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妖我怕谁》濒临死亡

54、第二十章

　　上帝赐予你大脑，不仅是让你学会记忆，更需要你学会忘却……
　　“你跟来做什么？我说过你认错人了。”叶九慢慢洗着手，光滑的镜面映出他略有些苍白的脸，也映出身后那人激动的面庞。
　　“我可以认错人，唯独不可能认错你九殿下！”林寂握着拳，背对着他毫无所觉的男子永远体会不到吧，“每天晚上，我都要捧着我们曾经的合照，细想着我们曾经的辉煌，回味着我们经历的血和泪，默数着，你们抛弃我们多少天！”
　　叶九默默洗着，仿佛这手永远都洗不干净。身后的男人仰了仰头，他明明想装作没看见，那行泪水却犹若流淌在心上，再添一道不灭的伤痕。
　　“过去了就过去了，何必那么执著呢……”他的声音终于响起，飘飘荡荡好像风泣，“你现在过的不是很好？为什么，还要去寻找？”
　　“砰！”一声大力的甩门声，半长头发的男人冰冷的看着他，“你终于出现了，九殿下！什么要寻找？哼，我们不是摇尾乞怜的狗儿，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理由！”
　　叶九以为早已模糊的脸再度如嘲笑他般的又一次无比清晰起来。小郁啊，曾经的长发如今也剪了啊，再也不能嘲笑他是小姑娘了吧……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他慢慢转过身，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我们只要一个理由，是什么让你们一声不响的就这样把我们抛下？我们做错了什么？还是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曾经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们一起闯过，成立帮会，我们在一起！逃避追杀，我们也在一起！什么打怪升级找老婆，我以为我们一直是兄弟！转战了一个又一个的游戏，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坚持！可是，一声不响的你们就再也没有出现！你们阎罗九殿是肝胆相照的兄弟，难道我们就不是吗？！”
　　泣血般愤怒指控，叶九回应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其实他想喊，他想大喊，滚！都给我滚！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什么东西？这世界真TM不是东西！
　　“你可知道那天守城战，我们简直是望穿秋水的等你们上线！城外敌军几十万，我们心里还一直存有希望。想着，没关系，殿下上线了就有希望了，我们是谁？游戏第一的工会，天下第一的战队！怕谁？能怕谁？！我们等，我们拼尽一切守城，怕你们上线了骂我们连城都守不住！你知道什么叫奋不顾身吗？挂了一次又一次，只剩个小裤衩我们都照样上！就怕我们退缩了堕了我们阎罗殿的名声！可是，弟兄们都掉了十几级，城都破了，你们也没有上，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干什么？天下风云把我们堵在复活点一遍一遍刷的时候，你们也没有上，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干什么？说啊！”
　　他以为他的心如坚冰，他以为他的泪早已流尽，他以为他再也不会体会到什么叫作心痛……可是他的指甲嵌进肉里，告诉他，他又错了……他想解释，他想摇头，甚至，他想和他们打一架！可是，理智告诉他，他早已没有了资格……很就以前。
　　“那一战，阎罗殿的威名如大厦一倾，彻底毁了！什么天下第一，什么世界无敌，什么攻无不克，什么坚不可摧，都TM成了狗屁！或许你们根本就不在乎吧？可是帮里十万多的兄弟在乎！阎罗殿被人踩在脚下，这比杀了他们还更令他们难受！可是我们还能怎么办？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做仇人满天下，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十万多的兄弟啊！几乎全被轮白一空！哈！可笑的是，直到我们被迫离开那个游戏，我们也没有等到你们上线！”
　　南宫郁一字一句满腔愤怒和恨意，面前的男人却依然沉默如斯，挺直的脊梁支撑着高傲的头颅，冷漠如昔，他不禁恨极。
　　“你TM怎么不说话？！我们辗转了多少个游戏，只为寻找你们的踪影！我们听着论坛上对我们阎罗殿的嘲笑讥讽落井下石，却无能为力！我们玩什么游戏总有人抢怪抢BOSS不让我们升级，却只能忍气吞声！我们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失望至极，一个个黯然离开，却无颜开口挽留！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啸傲天下的阎罗殿分崩离析，眼睁睁看着……你知道那种感受吗？知道吗？！”声嘶力竭的怒吼，南宫郁发泄着他这七年来的苦闷。
　　愤怒的视线，这是他曾经的兄弟啊，叶九动动嘴唇，他很想哭，说出来的话却意外的平稳而冷淡，“你们现在过的，不是很好吗？何必呢……”
　　如点燃了火药桶，南宫郁眼睛瞬间红了，“砰！”一声，叶九闷哼一声，却挣扎着没有跌倒，毫无理智的拳头如暴风骤雨般袭来，“你TMD，你还敢说我们过的很好？我草！十万多的兄弟如丧家之犬一样的从一个游戏跑到另一个游戏叫做过的很好？兄弟们不分昼夜寻找你们，一天一天失眠叫做过的很好？！你TMD，艳姐不相信你抛弃了我们，说要去找你，大半夜的跑出去结果被七，八个禽兽□□致死你也说我们过的很好？！TMD，你去死！”在那一瞬，叶九瞪大了双眸。
　　“够了！南宫郁！你干什么？！”一旁的林寂终于反应过来，死命拉开南宫郁。叶九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他只觉得心中又拉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如一个黑洞，似要将他吸入更深的深渊。
　　“你再说一遍……艳姐她怎么了？她怎么了？”他揪着南宫郁，脸色苍白若纸，方才挺拔如松的身躯此刻孱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南宫郁愤恨的眼神，林寂眼中的沉默，告诉他 ，都是事实……
　　他的手渐渐松开，原来，又是他，他又害死了一个人，上天都在看着呢，他永远都是罪人，永远都是……

