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的眼睛如午夜零点的黑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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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非定律说：当你越讨厌一个人时，他就会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而当你想见一个人时，又怎么都找不到他。
乔曼佳坐在酒保的台边，她现在这样分心，实在是做不出来什么妩媚的样子。她痛恨林耀扬这样的人，像老鼠便秘一样，每晚九点来轮回坐一个小时，不打招呼，不喊人，坐在四号位置，装作隐秘的样子。刚开始，曼佳会忍不住就过去问他。现在，她恨不得将他拧成麻花，一脚踢出去。
乔曼佳曾对舒亚楠说过，人不能貌相，林耀扬和她们在本质上是一样，都是无赖，臭流氓，瘪三...亚楠听得不耐烦，赶紧打断絮絮叨叨还在脑中搜索下流词汇的曼佳。“你骂他可以，别整的把咱们几个也带上，什么流氓瘪三的...你脑子进水了？”曼佳捂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亚楠。曼佳还记得，几天前，在那么宽敞明亮的酒店房间里，她无比享受的醒来时，就是这个男人——林耀扬，竟然一大清早的盯着自己笑，不是色迷迷的，而是...反正是一种让人心惊的感觉，曼佳想起那个笑容就会后脊发凉。
华尔兹在音乐领域里算不上是高雅的音乐，而在轮回，当华尔兹舞步的曲调响起时，所有人都是一惊。
轮回里的人没有人喜欢这种音调，包括在场的林耀扬。可是曼佳喜欢，这种略带调情的曲调正中她的下怀。
她扭扭摆摆，示意周围的先生们，你们该请我跳舞了！
曼佳轻轻的将手搭在林耀阳的肩膀上，她没有想到林耀扬这么快就上勾，这比她预想的要快多了。
曼佳抿着嘴忍住笑。
“快别忍着了，你不是希望我来邀请你么？乔曼佳小姐？”林耀扬看着曼佳得意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你可以不来啊，我有说过你，喂，那个先生，我等不及了，你快来邀请我跳舞吧，我有这么说过么？”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的邀请呢？”
“... ...我想我现在要休息一下”
曼佳想要推开林耀扬，可是他仿佛事先知道似的，将她搂得更紧了。
“你搂的也太紧了吧，我要喘不上来气了，快松手！”
“你忘了那天早上你是怎么尖叫着把我踹下床的么？我这个力道，能难住你？”
“... ...我真的有必要下去休息”
“我们正在跳舞那，你看看，那们多人都看着你呢。”
“看我什么？”曼佳看了看周围，果然，那几个跳舞的男的都在看着她。
“他们都曾是我生意上的伙伴，看你是因为你好看。”林耀扬嘴角一勾。
“什么？”曼佳疑惑的看着他。她确实自信于自己的美貌，可是这种赞扬的话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值得怀疑。
“我夸你漂亮呢”林耀扬冲她眨眨眼，那副表情貌似肯定，可是在曼佳看来，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些人都认识你？你不怕被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寻花问柳？”
“和你么？”林耀扬好笑的打量着曼佳“我是独身主义者，不怕你说的这种情况出现。”
“那你不怕别人议论你啊？”曼佳接着问。
“你今天看起来...很是关心我嘛。”林耀扬笑着看着曼佳因为生气红涨的脸颊。
“我随口问的，省着你老婆来找我骂人。”曼佳挺起胸脯，抬眼看着林耀扬。
他们距离如此之近，彼此的气息猛烈的烘烤着对方。曼佳甚至能够感受到胸口的肌肤传来的他胸膛的热息，曼佳本能的又上前凑了凑，她马上想起了混蛋林耀扬的所作所为，又赶紧退了回来。林耀扬将曼佳矛盾的行为尽收眼底，他好笑的看着曼佳，不语。
“林耀扬，你很有钱吗？”曼佳赶紧转移视线，她发现林耀扬看着她，又慌忙的引起了话题，她知道那些有钱人总是愿意向别人诉说自己的发家史，曼佳想到了林耀扬定有一番不寻常的经历，她已经准备好了听故事。
