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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番外五 活着与遗忘 ...

  •   我是罗伊纳·拉文克劳,我出生在苏格兰南部的溪涧,一个麻瓜聚集区。

      我的母亲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而我的父亲,我并不清楚。只些许记得他温暖的笑容和胡茬,至于其他的印象,已经全然消失。

      但母亲并没有让缺少父亲成为我们重年的阴影,我是指,我和我的妹妹。我曾听母亲说过,父亲是一个麻瓜。但也只是浮光掠影,浅浅提过。“父亲”这个词,在家里不像是禁忌,更像是被彻底遗忘。

      我的童年生活,就是在学习魔法中度过。一本大部头的咒语书,我能静静坐着看上一整天。妹妹喜欢到溪涧里玩和探险,有时也会叫上我。

      11岁时母亲开始教我魔法,有些奇怪的是,她很早就开始教我遗忘药剂。遗忘药剂程序极其复杂,对火候要求也很高。不仅如此,原料最重要的遗忘草,皮很厚药性又烈,需要用指揉搓才能发挥药效。硌手的疼,让我很不适应。我问母亲什么时候才能不觉得疼,她伸出她的手,右手食指指尖,磨出一层薄茧。

      后来我的爱人曾问过我,为什么右手指尖磨出了茧。我避而不答。因为到那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让我如此娴熟地制作遗忘药剂。活着是一种正常,遗忘不应该是一种病态吗

      我成年时,母亲送给了我一个精巧的冠冕。那冠冕极美,鹰形的羽翼舒展开优雅的弧度,正中一颗泪形的蓝宝石深邃宁静,周围镶嵌满白色的碎钻。那天母亲笑着和我说:“你出嫁的时候要戴着它,那时我的罗伊纳一定是全苏格兰最美的新娘。”

      我吃了一惊,此前,母亲从未谈过任何有关爱情亦或婚姻的话题。母亲说完这句话,也失神了,她手里拔着遗忘草,向远方看,许久许久。

      我想母亲有一句说活着的话是对的,就是你永远不知道前方什么在等着你。昔日还算友好的麻瓜把我们——默默帮助他们的一家——驱逐了出去。永远不会忘记,母亲那天,很平静地对着围着屋子的麻瓜们说,我们会立刻离开。而旅途中,母亲身染重病。在弥留之际,她静静地看着我。最后,她虚弱的说:“塔季亚娜。”我说:“好。”她又说:“遗忘药剂。”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她还要提这个,但我还是答应了她。这之后,我的母亲,不再活着。

      我完成了母亲的遗愿,二分之一。在恶灵峡谷,当九头蛇扑向塔季亚娜时,我挡在了她的面前。我没有想到,我因此认识了两位挚友,以及,我的爱人。我第一眼看到我的爱人时,我就喜欢上了他。那是生命忽然鲜活的感觉,那是我根本不想遗忘的感觉。

      我没熬遗忘药剂,他第一次离开我时也没有。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那个我们一起见过的、会吸巫师灵魂的怪物,纵然可怕,却不可能比得过我和他的心。当我把伤痕累累的、却依然活着的他抱回诚堡时,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戒指还戴在手上,我的爱人却离开的猝不及防。我们曾约定,在我们相遇的第三年冬天许下永生不变的誓言,他却再未陪我走过生命中任何一个隆冬。

      不想怪他,而我消沉了将近七个月。你知道,什么都不想做,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我的爱人的脸。最终,赫尔加提醒我,如果再这样下去,真的不可以了。

      那个深夜,我去魔药间,把需要的原料一件件找齐。忘川、莲叶、荨麻,还有最重要的遗忘草。我熬制的魔药让我的爱人都自叹弗如,而这罕见的遗忘药剂,我更可以娴熟到近乎本能。当火已经调好,其他原料捣成糊状,我右手食指指尖触及遗忘草时,我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当年我的爱人拥我入怀,许我一世相守。那时,他把我手上的薄茧去除。我当时未做他想,只觉得也无妨。而在这个深夜里,我才明白我母亲当年用意——只有手上磨出薄茧,当心痛成灰,给自己熬遗忘药剂时,才不会再感到疼痛。

      而我,现在才知晓。

      我最终也没有喝那杯遗忘药剂。尽管药剂呈现一点不深、一点不浅的天蓝色,正是我和它契合完美的象征。我只是走到塔楼外,在暴风骤雪之中,站了一夜。

      雪纷纷扬扬,落在我发间眉梢,以母亲的怀抱,塔季亚娜温暖的手指,萨拉查的吻。然而那都是我的想象。事实上,茫茫天地间,只有我一人。

      快天亮时,雪停了。霞光铺展之前,我看到了西沉的斜月,昭示着夜晚终结;随后朝阳初升,似人间再无悲欢。

      我转身离去,没有回眸。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活着与遗忘”与《寒水》终章“回忆与死亡”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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