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羽嫣

21、第二十章

　　世界上没有哪对夫妻会不吵架，即便是最相敬如宾的夫妻，也同样会有小小的争吵

　　而飘零与红尘虽然一路走来都平淡如水，好似一对老夫老妻一样，但是他们也同样会吵架

　　吵架的根源来自于一个男人，一个最终让飘零忍无可忍的男人

　　起初飘零以为男人是红尘的好友，但是越来越多的证明摆在眼前，他，与红尘不仅仅只是好友的关系

　　人就是这么奇怪，当现今的社会，同性恋已经渐渐为人们所接受的同时

　　而此事发生在了自己最亲的人的身上，却依然是件让人无法平心静气接受的事实

　　飘零便是如此，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视为唯一的亲人，自己的丈夫居然与一名男人搅和在一起

　　争吵，疲累，再争吵，这一系列的恶性循环开始爆发在飘零的身边

　　尽管红尘一再的保证，与男人只是精神上的交流，但是对于飘零来说，精神背叛更甚于□□背叛

　　而更让飘零头痛不已的事接踵而来，当自医生的口中证实了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后，飘零彻底的崩溃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告诉红尘吗？飘零摇摇头，告诉他做什么？他的心里还有自己吗？飘零不敢确定

　　一个男人如果心里还有你的话，他还会和另一个男人有着精神上的交流吗？飘零觉得自己有些绝望了

　　整日的无语，让红尘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婚姻是不是走到了尽头？但是他不想这样，他真的不想这样的

　　林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种比普通的友谊更甚一点的精神关系，其实并不如飘零所想的那么龌龊

　　虽然说林也许在某些时候显得有点过分了一点，但那只是他好玩的天性使然，在红尘的眼中，他不过是个成熟的孩子

　　为什么妻子会将自己想象得如此不堪？这是红尘一直觉得很郁闷的一件事，自己在妻子的心里难道就是这样的形象？

　　而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便是妻子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这是红尘在心里对此事的解释，一个男人不被自己的妻子所信任

　　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不是吗？原来妻子从来就没信任过自己，或者和自己相比，她更信任张家立吧？

　　怀着这种带有一丝颓废，一丝不甘，一丝愤怒的心情，红尘很少踏进家门了，少则三天，多则一星期

　　正在飘零犹豫着究竟该不该告诉红尘，自己怀孕了这件事的时候，母亲打来了电话

　　凭着母亲对女儿的直觉，她心里认为女儿一定是不开心的，闺女呀，过得不好就回来，离婚吧

　　离婚？俩个字有如青天霹雳般的炸响在飘零的脑际，以至于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说完了，挂上了电话

　　离婚，多么简单的俩个字，却彷如一块磐石般压在飘零的胸口

　　离婚可以吗？离婚了以后自己回到C市，从此不再看到红尘，从此与红尘成为俩个陌生的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但是自己的心还是会痛的，不是吗？飘零的泪水如决堤般滑落下来，自己做得到吗？不，做不到

　　为什么？我还爱他吗？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不爱，又何来的心痛？

　　是啊，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是因为爱吗？当飘零感受到心脏传来一阵阵的绞痛时，她的意识已自身体里飘走了

　　红尘心急如焚的奔向医院，当接到医院的电话时，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飘零进了医院

　　曾一度他以为飘零是正常人了，在认识到结婚后，飘零一直都象个正常人的不是吗？时间久到他已经忘了，飘零是个病人

　　看着躺在深度治疗室里的飘零，面色苍白得好如一张白纸，他却只能站在厚重的窗外看着，红尘的心纠成了一团

　　医生，我太太她。。。红尘急切的向走出病房的医生打听飘零的病情

　　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医生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太太本就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在居然还怀了孩子，医生身边的护士带着鄙夷的眼光看着红尘

　　她，她有孩子了？红尘目瞪口呆的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太太有孩子了吗？医生的目光中更加重了鄙视的意味，这什么丈夫？自己的妻子有孩子了，都不知道，现在的人啊

　　我和你说吧，照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有孩子的，医生终于端正了自己的心态接着道，一旦有了孩子，她根本活不了。现在她只是昏迷了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红尘抓住了医生的手腕，大力得医生痛呼连连