　　“小九儿，帮我去打黑老妖。”
　　“不去，烦着呢，没空！”
　　“听说那个BOSS会掉条特漂亮的项链，帮我打条吧~”
　　“你们女人怎么那么爱漂亮哦？麻烦死了，都老女人一个了。”
　　“你都帮你老婆打了条，死小孩，重色轻友是不是？”
　　“哎，我帮你打还不行吗？”
　　“这才乖嘛~”
　　艳姐……
　　“走，走，我K死他们，敢跟老娘抢怪？！”
　　“要淑女一点啊，艳姐……”
　　“淑女？都踩到老娘头上去了，还淑女？！我要变狼女！”
　　艳姐……我以为我忘了，原来我都记得，你的一言一行，都那么的清晰……为什么，我只看不清你的脸，是不是，你在恨我，恨我，就这样把你抛下……
　　“别走……小九，别走……”
　　“破小孩……”
　　“救我！救我……”
　　“艳姐！”霍然睁开眼，一身冷汗，一行泪，滴落在雪白的棉被上。叶九揪住自己的衣襟，梦见，艳姐被人拖进树林里，梦见，她奋力的伸着手呼喊……梦见……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它却真实的发生过！
　　他张大嘴巴想大喊，已然失声。
　　“哥？你醒了？你怎么了？”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他茫然着，不要叫他，谁都不认识他……认识他，只是不幸……
　　叶雪吓坏了，从会长抱着昏迷过去的哥哥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哥哥那么脆弱的样子，紧紧揪着别人的衣袖，紧皱着眉头，深深的不安和恐惧，犹如被遗弃的孩子……
　　“医生！医生！”她连忙冲出病房呼喊，房外早已听到动静想进来的两人又被叶雪堵住，“把我哥莫名其妙打成那样你们还想怎么样？要不是看在三年的情分上，我早把你们扭送公安局了！”
　　“我……”林寂想解释什么被南宫拉组，“九殿没事吧。”
　　“哼！”叶雪甩头还想讥讽两句，却听病房里传来哥哥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叶雪一怔，有些不甘的放惊喜的两人进去，她想着，可不能叫哥哥再吃亏了还想进去盯梢，却被叶九赶了出去，“帮我和医生说下，我没事了，快办理出院手续吧。”她只好满怀疑惑和委屈的找医生去了。

