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队快乐暑假之旅》微霞

6、第六章

　　基地的角落里有为巷战而专门搭建的训练场。三中队以老带新，正分成小队在训练。袁朗戴个大□□镜，背着双手在旁边看。只听到齐桓时不时地吼一句：“伸那么长干什么？个欠削的南瓜脑袋！”再不就是：“那谁，动作变形了！完毕，你怎么带人的？给他纠正！”等等等等。
　　袁朗倒是没说什么。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家伙惴惴不安。吴哲一边钻下水道的管子一边嘟囔：“我已经带了三天的孩子了！个烂人，还在那琢磨什么呢？！”想到那个小恶魔，赶紧拼命地往前爬。

　　到底是齐桓明白：“队长，你走神了！”

　　袁朗“哼！”了一声，倒也没反驳，走到一旁的太阳伞下一坐，闭目养起神来。
　　这些天来，托儿子的福，平时里刻意忽略的许多往事纷至沓来，怎么可能不走神！

　　袁帅来的第一天晚上，中队就有夜间训练。袁朗酝酿了一下，怎么开口怎么反驳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怎么在他可能哭起来之前解决问题，正准备开口，袁帅说话了：“爸爸，你有事？那快去啊！”
　　袁朗酝酿好的满腔情绪突然没了方向：“啊？”
　　“床头灯别关，我看会儿书。给我凉杯水，半夜我要喝。爸你的衣服给一件我，我要抠抠。嗯，好了，快去吧！”
　　“。。。。。。”
　　“快去啊！妈妈有时候半夜去抢救病人，有时候帮阿姨她们顶个班什么的，我都是一个人在家哦！我不怕！真的，走吧走吧！”
　　“真不怕？”
　　“真不怕！妈妈都夸我呢！”小脸上满是自豪神情。
　　看到儿子的样子，袁朗哧的乐了：“不怕你还要抠抠爸爸的衣服？”
　　“。。。。。。习惯了嘛！”不高兴被揭穿，袁帅嘟起嘴。

　　这个睡觉要抠衣服的习惯，袁朗知道的时候，袁帅有三岁了。

　　做为一个多次为自己的兵做过心理疏导的指挥员，袁朗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个什么好习惯。从心理学的角度说，这是一个人没有安全感没有寄托感需要寻求安慰的表现，所以当时，从没对老婆发脾气的袁朗严厉地对低着头的媳妇儿说：“你怎么搞的？！让他养成这么个习惯？他是男孩子，这么娘们唧唧的，长大怎么办？”
　　平时没理也要辩三分的老婆萎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其实，可能，他，他是学的，学的我。。。。。。”。
　　袁朗倒是一愣，没听说你有这毛病啊。
　　被看得受不了了，脸上泛起红晕：“你不在家，我，我睡不着，就把你的衣服，嗯，抱在怀里。。。。。。儿子，那个，就学，学会了。。。。。。”

　　袁朗记得当时自己默了许久，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这个事就算默认了。
　　自己的一件迷彩T恤，几年下来，愣被抠得大窟小眼，丝丝缕缕，还不肯丢，走到哪里都带着，不抠就睡不着。

　　这次倒是毫不奇怪的没带来。哎！这个丫头！
　　好吧，还是我来吧。

　　袁朗微笑着贴近儿子。如果是A大队的人看到袁朗的笑容，保证会心头警铃大作，忙不及地退避三舍。可惜袁帅从没领教过烂人爸爸的手段，看到爸爸笑着挨过来，也眨巴着大眼睛笑着挨过去。

　　“儿子，你贵庚啊？”
　　“啊？”
　　“你是女生吧？”
　　“什么？！”
　　“要不，给你请个奶妈？”
　　“哼！”
　　“抠那干嘛？干脆，每天吃个奶再睡好了！”
　　“爸~~~”
　　“或者，现在就叫齐桓去找个奶妈回来？”袁朗端着下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作势要往外走。
　　“不要！”这要是让那些叔叔们知道了，依他们的人品，还不被笑死！袁帅死命拉住爸爸，“爸爸，爸爸，我不抠了不抠了，别去找齐桓叔叔！”
　　“不行，你会睡不着的！”
　　“睡得着睡得着，我，我数羊！”
　　“还是不行，你会害怕的！”袁朗挣了挣，没把衣角挣出来。儿子拉得那个紧哟。
　　“不怕不怕，开着灯呢！”
　　“真不怕？”袁朗不挣了。
　　“真不怕！我，我是袁帅我怕谁！我什么都不怕！”
　　“嗯，不错，是我儿子！”袁朗笑着摸摸儿子的头，竖了一下大拇指。

　　老爸，你笑起来好假哦！

　　自己是从那天开始就爱走神的吧。
　　连开会时也会忍不住想，十年啊，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她，还有小小的他，是怎么撑过来的？生过病吧，有过撑不下去的时候吧，怨过吗？一定怨过吧！牺牲是一定得的。这么多年，自己都假装不知道这些牺牲，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些会被活生生地摆在那里，血肉模糊，虽然看不太真切，却绝不难猜到。

　　开会时袁朗一般都有两种状态，要么就是真的很认真很投入，像作战会议什么的；要么就是敷衍一下，像是思想会议什么的。只是这两种状态他都会无比积极，抢着发言，目光炯炯地看着别人发言，一般人看不出什么差别。
　　这两次开会，一中队长、二中队长可都都看出来了，老三这小子在琢磨事儿呢！铁队，你又偏心！给什么他了？你看老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偷笑，一会儿舔牙齿，一会儿摇脑袋。大的，这次一定是个大的！你给他了？！不带这么偏心的！！

　　铁路一边往后缩脖子，一边瞪那个明显神思不属的罪魁祸首。
　　冤孽啊冤孽，袁朗，我就知道，你一家都是我的冤孽！！梁晓仪同志，你要削老公，在家削就好，折腾我A大队做什么？！

　　远在灾区的梁晓仪无缘无故打了两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