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番外一·邵龙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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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也忘不掉初次见她的那一眼，肥润的脸蛋、粉嫩的双颊、水灵的大眼，煞是可爱，然后用软软的语气叫自己。
“龙飞哥哥？你是龙飞哥哥吧!爹爹说让秋离找龙飞哥哥玩。”她总在笑，不知有什么能让她那么开心。刚认识她时她才三岁，自己也才七岁。
她总爱跟在我身后，由于江伯父常来与爹商谈事情，我渐渐与秋离熟识了。她真的十分讨人喜爱，不任性、不调皮，很是乖巧。因此，我也乐意陪她玩耍，有时爹让我练武，她就安静地在一边观看，也不吵闹。
那时，山庄在江湖上并没有太大的名气，实力也一般，爹他苦心经营，却仍不见什么发展。后来，爹认识了墨谷的谷主也就是墨爷爷，那时的墨谷还没成为天下第一门派。我家山庄的主要金钱来源是地租，山庄在外拥有许多地，大都租给农民耕地或租给商人、官员等建造商铺或房舍。墨谷也租用了我家一些地造商铺，因此与爹也常来往，慢慢亦熟络起来。
墨爷爷对我倒也喜爱有加，经常带礼来山庄给我，还帮我习武做指导。
不久，墨爷爷带来了五岁的阿墨，那时的阿墨沉默且拒人以千里之外，眼里的疏离厌世是那么的明显，令人不敢靠近。我那时只知道，他是墨爷爷收留的孤儿，墨爷爷还收留了另一个孤儿，那就是紫霙。紫霙是墨爷爷稍晚些才带来墨谷的，长的很水灵，不过眼神跟阿墨差不多。我想那么小便失去亲人的孩子一定对将来充满了未知与恐惧，我是绝对体会不到那种滋味的。
即使当时的阿墨拒人以千里之外，秋离却以外地喜欢亲近他。至于紫霙，大概是同为女孩的关系，两个人倒也玩到了一起。随着年龄的增长，阿墨和紫霙逐渐写下心防。阿墨变得会笑了，紫霙仍旧没什么表情，但眼里少了疏离与冷漠，只是变得淡然。
我、秋离、阿墨和紫霙四人常聚在一块，秋离爱在树下看我们三个练武。我们四个人感情很好，就像亲兄弟姐妹一样。长大后的我听爹说秋离的父亲其实是几十年前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后来因为一样东西而隐退江湖，从此开始行商，所以他并不教秋离武功，当然秋离身体不好也是江伯父不让她习武的原因之一。再后来我才知道秋离她家竟与阿墨家有着很大渊源，阿墨的身世和阿墨家的那样东西，给秋离家和他自己家带来了无边的灾难••••••显然阿墨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所以她对秋离十分疼爱。
时光飞逝，秋离和紫霙皆生得亭亭玉立，每次她们来山庄，庄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们俩一眼。她们长得有七分相像，常被误认为是亲姐妹。
秋离有什么心事总爱找我诉说，我也乐意听，因为我也和阿墨一样十分疼爱她。秋离在她豆蔻年华之际，将她的少女心思告诉了我。
“龙飞哥哥，我••••••喜欢上淮大哥了。”
我看着她满面红霞的美丽脸庞，愣了，心里不知滋生了什么滋味，但我未细想。秋离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对她我甚是疼爱，阿墨也对她十分爱护。我想我是乐见其成的。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十五岁生辰那一夜，她靠在我的肩头哭了整整一夜。我亦心痛不堪，才知道自己竟早就喜欢上她，终于明白自己心中那不明所以的滋味为何••••••
尽管被拒绝，秋离仍旧默默喜欢着阿墨，而阿墨依旧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我发现自己的情愫后，为了不让秋离为难，我只好假装喜欢紫霙。我承认自己懦弱，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只是••••••秋离只把我当作她的好哥哥，而我，不想变得连哥哥都不是。
