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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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这个词汇在苏小木的脑海里，是一个十分抽象的存在。
他见过啊胖的“爹爹”，五大三粗剃着个小平头，笑起来乐呵呵地像个弥勒佛，与啊胖像了八成半。
小肆的“爹爹”也和小肆那般，瘦巴巴的，带着眼镜，略比小肆儒雅些，相似程度四颗星。
苏小木盯着铜镜里正愁眉苦脸的自己，十分不出众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脸色略微苍白，唇色也是淡淡的，和在一起整出一张不扎眼，只能还算清秀的脸颊。扔仙界那美人堆里，是立马就会在茫茫人海中被淹没的。
可那人——
苏小木被他抱上岸时，稍稍仰头便可看见那脸部优美的轮廓，挺拔的鼻梁，和眼眸上覆着的纤长睫毛……
不知道是哪位力求完美的仙君造出来的NPC，就算放在仙界，那相貌也可谓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居然不把这种NPC放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而扔在这悄无人烟的山谷里，委实是浪费了人才。
“怎么还会成了我爹爹呢……”
虽然被嘱咐过要好好配合NPC，但面对这样一张脸，那声“爹”就卡在他喉咙里，怎么都叫不出口。
“吱呀”一声轻响，男子放轻了脚步，手中端着一整套干净的衣衫，微微扬起唇角，坐倒了床沿。
“来，穿衣服。”
说罢就要动手剥去苏小木身上的被子，苏小木忙捂着被子咧开嘴，“啊——我可以自己穿！”
男子点点头，将衣衫递给他，一双眼却毫不避讳地直直凝视过来。
……
苏小木平时也不是矫情的人，虽说背脊有些发毛，还是尽力自然地扯开被子，一股脑儿将衣服套上。
可惜那衣衫不是他平日穿惯的简洁长袍，层层叠叠繁复不堪，扯过这边的带子那边又松了开来。翻来覆去耗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勉强穿妥当了。
苏小木正要下床，男子却伸出手，将他按回原位，修长的手指活跃地在衣衫上跳动。
“你以前就不爱叫我爹爹，无妨，便也和以前一样，唤我……唤我梵听便可。”楚梵听将那些扣错的结扣一一解开，从最里层抚平安整好。青碧色的织锦长衫将苏小木的脸衬得亮了一些，柔软的长发还没干透，调皮地粘在额头上。他不自禁地又将他的发丝梳理妥帖，看着眼前恢复了往日容颜的少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梵听？”
“恩。”
“原来是这样穿的啊……谢谢。”苏小木蹦下床去，对着镜子看了看一身华美的衣衫，露出孩子一般兴奋地笑容。
在玄镜时大尊者喜着白袍，于是门下所有门徒皆是素白如莲，苏小木自小是被大尊者从人界带来的，年幼时也不曾见过色彩斑斓的华服，长大后去了人界，虽然开了眼界，但也没有显露出特别的喜爱——毕竟经费只有那么些，穿着方面还是从简些好。
“很漂亮。”楚梵听打心底里赞叹道，笑容不由又扩大了一分。
被美人夸奖，苏小木的心情自然也是好的。
虽说不太能够接受“爹爹”这个身份，但以姓名相称，还是更像朋友一些。苏小木决定把尴尬的关系抛却脑后，开开心心地和这个温柔漂亮的NPC做一回朋友。
“我想起来了！”想到此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在泉眼边那怅然的若有所思终于找到了答案。
“什么？”楚梵听不明所以，却见苏小木兴奋的脸孔不一会儿又瘪了下去。
——缺少的东西。
是镜潋。
那个已经许多年了，跟在身边奔前忙后给他这个又笨又懒的小仙人劳心劳力的仙务司，虽然唠叨却却很窝心，每日清晨必是尽职地来唤他起床，虽然跟着他这种前途无亮的小仙人却从来也没有半点抱怨……
苏小木叹了口气，以往无论是遇上有趣的玩物或好看的景致，总也可以与镜潋说说，如今这个昔日的知己不知身在何处，就算想念，也不能见得着。他在游戏中的任职期也要个一年半载才结束，漫漫时光，还真是无趣了些……
