业，并不是看多了生离死别，人就会变得麻木，而是长久浸泡在福尔马林和消毒水这种麻痹人心的气味中他们自然将生死看淡，四大皆空，开始吝啬自己心中的感动，这倒不失为一种自我保护，试想，如果你无法承受外界环境给你的压力，你怎么去执掌一台大行手术？你如何握紧手中的刀子，割除病人的痛苦？这就好像是在说，如果我们无法承受失败挫折，又如何去迎接成功？
没有暴雨的城市，持续高温。巨大的城市上空空调高速运转将冷气、悲伤、巨额的资本、疯狂的欲念通通搅在一起，起伏的大楼将这一切一点点吞并。可是在这些金光万丈的大楼下面，无休无止的战争依旧在上演缓慢的、撕扯的、无界的，好戏。
凌贝贝在医院已经住了2个月，她小小的脑袋无法计算这60几个日日夜夜她心中的恐惧是如何缓慢滋长的，她只知道自己的时间正一点点的流逝。很多时候她一个人呆在病房里，听着临床的徐奶奶悠长的呼吸声，她被这样安宁的环境牵引着陷入了沉思，她的视觉里开始呈现大片大片的有关自己童年的幻想，爸爸，妈妈，小区里宁静的湖泊，七彩的风车，幼儿园里的旋转木马...它们飞快的旋转，彼此混乱的交织在一起，没有什么顺序的就突然出现，又突然毫无预兆的消失不见，贝贝急得不得了，她太喜欢这些回忆了，这些有趣的画面正好可以陪伴自己在寂寞时，可是即便是拼命的在空气中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也只是徒劳。这样反反复复的，次数多了，贝贝也有些失望，渐渐明白那些有关风车湖泊的画面只是虚空的想象，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可是脑子不受控制还是会长长涌现这样的画面。她对这样让她兴奋悲伤的事真是毫无办法，只能暗自祈祷自己可以多多睡觉，这样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可是，好像什么事都在和她作对，这些可恶的影像竟然又出现在了她的梦境，这样，她的白天黑夜，永无休止的徘徊在兴奋和悲伤之中。她不敢和妈妈说，也不敢对李医生说，她只能把这些想法告诉临床的徐奶奶。徐奶奶总是很安静的看着她。年老的她，头发花白，慈眉善目，很多次在徐凤面前夸奖贝贝的懂事。
贝贝渐渐地对死亡这个原本模糊的字眼有了更深的了解。今天早上她和往常一样懒洋洋的起床，可是她一睁开眼睛就吓了一跳，一屋子穿白大褂的医生围在徐奶奶的病床前，神色哀痛沉默。她不明所以，又不敢出声，静静的听着大人的谈话。
当一大屋子的人推着徐奶奶的病床出去的时候，李医生才闻讯赶来。他不是来慰问死者的家属，他现在只是担心这样一个尚不知人事的小女孩会是什么反应？他唯恐凌贝贝会害怕的大叫，这样情绪失控只会加重她的病情，他怎么能不担心？
来时李医生就被胖护士埋怨了一道，他的确是不该把这样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垂死的老人安排在一个病房。可是，他有自己的思踱，他认为这样一个和蔼的老人可以和凌贝贝作伴，就像我们巴不得能够得到年老女人的智慧一样，再说，让贝贝早点意识到自己的病情也更有益于他们的治疗方案。
即便是早有准备，李天海进了病房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呆。
凌贝贝一动不动的坐在病床边，她齐肩的头发披散下来遮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可是她的手却不是静止的，她正用力的织着手里的围巾。可是，她的动作幅度根本不像是在织围巾，她如灵魂附体般，机械的，织着。
“贝贝...”李天海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他感觉自己似乎患了心肌，心口疼痛的厉害。
凌贝贝不做声，她仿佛被世界隔离了一般，无声的继续用力的织着。
“贝贝”李天海蹲下身握住贝贝的胳膊，强忍住眼泪“和我说说话，别再织了...”