“呵呵，乔小姐，看样子我的人格并没有我的财富有魅力啊。”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别和我提你的破人格。”曼佳不懈的撇了撇嘴。她多少知道这帮生意人都是从毁灭别人来创造财富的，这样的人还谈什么人格？更何况... 曼佳扭过头看了看这个舞伴，他根本没有人格。
“哈哈，曼佳，我真是欣赏你啊，你总是这么毫不留情的和人说话么？”林耀扬眼眶凹陷，这使得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深邃，此时，因为笑意，他的眼睛在曼佳看来，如午夜零点的黑夜，深的叫人看不清。
一曲终了，曼佳被他搂着走出了舞池。他们刚刚坐稳，隔壁桌就有一个男士走了过来。
“林老板，您好，您好。”男人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林耀扬站起身接过名片，眼睛快速一扫，便伸手握住了对方早已伸出的的右手。“梅经理，真是好久不见。”
“是啊，自从闽瑞被贵公司并购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了。哈哈，不打扰了，玩得高兴点啊。”说完，这个梅经理就自顾自的走了。
“你记得他么？你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啊，他为什么还有递名片？”曼佳疑惑的问。
“这是给双方台阶下的方法，生意场上接触的人实在是太多，怎么可能个个都记住。”林耀扬解释道。
人和人之间的气场就是这样的微妙，上一秒还相谈甚欢，下一秒却是僵持，曼佳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闹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曼佳心想，像是林耀扬这么怪的男人，可以说是世间少有了吧。不是说只有那些脾气好的人才能成就大事么？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个脾气差，让人倒胃口的人，却还是能够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呢？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他现在是一副生气的样子？这个客人真不好伺候。
“喂，没事的话，我走了，那边我还有熟客”
林耀扬看了一眼曼佳，他已猜到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分说，他抓起曼佳的手往门外走去。
“喂，林耀扬你干什么？”曼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的手掌可以这样宽大有力，他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不管不顾的姿势勾起了她小时候有关书本上私奔这个词的全部含义。
曼佳坐在林耀扬的驾驶座旁边，她不明所以，只能让自己此刻狂乱的心跳尽快平静下来。
林耀扬淡淡地说：“我不喜欢那样的环境。”
“嗯？”曼佳不明白他说的环境是什么意思，她几乎是出自本能的询问他话中的含义，问完她就意识到了，林耀扬不喜欢的不一定是环境，大概是某个人吧。
林耀扬笑笑的看着曼佳恍然大悟地样子，他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年轻了，明明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却总是装作老成的样子，到底还是难逃聪明人的法眼。不知不觉得，林耀扬把自己归结到聪明人的那一列。他意识到，他在她面前总是能找到自我优越感，虽然这种优越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意义，可是他得意这种感觉。
“梅经理现在的生意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避免更加深入的谈话，还是先逃为妙。”他很久没有用逃这个字眼，可是今天他俩落荒而逃的样子，真的让他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你...林总”曼佳转过头看着他，两个人对视着。“现在，我们做什么好呢？”曼佳侧过身，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脑后，她半眯着眼，声音慵懒，看上去像是喝醉了一样。