我没有秋离那样的勇气，我怕有些话说出口，一切都会变糟糕。
秋离从小就患有心疾，身子很孱弱。
我二十岁那年，爹娘相继染病去世，爹在临终前告诉了我阿墨的身世以及阿墨的父亲曾救过我们一家，爹交代我一定要好好帮助阿墨、关键时刻要保护阿墨。我接下了龙飞山庄，重担在身，便没有以往那么多时间陪着秋离了。纵然想她，但家业不可不顾，龙飞山庄是爹毕生的心血，我要让它威震武林。两年后，阿墨恐怕是不需要我的保护了，那年他十八岁，江湖上已无人能敌。至于墨爷爷，他早就退出江湖，墨谷大大小小事情大都由阿墨处理。阿墨是块极好的练武料子，一点就通，青出于蓝。龙飞山庄在我的带领和阿墨的帮助下逐渐强大起来。
秋离的目光仍旧追随着他，不曾望见站在她身后的我。
我知道自己是比不上阿墨的，他就像天生的王者，本就该站在最顶端的那个位置。秋离被他吸引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秋离十八岁那年，江伯父、江伯母去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秋离爹娘的死是意外包括秋离，只有我、阿墨和墨爷爷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久后有着“鞭法如风”之称的濮若尘濮前辈亦死于非命，当然外界还是传他的死为意外。无论秋离的双亲还是濮前辈的死，皆因几十年前一场腥风血雨，皆因江湖上那个至今犹存的可怕人物。
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秋离形容憔悴。她的身子本就很差，又因悲恸过度而生了一场大病，导致她心疾恶化。大夫说她时日不多，可能撑不过双十年华。当时的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在她昏迷期间，我做了一个决定。
待她醒后，我握着她的手说：“秋离，我们••••••成亲吧！”
她很惊讶地看着我，说：“龙飞？你••••••紫霙••••••”
我苦笑，凝视着她缓缓道：“她不爱我。秋离，就让哥哥照顾你吧。只是个夫妻名分••••••”
她轻咬下唇，，思索了许久，下了决心，说了声“好”。
我知道她是不想再让阿墨感到为难，我明白这一点，所以稍加利用。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卑鄙，但我想把她留在身边，陪着她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说：“秋离，倘若你哪天想走，我随时放你走。”
我与她成亲那天，阿墨并未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来看，我知道他洞悉了一切的始末。后来他只对我说了一句“好好照顾秋离，苦了你们了”。
我勉强微笑，其实苦的是秋离。
新婚之夜，秋离问我是不是她长得像紫霙我才娶她的。我苦笑，那种自心底最深处汩汩冒出的苦涩，难言••••••
我们虽然成亲，但并无夫妻之实。我知道她心中只有阿墨，我不想因自己的贪念而毁了我们的关系。不过为了保证秋离在庄里的地位，我不能和她分房睡，于是我把床让给了她，而自己找了些被褥在地上铺好床铺再睡。这样，每夜都能看见她，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也是她，我很满足了。
不知不觉，秋离熬过了二十。我们成亲两年间，她很注重自己身体的保养，因为她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我也尽量约阿墨来山庄，阿墨亦常会带来紫霙，以解我“相思之苦”。
但好景不常，秋离的身子终究还是越来越差了起来，心疾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知道••••••那一天快要来了。
正逢武盟会前期，我便前往墨谷约阿墨同行，想着回来后带着秋离一道去，也让她能再与阿墨相处相处，毕竟她时日不多了。