　　拍掉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道，不知道，也许就这样昏迷下去，也许等会儿就醒了，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这是哪里？飘零独自走在一个空旷的地方，不象街道，因为没有建筑，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这是医院吗？

　　为什么这个地方是如此的宽敞？宽敞得望不到边，头顶的黑色的一片，却不象是天空，因为黑得太过彻底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唉。。飘零叹了口气的席地而坐，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反正很安静，也好，很久没有这么安静了

　　回想起自己的心很痛，飘零轻轻的抚了抚胸口，现在一点都不痛了

　　又想起了红尘，这个她用生命在爱着的男人，一如既往的依赖着他，就好象依赖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自己一直认为生命是永恒的，生与死不过是换了一种生存的方式而已

　　曾经一直以为负担和责任在人的一生中是等同的，直到争吵不休、红尘几日不归后，飘零才发现

　　原来是错的，都是错的，自己的想法，那些自以为的想法，原来都是错的，生命不会是永恒的，爱情也不会是永恒的

　　什么才是永恒的？飘零低声的问着自己，死亡——内心的一个声音回答了她，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

　　这一刹那，飘零终于明白了，生只是代表了一部分的永恒，而死才是永恒的全部意义

　　活得好累，活得好痛苦，飘零强打起精神，绽放出一丝笑容，在这生与死的边缘，她笑了

　　但是孩子怎么办？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该如此自私的带着孩子去死，飘零就这样沉思着，在这空旷、宽敞的空间里

　　一个月后，飘零出院了，来接她出院的并不是红尘，因为红尘根本就不知道飘零已经醒了

　　当飘零苦苦的哀求医生后，被她感动得早已热泪盈眶的老医生终于答应了飘零，做下了这辈子有损自己医德的事情

　　那就是告诉红尘，飘零转往了深切治疗部，不允许有人前来探视

　　红尘每天都在部门门口朝里探望，偶尔护士们也会将假装沉睡着的飘零，推到红尘眼前晃晃

　　飘零回到C市已经有6个月了，随着肚子的隆起，她的心脏也越来越衰竭，不可避免的，她再次住进了医院

　　母亲终日的守在床边，偶尔飘零自昏睡中醒来，会看到母亲在偷偷的擦眼泪，她的心里很难过，让母亲如此的伤心，自己真的很不孝

　　父亲每天都会来探望飘零，只是父亲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了，终于有一天，父亲忍不住了，我去抓那个死小子来见你，曾当过兵的父亲暴躁的吼道

　　不要，飘零无力的抬了抬手，虚弱的喊道，对不起，爸、妈，是女儿不孝，对不起

　　别说了，母亲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别说太多话了，留着精神知道吗？

　　医生见了，都摇摇头默然叹息的离开了，这女人的坚持，谁也没有办法阻止

　　主任办公室里，老教授看着面前这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

　　从这次的检查来看，你女儿已经撑不到10月生产的那个阶段了，老教授尽量使自己的语气缓和且婉转，如今胎儿已经有8个月了，院方决定提前剖腹

　　母亲低声的抽泣了起来，父亲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拍了拍老太婆，最终低沉的道，那就这样吧

　　手术排在了三天后，飘零很平静的听完了父亲转告的医生的话，谢谢你们，爸、妈

　　为什么？母亲无法控制的扑向飘零，为什么你要这样做？生孩子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放弃父母？放弃你的生命？

　　妈，飘零吸了吸鼻子，缓缓的说道，我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不是吗？现在，我只是要留下一个生命的延续，孩子就是我最好的生命延续

　　她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就让我做一次真正的女人吧，好吗？我不能只留下悲伤给你们，我还要留下快乐呀，我要你们快乐，也要红尘快乐。他（她）会带给你们快乐的，真的，相信我，好吗？

　　母亲无声的哭倒在丈夫的怀里，父亲在听了女儿的一番话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闺女，你真的不要他来吗？

　　不要了，飘零摇了摇头轻轻的道，孩子出生后，请爸、妈告诉他，飘零转头看向窗外

　　她知道，从此以后父母虽然少了自己，但是却多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红尘。。。她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那年，飘零3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