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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命运之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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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轮
青灯古佛,一灯如豆。
火折子暗红的光芒如夏夜的流萤在空气中划过短暂而炫丽的轨迹,样式古朴的油灯在香案上亮起,一起亮起来的还有一双美丽而狡黠的眼睛。
“你让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飘渺如太行山顶峰万载不灭的烟岚的碧秀心在这个夜凉如水的夜晚倏忽而至,眸光明灭,阴晴不定。
司徒鸩洒然一笑,执起油灯,一手护住夏风中摇曳不定的灯火,柔和的火光自下而上照亮稚气中不乏秀美的容颜,光影交错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描摹的阴柔妩媚,惊心动魄的妖异气息扑面而来。《慈航剑典》令司徒鸩改变了很多,张扬肆意的妖娆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动声色的优雅。
“师傅和师叔都说了什么?看样子,师叔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碧秀心冷冷瞥了司徒鸩温和优雅的笑容一眼,沉声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真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吗?似乎整个慈航静斋就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你的耳目。”
司徒鸩低低的笑了起来,含蓄而温雅,略带腼腆的声音含着笑意:“师叔谬赞了。作为死不了的当代传人总是有一些手段的。”
碧秀心出奇的没有丝毫讶色,恢复了一贯的清雅出尘,淡笑道:“死不了的历代传人多多少少总有些有异常人的地方。”
“是。”司徒鸩俯身肃客,将碧秀心引入庙内,这是一处建在山谷中早已荒芜的寺庙,却出奇的干净整洁,窗明几净,连红漆斑驳的梁柱上也打扫的纤尘不染,显得古旧而不古陋。
“知秋曾说你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几天,该不会是就在此处修行吧。”
“知秋那小丫头片子真是多嘴这种事也好到处乱说?”司徒鸩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不动神色的转移话题,“师傅是否在劝你下山?”这话说的委婉,要知彼时石之轩刚刚从四大圣僧联手之中逃出重围名动天下,梵清慧此时请碧秀心下山其用心自然不问而知。
“只是我在山上呆得时间太长,也是时候入世修行了。”碧秀心的声音四平八稳,理由冠冕堂皇。
司徒鸩嗤笑出声:“你倒是无怨无悔。这一次下山一个不好你就是万劫不复。而她对你的心思懵懂无知,竟然要亲手将你推入别人的怀抱。”司徒鸩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碧秀心今后就要投入石之轩的怀抱,想到她最后的命运,就忍不住心头一阵一阵的不适,竟然大违本性,有失风度的对着美人冷嘲热讽。
真正的原因司徒真心知肚明,她输了。再次输给那个总是目光冰冷,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脸上挂着说不出的轻蔑与不屑的家伙——九尾。
碧秀心没有恼怒,相反她凝视着司徒鸩的眼眸渐渐浮上一抹浅浅的笑意:“现在我倒是觉得你可爱多了。一个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反应。”
“我很孩子气?”司徒鸩下意识的捧着自己的脸颊反问道。
自然,这个真正孩子气的动作令碧秀心莞尔而笑。
司徒鸩死死盯住碧秀心的眼睛,有些愤怒又十二分郑重的沉声道:“你不会成功的。”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碧秀心倚在窗前随意的反问,月光在她的身后倾泻而下,勾勒出世间最清寂而优美的背景,衬托着此世界最神秘而绮丽的珍宝让司徒鸩有一瞬间的恍惚。
司徒鸩收起外露的情绪,以免被面前达到心有灵犀境界的美女高手掌握太多线索,唇边勾勒出一个不属于五岁孩子的阴鸷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无限扭曲的笑容带来了深渊恶魔般的诡异狡诈:“什么东西最能打动人心?无法拒绝的利益?至高无上的权利?倾倒天下的美人?还是名动天下的荣耀?”司徒鸩回忆起九尾在演说这段台词是那魔魅般令人沉沦的幽邃眼神,那肃穆庄重的神圣表情,感觉快要被催眠成虔诚神甫,无良神棍的光辉造型,慢慢开口,“都不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是如赤子般无暇的真心,如圣人般真挚的目光,是不含一丝虚假的真诚。”
碧秀心沉默,然后轻轻道:“你的意思是,我必需用真心去交换?”
“不一定,爱情的天平使用的是天底下最荒唐的计量单位,如果有足够的技巧,虚情假意也能换来十足真金,但是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舞蹈,随时都会流血受伤,万劫不复。尤其你要欺骗的还是一个刚刚受了伤的恶魔一般的男人。”司徒鸩忍不住又引用了一句九尾的经典“名言”脸上流落出一丝狰狞的表情,但是在那狰狞之后分明掩藏着一种更加深沉的悲哀,“你会死的。”
碧秀心清澈的眼眸深深望进司徒鸩的眼中,望着那在朦胧灯火灯火,深邃清瞳中幻灭重生的幻影,依旧清丽绝俗,清冷的容颜首次在司徒鸩的面前绽放成绚烂至刺目的阳光却又分明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绝然:“任何想让我死的人都要付出超乎他想象的代价,即使是最冷酷无情的魔鬼也不会例外。”
司徒鸩望着早已失去碧秀心窈窕秀丽的背影的林间小路有些挫败的长叹一声。
无论怎样的劝阻,终究只是徒劳。
“你在玩火!”司徒鸩仰天长啸,清冽的声线夹着一缕难以抑制的凄厉划破长空,响彻碧霄。
啸声过后,司徒鸩已是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哭泣?是倾注了感情的友人即将遭遇的不幸,还是命运巨轮下自己苍白无力无力的徒劳挣扎?
次日碧秀心离开慈航静斋,冷白色的阳光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在生机盎然的夏日风光里苍白出一种悲凉的萧瑟。司徒鸩攀在一棵枝繁叶茂古树之上,望着渐渐模糊的身影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离开她的视野,感觉这个背影的主人也在一点一点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如命运般不可抗拒不可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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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你在上面干什么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叶知秋扬起秀气的面庞看着在古树上伤感的文学儿童。
“知秋——”司徒鸩宛如遇见救星般以一个标准的乳燕投林砸进叶知秋小小的胸膛,拉着浓重的鼻音,“师叔走了,以后谁教我吹箫啊。”
“没关系,师叔只是入世修行总有回来的一天。”叶知秋轻声安慰着怀中的师妹。
感觉脖子渐渐润湿,并且有向衣内渗透的趋势,叶知秋连忙将司徒鸩的头搬开,然后脸色在刹那间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最后以一片骇人的铁青色做结。
“司徒鸩,你竟然淌了我一身的口水!……你别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