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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冷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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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成群,一场聚会再热闹或者很无聊,你喜欢或者厌倦它,一样会曲终人散,时间仿佛是一切的敌人,在你不经意间将许多杂乱的事物隐形,你能够记得起的或许已是春梦了无痕,相信我,这是很多有思想的前辈总结而成,并非毫无意义。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关进房间打电话,俞子浩的电话我已经拨了一整天,开始的时候是要求等待的短信提示,后来干脆转到语言信箱。
我渐渐从失望到担忧,忐忑难安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俞子浩,他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是交通事故?不,不会那么倒霉,哦,对了,有可能手机被偷,可是他既没有流浪到无人岛,又没有穿越时空,如果不是这样也不应该失去联系呀,我鼓着腮,盯着手机里俞子浩的大头贴,又是拧眉又是瞪眼,心里窝火,却拿他无可奈何。
“坏家伙,一整天都找不到人,也没有一个电话,每次撩拨人家心弦之后,又耍酷,永远是一连串省略号,坏蛋!”我对着手机骂道,心情越来越低落。
栖身在我的小床上,耳畔忽然响起似有还无的轻语:我该拿你怎么办?这样你也不会看到我是吗?在咫尺的距离,我却依然是你的盲点……
我闭了眼睛紧捂住耳朵,不,我不想听,那一叠声的:…盲点、盲点,不停地在我耳边回旋,我的天啦,还有完没完,我喜欢的人是俞子浩,可脑子里为什么出现另一个男孩的声音,一定是心情不佳引起的幻听。
我不应该再想这些,好吧,任何人包括俞子浩在内我尽量都不去想,想一想夏天,夏天让我心情开朗,夏天让我整个人活力四射,小可爱吊带,性感的牛仔短裤……俞子浩的头发如果挑染成棕色使他那张雕刻般的脸蛋看起来…我猛拍一下额头,骂自己真没克制力,说好了不想的,我这是怎么了?
房间里太憋闷了,我决定出去走一走,刚打开房门约一线的距离,只听得客厅里传来妈跟小姨的谈话声——
“我已经忍了又忍,觉得还是不行,需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小姨的声音听起来比妈冷静些,“姐,这种事情处理的方式一定不要过于刻意,你很激动,也不够冷静,话如果讲得刺耳难听,你知道后果吗?你们两个一不小心站在对立角度,这种结果我是不愿意看到的。”
“不,我已经受够了,”妈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
我感觉挺糟糕,不,是糟透了,小姨她明明答应替我保密不告诉妈,谁知她前脚知道,后脚立刻背叛了我,我既愤怒又害怕往回缩了缩身子,小心地将门的缝隙固定好,附耳在门缝之上仔细倾听。
“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她的未来,她的生活,都是我不能忽视的,妹妹你说我怎么能轻松地坐在一旁假装,哦,这没什么大不了,会过去的,孩子也有自己的世界,大人只可以做旁观者,不可以参与,这太离谱了,我做不到,我现在想做的是让绵绵亲自告诉我,她真的跟一个死小子好上了么?”
“姐,”小姨一急声音拔高了些,“你的心情,我都会明白,她是我的亲人,对我一样重要,但是我们先冷静冷静,拜托你深呼吸好吗?”
客厅陷入一阵沉寂,我的手心被汗水弄得一片潮湿,因为实在不舒服,所以被我一个劲儿在牛仔裤上狠狠地擦来擦去,但是,这没有用,新的汗水又涌动而出。
“我也是从她那个年纪走过来,明白什么对自己最重要,你要苦口婆心数落她的一切,她不是不明白,而是她眼前的现在,比未来让她更看重,少女情怀总是诗,在她这个年纪未了解恋爱是什么,但人的一生最先觉醒的就是爱,给心灵窗户蒙是一层蔷薇色,同样是爱,它唤醒了每个人的人生,不管精不精彩,不管是如何起伏跌宕,这一粒种子始终要发芽生根,”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是在劝我吗?接受我孩子的早恋?”
“听我说完好吗,姐姐,我知道你一向缺少耐性,但这件事情我是认真的,因为我不想伤害孩子那一颗敏感的心,所以急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替她思考,做她想做,想她所想……”
妈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说换位思考?”
“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姐姐你能明白真好!”
我能想象小姨摆出非常六加一的手势,以前最多恶寒一阵今日却令我惊恐,心里念叨但求她千万别加上那个大拇指的动作啊。
客厅里静默了一小会儿,这是思考中的沉默吗?
妈犹疑的声音:“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她冷不丁地问道,害我心里百味参杂,我就不懂了,妈以前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在我面前耳命面提,反复告诫,说什么放松即是放纵,疼爱即是溺爱,她老人家一惯崇尚的是棒下出孝子,惯养忤逆儿,今天她这是怎么啦,令我如此混乱,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同意了小姨的意见:‘换位…思考’。
有没有搞错?不是严苛地否决,不是一再重申的禁止早恋,这比老美提出放弃伊拉克,放弃石油需求还难,我掐一下胳膊,痛,不是在做梦,真实世界里发生的事比梦境还虚构,我双眼呆滞,迷迷澄澄地走进客厅,在魔怔中,居然叫了一声:娘啊。
出奇的是,妈似乎有被我传染到,她应了我一声‘嗳’。
可惜她镇静的答应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我愈加脚底发软,人晃晃悠悠,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为了躲避猎人的猎枪,呆头呆脑地撞上一棵树,而我妈正是扮演那棵树的角色,我慢慢蹲下身,扶着妈的膝盖坐下,不敢与她视线相对,只是低垂着头,将脸深深埋在她膝上。
妈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用手轻轻理了理我的头发,难得小姨也是如此,她们谁也没有说话。我心里清楚她们是知道的,不问不代表不关心,妈是个急性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她的隐忍让我既内疚又害怕,内疚的是我辜负了她的希望,害怕的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那个人,未来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也许不久的将来,妈她对我渐渐变得失望,她会越来越不信任我,那种可怕的信任危机,一想起来,让我现在就想逃避,眼前的自己全然陌生,大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事情总会变人总会变,人总为他的弱点付出代价,我有很多缺点,这也就是所谓的弱点吧,我所希望的一切,是想成为妈心目中优秀的女儿,只可惜梦想与现实背道而驰,我没有做我该做的,这让我没有自信与她交换眼神,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她宠爱与抚慰。
妈,我在心底悄悄呼唤一声,对不起,我真的很想亲口说声对不起,但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来,要是你如往常那样对我指手画脚,责骂多于理解,我一定少很多内疚,或许还会大着胆子顶嘴,小姨说少女情怀,我知道我敏感了些,其实有时候做错事还死不改悔,那是我很在意不能得到赞美时的硬撑;也有时当我试着道歉,妈误会以为我在辩解,她常用语是: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我以为再也不能像小时侯那样,母女间亲密无间其乐融融,以为自己长大拥有了一些复杂的面具。
我错了,在妈的面前我首先没有做到当一个诚实的孩子,而且我也没有一夜间长大,我依然还很青涩。
妈,你吼我吧,吼我也没关系,爱我才吼我的,是不是?
“小懒虫,”妈的声音象水草一样温柔,“晚饭后,趁着月色咱们在小区花园里散散步,你愿意吗?”
“嗯,”我用力地点一点头,“妈,我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