　　苍白的病房里很安静，叶九嘴唇抿成直线，一脸苍白，林寂和南宫郁愧疚的看着他，却发现他对向窗外的瞳孔毫无焦距，呼吸一窒，心难过的很。
　　南宫张了张嘴，泛起一抹忧郁的笑，还是决定开口：“艳姐，她要是知道，我们找到了您……一定会很高兴的，无论，她在还是不在……”
　　“不要说了！”叶九轻喝，才发现嗓子干涩的厉害，他颤了颤，声音却冷的返冰渣，“她在还是不在，关我什么事……”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不知是笑别人，还是笑他自己，眼神空洞的可怕。
　　南宫郁的脸色瞬间大变，林寂也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叶九幽灵般飘忽的声音继续平述：“阎罗殿散了就是散了，有什么好执著的呢？需要什么理由？不过是腻了而已，你们还真是傻啊，为了一群网上认识的，原本就不相干的人伤心那么久，真可笑……哈哈。”
　　“九殿下！”连林寂都忍不住大喝，而平时儒雅的南宫已然咬牙切齿的想和叶九再干一架了。
　　叶九丝毫不为所动，冰冷的面庞上折射出逼人的冷漠，“你们走吧，看在旧识的份上，今天这次我就算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别再来烦我了！”
　　“我靠！我TM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跟了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南宫郁再也忍不住，要不是林寂死命拉着他，说不定他已经扑上床了！
　　“够了！我们出去！”林寂没有冲动，他拉住南宫往外拖，在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回头，“九殿下，珍重！”犹如为这七年的等待划上一个句号，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拉着恨亟的南宫。一道房门，仿佛楚汉河界，从此，再无瓜葛。
　　没有人知道，叶九脸上那行不知何时滑落的清泪，为谁而流。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他瞪大眼睛看着窗外，想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颜色，却始终是白茫茫的一片，是啊，是的，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一无所有……

　　“你TMD，别拦着我！”南宫拼命挣扎。
　　“放开你又如何？再打他一顿？完全改变不了什么！”已经十分冷静的林寂将他一路拖到天台，“我问你，七年前的九殿下是什么样子的？你为什么要跟他？！”
　　南宫被问的怔了怔，安静了下来，“七年前呵，那时候我才十八岁，家里管的严，游戏什么的，我根本就接触不了，当初进那游戏，我就是个大大的菜鸟……”他眼神迷茫，想起了那段过往。
　　那时候他多傻啊，什么都不知道，瞎碰乱撞升到10级却因乱拣了别人东西又给刷回一级，那时候，蹲在复活点，无能为力的他只能闷闷的掉眼泪。
　　“诶，长的像小姑娘，性子也像小姑娘，被刷了有什么好哭的，你去给刷回来呗~”俊美的少年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张狂。
　　他记得，他那时呆呆的看着他，居然有种灼伤的感觉——那是太阳的热度……他跟着他，看着当时也不过十级的他是怎么一遍一遍把那些20多级的家伙刷回新手；看着他揪着他们的衣领，说，“滚！再敢动我兄弟，我叫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再升一级！”
　　“那时候他多张狂？肆意的对整个世界都不屑一顾，尽管他比我小了整整两岁，我却心甘情愿的奉他为老大……好像跟着他，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他很狂，有时候狂的连我都想揍两拳。我还记得有一天他悄悄拉过我说，小郁，去点三十个人，咱们把热血帮给挑了。我那时候还笑他呢，九殿，你傻了吧，就这点人去给人家打牙祭吗？结果，他真的就用这点人把人家3千人的帮会总舵给拆了。最后被那个帮主自爆挂回去的时候，他还笑眯眯的攀着我说，嘿，瞧他那熊样，还敢抢你老婆，纯粹找死！那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其实那女人我根本就不在乎，可是因为这件事，我记住了她……”
　　南宫陷入了回忆，林寂拍了拍他，忍不住感慨：“是啊，他就像是太阳一样，跟着他，似乎永远不会麋鹿。然而今天呢？他自己却迷失了……”
　　“什么？”南宫抬头，“你是说……”
　　“我曾以为他会永远张狂，就算来了也会张牙舞爪的和岁月斗争到底。然而，不过七年，怎么会让九殿改变那么多？”
　　“或许是长大了，沉稳了，发现生活的苦了。”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南宫却还是喃喃。
　　“不!”林寂很肯定的说，“再怎么变，人的本性也不会变！再说，在兄弟面前，你会掩饰那么多吗？”南宫很确定的摇头，混了那么久，连各自的三围尺寸都摸的一清二楚，谁还那么多计较？
　　林寂微微一笑，“那就对了，当初，九殿和其他殿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九殿性情大变！我们一定要查清楚，把九殿找回来！不管如何，他都是我这辈子认定了的，唯一的老大！”
　　“那还用说？！”心中升起希望的南宫笑了起来，一拳捶向他胸口，“那么，关键就靠你的阿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