“是否是闷了？”楚梵听不忍看他耷拉下来的脸色，轻身询问，“我们出去走走可好？有我带路，你便不必担心迷路了。”
苏小木脸上一囧，心里对打扰了美男沐浴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你不用特别照顾我，我今日便回去了。听辰叔说你也早些时辰才回来，车马劳顿，还是多休息些好。”苏小木笑了笑，打开门便想告辞。
“我是你爹爹，自然是要照顾你的。”楚梵听仍坐在床边，笑得很是亲切，“那，明日可好？”
苏小木犹豫了一下。
“总在这院子里也烦闷，你以前就不是耐得住寂寞的孩子。”似是回想起了什么，楚梵听的笑容略有些苦涩，却转瞬即逝，“我带你出了清琼谷，去外边看一看如何？”
不知道楚梵听脑中被设定的“曾经的自己”是怎般模样，但很显然，楚梵听似是很担心他觉得无聊，尽力地想让他开心些。苏小木原本是怕麻烦了他，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辰叔对于二人早于他安排就碰了面显得很欣慰，笑着说“公子总算还未忘记老爷，老爷一定高兴坏了。”
苏小木不置可否，含糊地应承了过去。
次日日上三更，苏小木悠悠转醒，却见桌旁兀然端坐着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低头看书。
“梵听？”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被这场景吓了一跳，瞌睡虫全跑了。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太置信地问道。
“醒了？我让辰叔上早膳。”楚梵听略回头望了一眼，便悠然一笑，起身出门。
苏小木愣了愣，心想大约是自己起晚了，楚梵听来寻他时自己准睡得跟死猪似的叫不醒，登时有些脸红。
两人一起用了早膳，楚梵听便依言带着苏小木出了院子，一路走出桃林，却见四面环山，岩壁陡峭，苏小木才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他不会腾云术。
“这里总是有小路可以通出去的，要不我们找找？”苏小木的职务所在就是带着进来的玩家找到通往谷外的路途，这一方地域又是对玩家禁飞的，只能通过地毯式搜索寻找出路。
“出去的路在桃花斎之中，逆着泉眼往山中走便可以翻到山的另一头。”楚梵听摸了摸他柔软的头顶，翻手结印，倏然幻化出一朵巨大的青云。
苏小木目瞪口呆，“这里不是……”
“NPC总也是有些特权的，对吧？”楚梵听灿然一笑，将苏小木推上了软云，自己也跃上云朵，催动口诀。
一路直升上山顶，四周的景色变化得飞快。猛烈的风吹得苏小木有些晕乎，心中却兴奋异常。
人界有“旅游”一说，但在仙界，无身份地位的小仙胡乱闯入他派领地，是十分危险的。苏小木修行了近百年，至多也随大尊者只去过几次门派大会。除了太虚派仙雾弥漫的云络峡和乾坤派水波淼淼的瘦西子，若论其他倒也真见得不多，此番可谓是“旅游”的一行，苏小木早在心里乐开了花儿，一双眼睛左右四顾，一丝一毫都不愿落下。
“我们是去哪儿？”青云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不断倒退的影像都有些模糊了。
“自然是去第一天，那里与人界相通，比之上界有趣得多。”楚梵听端了一把折扇，闲适地倚在云上，熟门熟路地调控着方向。
苏小木对楚梵听的话并未深究，一心埋在了好奇的期盼之中。云朵行速飞快，半盏茶的工夫便在第一天着了陆。
“这第一天有大片的地域都与人界相仿，东边有花都洛阳，西面有水城临安，南边扬州最为繁华，北方平京气势恢宏。初登仙位的人多喜欢循着热闹的地方跑，我们便去那临安，水光山色，也算了了早先你盼着春风沂水的生活。”
苏小木只道乐呵呵地左右张望，楚梵听的介绍他并未听进去太多，只是咧大了嘴猛点头，兴奋得似要飞起来了。
楚梵听有些无奈地牵起嘴角，手掌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掌心微暖，十指紧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