“你也以为我等不到我的白马王子了么？为什么不让我织？我等不到了么？你凭什么以为我等不到啊？！！”凌贝贝猛地抬起头大喊，此时，她的眼眶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嘴唇呈青色的白。
“不，不，不，你肯定能等到，你不仅能等到你的白马王子..你..你还会和他结婚，生一大堆的孩子...你还会有孙子...”李天海已经语无伦次。
凌贝贝甩开李天海的手，挪下了床，她很虚弱，轻微的活动都会让她气喘吁吁。突然，凌贝贝扑通一声跪在了李天海的面前。
“医生，求求你，让我活下去！我不想死，我害怕死，害怕一个人到黑暗的地方去，我不愿意被火烧，不愿意被别人装到小匣子里去无论上面雕这多么美丽的花...我不喜欢我的头发被火焰烤焦，我害怕被虫子咬，我不喜欢穿白色的大卦，我讨厌我的衣服散发着怪味...”
李天海大骇，慌忙打断孩子的话：“不会的，你不要瞎想，你不会的...”
贝贝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又要骗我了。你说我不能死我就不会死了么？死神会听你的话么？你说给我多少年的时间它就会让我托着这个身体继续熬么？你真的能救我么？也许几天以后我就和徐奶奶一样，被别人蒙上一个被单就这样推出去了，到时候呢？你或许会伤心的流流泪，然后就会忘了我，继续去医别的病人是不是？”凌贝贝泪如泉涌，她死死的拽着李天海的衣服，指甲几乎陷进了他的皮肤。
李天海感觉不到身体传来的痛，他的心此时不知比这痛上千万倍。
“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吧！求求您！我不是个贪心的人，你只要...只要让我活到20就行了...”
“...18岁也可以，你嫌我太不知足了吧？18岁也好...”
“孩子，你不要再说了...”李天海的声音颤抖着。
突然，灯亮了，病房特有的日光灯，闪电一样瞬间照亮了所有的角落，使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暴露无遗。
门口站着徐凤。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医生走了出去，这里他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见了她，他心里一暖，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可以控制住贝贝的情绪。
见了她，今天的事情也算是结束了。
拐角转弯时，他再次回过头看看这个女人——她今天穿得特别漂亮，蓝色的皮衣勾勒除了她曼妙的身材。
李天海发现徐凤正要回头，害怕她会发现了自己的目光，赶紧加快了脚步。
可是身后却传来了徐凤的声音
“李医生，请你等一下。”
李天海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顿。身后的徐凤赶了上来“李医生，我有些是想找你单独谈谈。”
“噢！我知道附近有加咖啡厅不错。”李天海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和悲痛中走出来，他无法适应这样近距离的方式和这个女人说话，他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徐凤刷的根根分明的睫毛。
徐凤低下头轻声说：“不要到咖啡厅，您若不介意，我想到你家里坐坐。”说完，她抬起头，看这李天海，她的眼镜因为岁月的历练渐渐变得深藏不漏，可是，这样一个成熟女人的眼睛正好让这个不经情事的男人沦陷，眼睛里面叫人看不清的东西让他痴迷，甚至癫狂。他觉得这个女人太忧郁了，好像藏了无尽的故事，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在李天海的眼里，徐凤眼角细碎的皱纹竟然都隐隐透着可爱。
“当然欢迎，只是我的家...单身男人的公寓，比较简陋，又没有打扫...”李天海转过神来，慌忙答道。
“我又不是去检查卫生，只是想坐坐，说点什么...”徐凤抿嘴一笑，眼神逐渐拉远，看了看病房里的凌贝贝。
李天海的家在一处僻静的单元楼。
楼道里没有灯，李医生一手拎着食品袋，一手很自然的扶了徐凤一把。徐凤顺从的把手交到里天海的手里。医生的手很有劲。同是掌刀，医生的手可不像是屠夫，粗糙强硬，而是有力度的操纵练出来的外柔内刚的质感。
手牵着手，因为楼道窄，他们只得稍稍错开，李医生走在前面，突感有向导之责，他手心里不断的出汗，比执掌任何一次手术都要紧张。平日里他无数次怨恨偷灯泡的贼，今天，他倒是有些感谢。
徐凤简单地打量了一番，一室一厅的小单元，在李医生的布置下，显的舒适温馨。和走廊里的漆黑相比，室内到处都是轻浅温和的淡绿色，淡绿色的麻布窗帘，淡绿色的锦缎沙发，淡绿色的纯毛地毯...甚至连宽大的写字台都铺上了淡绿色的台布，给人以暖暖的爽滑感。
李天海熟练的在厨房加工了买来的半成品，不一会，餐桌上就摆的满满当当。
徐凤脱下了蓝色的皮衣，里面是件近乎透明的淡蓝色纱织衣，屋里有些热，李医生看着徐凤，脸上微微露出些红意。
李天海从卧室里拿来了一瓶红酒。
“没想到你一个人，还挺奢侈。”徐枫笑着看着李天海。
“以前的一个病人家属送的。”李天海不好意思的冲着徐凤笑笑。