林耀扬微微抿起嘴角，不动声色。
曼佳探过身去，然后微笑的仰视他，她缓缓将她的右手，沿着林耀扬的西服纽扣一点一点的向上移动，她碰到领带，嘴角自然的勾起，她将领带扯松套在他的脖子上，双手不期然的在领带的末端稍稍用力，林耀扬整个人被拉的更贴近她。他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曼佳作出这一系列调情的动作，不等林耀扬做出反应，曼佳顺势就吻上了他的唇，他心里似乎早对曼佳这一手有所准备，然而抱着她时身体仍然有些颤抖。曼佳很快扯乱了他整齐的西服，可是就在曼佳要解下自己衣服的纽扣时，林耀扬按住了曼佳的手。
林耀扬声音有些暗哑，他低低的说：“我可不可以先知道这是？”
曼佳不解的看着他，说：“不会让你上刀山下油锅。”
林耀扬微笑的推开曼佳，整了整自己的西服，“曼佳，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曼佳坐直了身体，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看着他整理好了自己，“你真是收放自如啊。”曼佳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预料，她以为最坏是林耀扬一开始就会推开她，然后再嘲讽她的自动送上门。可是，曼佳没想到，他尽然会半路停手。
“彼此彼此”林耀扬没有看曼佳，他略微调整了气息，便询问了曼佳的住处。
林耀扬依言将曼佳送到宏道大院，下车时，曼佳被林耀扬叫住。“最近会有点事，这几天不能过去了，过一阵我再来找你”林耀扬隔着车门对曼佳说。
“你爱来不来。”曼佳不理睬他径直向楼内走去。
直到身后传来汽车引擎渐远的声音，她才忍不住回过头，向汽车开始的方向望去。
深夜了，徐风还在灯下读着厚厚的医书。
想当年自己也是一个大本的毕业生，有良好的修养，安稳的工作，和睦的家庭，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只因为丈夫耐不住自己出差的寂寞，偷偷到外面寻欢，要么也不至于自己在事后歇斯底里，牢里呆了五年，对贝贝输了照顾。想起过往的这些心里就是一阵阵的疼。
李医生从贝贝的房间里走出来，见到了胖护士。
胖护士说：“李医生工作真是负责啊，一天查好几次病房。”
李医生说：“你不觉得凌贝贝是个非常可爱的怒孩子么？”
胖护士嘟嘟嘴，不满的说道：“我看她的母亲倒是很可爱吧。”
胖护士暗恋李天海，而他竟完全没有感觉，李医生不喜欢搞医务的女人，那理由很功利，你想，一家人有一个从事这种悲戚的工作就已经够了，娶媳妇又不是开诊所，他对医学已经懂得太多了，实在是想换换空气。
因为这方面的无心，李医生竟完全听不出胖护士的话的酸意，反倒以为遇见了知音。
“是啊，只有可爱的妈妈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
胖护士把手中的玻璃瓶罐弄得叮当乱响，险些变成一堆废渣。
今天她没来。
李医生心神不宁，他拿起凌贝贝最近的化验单，情形还好，有什么理由能让孩子的母亲来医院一趟呢？
或许，凌贝贝的病情要是能出现什么小问题就好了，这样他就有理由叫徐凤来了。想到这，他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医生对病人的关切是责任，可是自己却违反医德，他绝不允许自己再有这样卑下的念头出现，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的道德操守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想法。
医生对病人有一种泛泛的爱，而自己对她的母亲，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剧烈感觉，就像...突降的暴雨，就像洪水猛兽，就像雷电火球，毫无征兆的降临。
他永远不对徐凤说什么，她就永远什么都不会知道什么。那个深陷痛苦泥沼的女人，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女儿，他只会让她感受到他的帮助。
为了博得这个女人的好感，他会对她的孩子最会的生命时刻给予更多的关怀。
也许是严肃的医学生涯禁锢了他的情感，他工作的前几年，只关注自己的医学事业，从未考虑过个人问题。当他在医学上确立了自己的位置，天下的好女人大都成了别人的妻子。
