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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卢 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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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珩不知对贺拔惠瑛怎样说,贺拔惠瑛到时,脸上还有欣喜之色。但一望见绍信屋内的情景,笑容立刻烟消云散。她慌忙回首想要寻孝珩问个明白,孝珩却静静立在门外,半低着头,不发一言。
贺拔惠瑛惴惴不安地走进内室,卢妃抱着绍信坐在榻上,孝瑜站着让婢女为他擦拭衣服上被绍信弄出的湿迹。初见到贺拔惠瑛进来时,两人都没说话。等婢女帮孝瑜整理好了衣服,孝瑜才唤了声:“惠瑛,小郎君病了。”贺拔惠瑛忧惧地向卢妃的方向瞥了一眼,卢妃低着头跟绍信靠在一起,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她。
很快在绍信的乳母周氏带领下,三四名仆妇手里拿着一堆奇怪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只腊鹅闯了进来,将手中的物品丢在惠瑛面前。孝瑜瞄了一眼,摇摇头。乳母从那一堆物品中翻出一个偶人,从偶人的身上撕下一小张纸,递上给孝瑜。孝瑜拿在手上,看了一眼,丢回地上。
贺拔惠瑛好奇地蹲下去拾那张纸:“是什么人竟敢诅咒小郎君?”贺拔惠瑛不知道绍信的生辰八字,但这个年份出生的,这个家里也就绍信了。
“任凭夫人处置吧。”孝瑜在床上坐下,静待结局。
卢妃依旧靠在绍信额前,头也没抬,冷冷说道:“王爷的人,我怎么敢作主?”
孝瑜冷哼了一声,说了句“好”,起来走到惠瑛面前:“知道这些是什么吧?你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吗?”孝瑜指着贺拔惠瑛前面的地上。贺拔惠瑛茫然地摇头,孝瑜冷笑:“是从你的居处搜出来的。”
“郎主!”贺拔惠瑛慌忙否认:“贱妾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更未使用过。妾不知郎主何出此言?”
孝瑜甩手道:“你若未有这些,周姊姊是怎样从你的房中搜出的?”
贺拔惠瑛锐利的目光刺向卢妃:“是有人陷害妾。郎主何故听人片面之词?”
“你是说,夫人有心栽赃吗?”孝瑜余光瞥向卢妃。
卢妃忽然抬头:“贺拔惠瑛这一说未免太不高明了。小郎君自幼长在我身边,情同母子,我岂会漠视他的性命安危?”
贺拔惠瑛大怒,指着卢妃骂道:“你这妒妇,从前就曾因妒忌我得宠而趁郎主不在家中时将我赶出门。为了对付我,小郎君算什么?小郎君又不是你的儿子,你又怎么会真心心疼他?”
“啪”地一声响亮,一记耳光将贺拔惠瑛打愣。贺拔惠瑛震惊地瞪着面不改色的孝瑜,孝瑜甩了甩手,仿佛嫌手打疼了:“夫人王妃之尊,刁妇竟敢以下犯上?”
“就因她是王妃,郎主你就要偏袒她吗?”贺拔惠瑛泪光涟涟。
孝瑜双目一瞪,悠然回到床前坐下:“厌胜巫蛊,是汉朝以来后宫女人百玩不厌的把戏,想不到今日还出现在我的王府中了。夫人,你要我如何处置这个女人?”
卢妃淡淡道:“但凭郎主作主。”
孝瑜眯起双目,似在思索怎样处罚贺拔惠瑛。贺拔惠瑛突然跪在孝瑜面前哭诉:“郎主为什么不听我一言?贱妾出身寒微,蒙郎主宠爱已是感恩戴德,怎么敢对郎主的弟弟做出如此狠毒之事?贱妾服侍郎主时日不在短,可有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孝瑜弯下腰正对贺拔惠瑛的双眼:“你问问你自己,恃宠而骄,以下犯上,你服侍我至今,可有做过什么合礼之事?编造流言诋毁夫人,对四郎君出言不逊,多番与曜珂姑娘争执,哪一件事不逾矩?”
“郎主……妾过去是做了许多错事,但贱妾侍奉郎主的一片诚心,郎主难道不知吗?”
孝瑜哂笑,身体前倾几乎要贴着贺拔惠瑛的脸,一字一字说道:“你的诚心,我不稀罕。”孝瑜再次望向卢妃:“你是要她性命,还是其它的什么?”
卢妃的反应依旧淡漠:“妾不要她性命,只要您给小郎君一个交代。”
“那我剜她双目,不算重罚。”卢妃不语,对贺拔惠瑛的哭号求饶充耳不闻,孝瑜让人将贺拔惠瑛带出:“留下双眼,送她出府。”
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降调为女人令人惊惧的嚎哭。刺耳的声音令孝瑜不由蹙眉。卢妃堵住了绍信的耳朵,绍信虽没有被惊醒,但仍然抽动了一下。执行的侍从用一个小盘装着两只球状的物体进来,仆妇、婢女纷纷掩目。孝瑜令他将小盘放下在几上,冷眼看着卢妃,道:“你可满意?”
卢妃侧首向内,等待着孝瑜出了房门,才转过来对婢女道:“把它丢了,丢去喂狗!”婢女畏畏缩缩不敢靠前,这时在外边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孝珩走进来,镇定地一手拿起小盘,向卢妃扫了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声不吭,随即离开。
孝瑜到了花厅乘凉,很快孝珩便找到了这里。孝瑜百无聊赖地独自摆着棋子,见孝珩进来,遂将棋子丢下,问:“卢妃在干什么?”
“在照看绍信呢。”
“绍信没有大碍吧?”
孝珩倒了一杯酪浆,看到孝瑜面前空了大半的杯,又提上壶去添满:“不知——大哥把贺拔惠瑛怎样处置了?”
“给她丢出门去了,现在还没死,再过几天就无从知晓了。”提起贺拔惠瑛的事,孝瑜有些不高兴:“被卢妃摆了一道。”
孝珩捡拾着散在棋盘上的棋子,分放成两堆:“还有一件事,大嫂让我向你提。”
“什么?”
“大嫂想收养她娘家的侄女,和绍信一般大。”
孝瑜叫道:“有一个绍信还不够闹腾吗?她的那侄女什么来历?”对卢妃的一举一动,孝瑜都要提高警觉。
“没有什么来历,确确实实是她的侄女。”孝珩平静地答道:“因为生母早逝,在家中不得宠爱,大嫂因此想接她到身边。大嫂怕自己对你说你会不答应,才托我来讲的。”
孝瑜没有说答不答应,皱着眉头道:“她的侄女吗?但愿不是同她一样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