“哦，原来是贿赂之物。”徐凤看着李天海微微红起的脸，打趣说“你也不怕是假的？再喝出个病？”
“假烟假酒这种东西，没有人敢往医生这送，谁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李医生不再劝徐凤饮酒，自斟自酌道：“好的医生不会烟酒不沾，多年的行医，你的病人家属会不停的给你送最好的酒和烟，在寂寞的时候，你就会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这么说，你倒是承认自己是个好医生了。”徐凤紧接着问道。
“不必自谦，我在行内还算混的出脸。”李天海不无骄傲地说。
“那...你一定能救我的女儿了？”
李天海虽然早就料到徐凤此次前来家中做客必会谈及女儿的病情，可是当他们真的谈论到这，他还是有些失望。他知道这是一个医生和病人家属的谈话，可是，他并不希望仅是如此。
徐凤见李天海不语，以为他在敷衍，急忙说道：“我听见你和我女儿的谈话了，我知道你也是真心想要救贝贝...这几天我把有关贝贝病情的书看了不知道多少本，我知道这种病太过罕见，国内甚至没有一次成功的病例，可是...我的贝贝..”徐凤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但是她极力压制，她知道她的软弱不会给贝贝的病情带来任何好处。
李天海知道极度压抑的人会崩溃，塔心痛地走过去，抚摸着她的肩膀，柔声说：“我会尽力而为。”
徐凤抬起头，眼含泪水。她站了起来，双手环住李天海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靠了过去，由于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彼此的眼睛都无法聚焦，李天海英俊的面孔变成重影，彼此的热量猛烈的烘烤着对方，徐凤像是只雌猫，她紧紧的贴着李天海，让他无法动弹。
李天海先是惊讶，后是惊喜，她的气息挑逗着他，而她的身体也渐渐地向他施加越来越重的压力。
李天海的皮肤大面积的爆炸了，事情进展得太快了，这个女人现在在他的怀里，突出的气息，吹的他胸口发烫。
他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诱惑，猛地俯下身，吻住了徐凤的唇，拼命的吮吸，他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热，一股热流在小腹来回乱窜，长久的口鼻对接，让人喘不过起来，心跳加速呼吸紧致，他不得不恋恋不舍得暂时放开对方的嘴唇。他紧紧抱起徐凤，将她安放在自己床上，俯下身，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唇。他感觉到女人的手富有经验和挑逗性，她不爱他，身体是僵硬的，李医生的手就在女人身上的某处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放松了力量，长舒了一口气，她固执的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躲开，他用手抚摩着她的头发，说：“我爱你。”
她吻着他的手指，说：“那你还在等什么？”
李天海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说：“等待你爱我。”
徐凤急急地说：“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我从来没有主动求人□□过。”
“对，就如你所说，这是求，不是爱。作为一个医生，我能分辨出女人对待爱和求的不同反应。”李医生支起身子，坐了起来。
“李天海，你这个畜生，王八蛋！我最痛恨你们这些伪君子了，你们都是蛇蝎心肠，见死不救！”徐凤挣扎的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李天海。
“我明白你的心了，你是为了你的女儿，你想用你的身体来交换我对你女儿全力以赴的治疗，请你收回你的礼物，我答应你——我将竭尽全力。”李天海看着徐凤说道。
他站起身整理了衣服，扣好扣子，俯下身，将坐在床上的徐凤缓缓推倒，他看着赤裸的徐凤，说：“你求我的，我答应了，也请你答应我的请求。”
“ 什么？”徐凤闭上眼睛。
“求你一件事，爱惜自己。”李天海说。
徐凤既没有点头，有没有摇头，她正在思索，这样的男人实在太少见了，她这个年纪怎么可能看不出李天海对她的爱意，更何况他掩饰的并不高明，一开始她利用他对她的爱，但是，现，她发现...自己有点儿喜欢他了，徐凤平时有责床的毛病，换一个新的环境，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的，可是今天，在这温和的浅绿色中，她迅速入睡了。
李天海细致的把被角掖好，悄悄的走出房间。
竭尽全力，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他以自信对一个女人的爱为抵押做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等待你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