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 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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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翊长公主忽然放下了碗筷。卢夫人见到，赶紧放下了碗筷。冯翊长公主歉意地一笑：“我没有胃口，大家管自己吃吧。孝瑜，我在双屏堂等你，饭后过来。”没有等到孝瑜回答，带着婢女离开了餐厅。
冯翊长公主刚出了餐厅，孝瑜便放下碗筷起来。卢夫人拉住他问：“不吃了吗？”
“你让我叫她在那儿等吗？让人早点准备些食物，我一会儿回去再吃。”
追着冯翊长公主到了双屏堂，冯翊长公主站在一扇屏风前端详着什么。听到孝瑜问候的声音，才转过身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想知道一些，我哥哥现在的情况。”元善见禅位后，高洋已下令封他为中山王，赐给宅第，但冯翊长公主还没有跟他联系过。
“大娘放心，二叔依诺册封他为中山王，在中山国立魏室宗庙，并没有怠慢之意。”孝瑜回答道。
冯翊长公主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想见一见中山王夫妇。”瑜觉得这样做不合适，却不知该怎样拒绝。
冯翊长公主看出了孝瑜的为难，说：“那我修封书信，你替我送去给他？”
“不好——还是让儿带口信去吧。”
冯翊长公主盯了孝瑜许久：“好。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就是希望他能看得开一些。如果他们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就叫人来告诉我一声。”
“是。”
冯翊长公主挥一挥手，孝瑜拜别退下。
通往东边的住房的走廊下站着一人。虽然天色昏暗，近处也没有什么灯光，但从她手上抱着的幼儿，便可以猜到是谁。孝瑜走过去问：“夜晚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带绍信到陈娘那里去的。到这里觉得风有点凉，让乳娘回去取一件衣服来，我在这里等她呢。”燕氏说。
“怎么不叫个婢女帮你掌灯？”
燕氏摇头说：“还能看得见，就不用叫人掌灯了。”
绍信看见孝瑜，便向他扑过去。孝瑜把绍信抱过来：“长得真快，变沉了。记得当时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只有一点点大呢。”
“大郎君也高了很多呀。刚刚回府的时候，大郎君只比我高一点，现在已经我都要抬头看你了。”燕氏笑道。
孝瑜对燕氏一笑，抬手拨着绍信胸前的护身符：“这是哪里来的？”
“是前些天姊姊求来的。周姊姊真是不错，绍信可喜欢她了。好像曜珂姑娘小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吧。她养育幼儿很有经验。”
“嗯，”孝瑜说着，“她也是孝琬的乳母吧。大娘特别喜欢她。”
燕氏忽然又说起：“那天她去给绍信求护身符的时候，还给绍信求了签呢。”
“是吗？签文怎么说？”
“说绍信一生都是富贵显赫。”想到绍信的前程美好，燕氏不禁眉开眼笑。
孝瑜说道：“这不需去求签，我也知道。”
“大郎君？”
“那说的不是废话吗？绍信是我高家的子弟，文襄皇帝的幼子，今上的侄儿，将来一定封王封侯，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
这时候从黑暗的走廊那头一个移动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手臂上搭着一件小衣服的周氏快速而平稳地走到两人面前，低头道：“大郎君、夫人。”
燕氏笑着叫了声：“周姊姊，大郎君说，你那日求签得到的签文是废话呢。”
周氏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领会到燕氏说的是什么：“那签文本来是可信可不信的。不过小郎的荣华富贵，是命中早已注定的，那签文所说，确实没有什么意思。”
“签文还说了什么吗？”孝瑜问。
“没、没有了。”也许是孝瑜的眼神太凌厉，周氏的神色有些异常。
孝瑜不屑道：“那真是没趣。”
“确实。”周氏附和道。
燕氏从孝瑜手上抱回了绍信：“大郎君，告辞了。”
“不耽误夫人了，请便。送夫人到陈夫人处。”孝瑜对提着灯笼恭敬地等在一旁的婢女说。
婢女屈膝应下，周氏忙上前从婢女手中提过灯笼：“不敢劳烦姑娘了，让奴婢来吧。”婢女瞄了一眼孝瑜的脸色，见他没有表示不同意，就把灯笼给了周氏。
孝珩突然转身向跟在身后的曜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曜璎即刻捂住了嘴。孝珩从她的手中接过托盘，向院中心的房子走过去。刻意放轻放慢了脚步，生怕里面的人听见。曜璎站在远处看着，踏上台阶，他突然停了下来。曜璎疑惑地看着他。孝珩蹲下，放下手中的托盘，端起另一个托盘，然后如往常一般快步跑开。
“怎么了？”见到孝珩手中的托盘，曜璎怅然道：“她又没有吃吗？”
孝珩低头看了一眼：“嗯。”
“她很多天没有吃了，会饿死的。”曜璎说。
“如果她觉得饿了自然会吃的。大概她不饿吧。”孝珩漫不经心地说着。
曜璎突然向那所房子冲了过去，举起手臂使劲地拍门。本想上前阻止的孝珩，迈出了一小步，很快又退了回去。孝珩皱起了眉。当曜璎拍的手臂酸痛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出现在门口的女子依旧是披头散发，仅穿着一身中衣裙。
“你干什么？”声音冷漠，没有一点善意。
“每顿饭都送来放在门口给你了，三四天了这些东西你动都没动，你想饿死自己吗？”曜璎的口气也极不友善。
王氏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你说什么？你管我的事吗？你的眼睛里不是只有孝珩吗？旁人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我就不应该管你。你现在要是死了，孝珩会很开心吧。”曜璎冷笑道。
王氏的表情冷了下来：“你胡说，你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是孝珩的包袱，孝珩因为有你这样的娘而不开心，这样一个疯子更是他的耻辱！你现在死了，他就甩掉了这个巨大的包袱，以后再也不用天天给你送饭伺候你了！”
“你说什么？每天送饭的是孝珩？”王氏震惊道。
“你以为呢？还有别的人愿意理会你吗？”
王氏尖声叫道：“怎么可以这样！孝珩是高澄的儿子是高家的公子，元仲华怎么可以让他做这种下人才需要做的事！让孝珩来见我，让他来见我！”
“算了吧。他不想见到你。”
“为什么？为什么？”王氏揪着曜璎的衣襟质问。
曜璎被衣领勒住，呼吸困难：“什么为什么，你是个疯子，谁、谁会愿意看见你……”
“我没有疯，不许说我，你才是疯子！”王氏用力把曜璎推了出去，“啪”一声关上了门。摔倒在地的曜璎捂着胸口，扶着柱子站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小 柔（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