那时的我不知道，这一去，竟是阴阳两隔。
留在墨谷处理了些事情已过了两三天，庄里传书信来说秋离心疾又发作，晕厥了过去。我当下心一紧，立马和阿墨一道赶回山庄。
回到山庄后，听下人说她醒了，这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我到了后院叫钟儿唤她过来。
等到她来，我转身，见到她人，便心安了。没想到她竟然叫我“夫君”，让我吓了一跳,她即使在人前也只叫我庄主。之后我带着她去见阿墨，不知为何阿墨用略含深意的眼神看着秋离。用早膳时，秋离竟然用手去拿桂花糕，我微愣，怎么不知道她也有如此“豪爽”的动作。秋离说她饿了，她难得有好胃口，我也把她比较反常的举动视为见了阿墨的反应。
就寝前，见秋离睡不着，我想就和她谈谈心。我似假实则真地说了句“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若是爱上对方，不知该有多好”。是啊，若她爱的人是我，不知该有多好。
片刻后，她忽然说：“人总得向前看的，纵然有不如意又如何？把心放宽，去尝试，去努力，总有一天美好会降临的。即使等不到那一天，自己也争取过了，过程充实了，没有结果又如何？奋斗过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我惊诧，秋离竟会说出如此豁达的言辞，那天的她很不一样，没有伤怀、没有落泪，待她睡下后，我又不禁吟起了那首为她做的诗名叫《离思》。离思，知道她有一天会离我而去；离思，思离，她又怎会知道自己的思念和苦痛，秋离••••••她还一直以为那是我为紫霙所作。
谁道相思苦长久，望断天涯几度秋。独立寒夜望残月，君心难求人难留••••••
之后，我觉得秋离越来越不对劲。她唱歌，以前从不曾唱过，且唱的还是不知名的曲子；她吃饭居然狼吞虎咽，趁我与阿墨不注意时，其实我们都看到了；她突然怕虫了，以前从不怕虫••••••
我疑惑了，眼前之人并不像秋离。她晚上偷溜出房间，我就跟踪她，后来他与阿墨的谈话被躲在暗处的我听了个真切。她当真不是秋离，但她又是秋离，因为她没有易容。
我本不相信鬼神，但这事实在奇特。
我也知道，她走了，永远••••••这早便是预料中的。
我没有让她见到阿墨最后一面，我自己也没有。虽然早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当它突然到来时••••••心如被掏空了一样，竟连哭都哭不出来，唯有一声长叹。
那女子也叫秋离，性子很是活泼却一直隐忍着，见她与阿墨你来我往“暗潮汹涌”，我不禁莞尔。相处一阵日子下来，这丫头直爽开朗，倒也讨人喜欢，我看出来阿墨对她有兴趣，因为不曾看过他对哪个女子像对她这般。因为她是“秋离”，所以我要把她当妹妹好好照顾。与这调皮鬼相处了一阵子，也有些感情了。
直到那丫头出事，看到阿墨从未有过的慌乱模样，我知道他动心了。
阿墨不曾对任何女子动心，包括秋离。阿墨他是个很认真的人，一旦动心，一定是一辈子。
这个秋离圆了秋离的梦，她替她重生，得到了阿墨的心。
救出她回到山庄后，我细心照料她，她替秋离吃了苦。而我，也许可以接受她这个妹妹，毕竟她变成秋离一定也会有许多的不安。经大夫诊断，她的心疾好的差不多了。果真，是重生••••••
阿墨也早就洞察到我发现了那丫头的身份，所以直接找我说想把她带走。我当然同意，那是秋离的愿望啊！在送那丫头出山庄的那一晚，没想到她居然对我坦白她不是秋离，也许她觉得我的照顾不是给她的会内疚，其实我就是在照顾她本人。我淡淡说了句“我知道”，深爱着她，怎会发现不了眼前之人不是她。
亡者已逝，我并不是看不开的人。
至少，我陪她走完了余生；至少，我一直在守护她；至少，她是我的妻。
至少，我爱过••••••我无悔。
泪，终究还是落下。非悔，而是悼念的痛。
此生，我都会将你的笑靥刻在心里。
自己将来会如何，一切随缘吧。
我站在为她立的坟前••••••
秋离，愿你安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番外一·邵龙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