他是在徐风最痛苦最绝望最震惊的时刻认识了这个女人的。
那几乎是最不可能萌发爱意地场合。
李医生站起身，走向凌贝贝的病房。斜阳透过玻璃窗，阳光被切码成一格一格的块状，照在地面上，组成了一堆奇怪的几何图案。
凌贝贝躺在病床上，她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俏皮的跳动着。“李医生，你怎么又来了啊？”
“你把什么藏起来了？不会是那些不让你吃的零食吧？”他走到病床边，假装好奇的样子。他刚才进来时已经看到这个女孩正在织围巾。
凌贝贝只好将枕后五颜六色的毛线拿出来，看样子她是要织一条花色复杂的围巾。
“你这条围巾是织给谁的啊？”
“你猜?"贝贝歪着脑袋问。
“我猜啊，是织给你的白马王子的。”李医生笑眯眯地说。他本以为女孩儿会惊愕的瞪大双眼，红着脸说，才不是呢，我是给爸爸的。
女孩真的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说：“李医生，我让所有人猜，他们都说我是给爸爸妈妈织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猜对了呢？”
这下轮到李医生瞪大了眼睛，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想到，这个女孩怎么这么早熟呢？也许是她感到生命的殆尽了吧。
贝贝看着李医生陷入了沉思，开口问道：“李医生，我能活到十八岁么？”
李天海听到贝贝的问话，猛地一惊。凌贝贝的病情，要是不再出现新的问题，稳定两年应该就是医学上的奇迹了。他不敢盲目的给病人增添期望，可是面对这样的女孩，他实在无法说出口。“可以，只要你配合治疗。”
“那，我能不能活到20岁呢？”
李天海这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了。
“我知道，我能活到十八岁就很不错了，可是，李医生，我还没有遇见我的白马王子，我怎么能死呢？我还没有考大学，参加工作，我还没有尽情的交朋友，我怎么能死呢？这样吧，李医生，减一年吧，19岁，我能活到19岁么？”凌贝贝眨着大眼睛，期待的看这李天海。
“不要减，我会尽力帮你，你一定可以活到20岁。”李医生声音几乎哽咽。
这时，病房的等被打开了，一瞬间照亮了病房里所有人的表情。
李天海回头看去，徐凤正站在门口，悲伤的看着自己。
“亚楠，你说什么？吴经理死了？”曼佳震惊的看着亚楠。
“是，报纸都登了，跳楼自杀，他妻子也在今天早上吃安眠愿自杀了。”亚楠轻柔的安抚着曼佳的肩膀“报上登的遗书上写着，是因为他妻子查了他的信用开支，发现他有一笔钱打到了珠宝店，他调查到自己丈夫给别的女人买了钻戒，而她和他在一起过了10多年，他却一件珠宝都没有给自己买，这个女人就疯了，把她丈夫贪污赃款的事全给抖了出去，结果就是...这个下场，也算是玉石俱焚了。”
曼佳偷偷的去参加了吴经理的葬礼，如她所想，葬礼的规模很小，甚至可以说，很是凄凉。
她盯着远处吴宜丰巨大的黑白照片，感慨他的短命。曼佳受不了葬礼悲戚戚的气氛，没等到结束，就退了下来。
回到轮回，她拉开亚楠衣橱下抽屉里私藏的白兰地，自顾自喝了起来，对着灯光，曼佳看见自己已经喝了大半瓶了。可是她完全没有醉意，只感到自己头痛欲裂，肠胃火辣辣的难受。
曼佳关掉灯，她突然害怕起来。
这是牵扯到自己身上的人命，他没有害死过人，她的父亲她也没能。
她想起来吴经理送给她钻戒时脸上那种讨好的、谄媚的笑容。他...似乎真的很喜欢自己呢。
可是，吴宜丰甚至都没有碰过自己，她一直嫌他年纪太大，又是满嘴黄牙，厌恶得不得了。可是现在，曼佳想，如果他们发生过关系，她多少能减轻点负罪感，她满脑子都是吴宜丰斩钉截铁的向她发誓说要娶她养她一辈子的样子。
曼佳想着想着就开始咒骂起来，他为什么要自杀啊？他的那点事判几年出来不就的了？他为什么要死啊？
她开始感觉到周身的寒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时，灯光突然被打开。可是，这也温暖不了她。
林耀扬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找过自己，他消失在她的生活中。然而，今天他的突然造访，让为他开门的舒亚楠都是一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他的眼睛如午夜零点的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