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天也被打脸了吗》莳节

7、第七章

　　趁宣正帝在暖阁中午休，不需人伺候，李福海吩咐了小余子在外间守着，叮嘱道：“万岁爷喜静，守在外头可都机灵着点！”

　　“诺。师傅，您就放心吧！”小余子低声道。

　　小余子确实是个脑子灵活的，这一点李福海心里还是有数的，不然他也不会收了他做徒弟。

　　李福海点点头，得了空便先去了一趟张淑妃的承泽殿。

　　承泽殿距离宣正帝的恒晖殿不算太远，不至一刻钟的功夫，便也走到了。

　　承泽殿的宫人看见御前的人哪有不讨好的，何况来人是李福海，更加不敢怠慢，连忙通报了张淑妃，客气的将人引了进去。

　　承泽殿倒也不愧是张淑妃所居，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更不提殿内处处雕梁画栋，一步一景，规制虽不如皇后所居的椒房殿，但较之蒋贤妃的毓秀宫，那可真是奢靡多了。

　　李福海来承泽殿的次数并不多，此刻一面这般想着一面被宫人引入了正堂。

　　正堂内，张淑妃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裙，长裙曳地，正懒懒地坐在上座。瞧见李福海时，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方有了三分笑意。“不知李公公来承泽殿有何事？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李福海行完礼之后便笑呵呵地转述了宣正帝的意思。

　　“……皇上说后宫中的风气是越来越不好了，淑妃娘娘您既然暂理六宫，便当好好整治一番，不然……也只好退位让贤了。”

　　张淑妃一听便变了脸色，心中大怒，但尚存一丝理智，知道李福海是宣正帝的心腹，轻易不能得罪，便只强挤出一丝笑容：“有劳李公公特意来跑一趟了，本宫知道了。回去告诉皇上，本宫一定会谨遵圣意，好好整治。”

　　李福海自是瞧见了张淑妃那笑比哭还难看的脸色，只不过面上仍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不远不近的，只微微低头，道：“如此，那奴才就告退了。”

　　“金蝉，送送李公公。”张淑妃向身侧侍立的金蝉使了一个眼色，金蝉会意，送了李福海至殿外。

　　“李公公，您跑这一趟着实是辛苦了。”金蝉从宽袖中摸出了一个鼓鼓的袋子，脸上挂着笑意。“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皇上那边，还得劳烦李公公多多美言几句。”

　　这种打点，本是后宫众人心照不宣的，李福海一般也是照收不误，但是今儿这一趟……李福海却是望也不望一眼那钱袋子，只道：“替皇上传话是咱家的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咱家还有事，金蝉姑娘，就先走一步了。”

　　“诶……”金蝉气急，见李福海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好如实回禀了张淑妃。

　　只听“砰”的一声，一盏上好的白玉杯就被张淑妃扔在了地上，瞬间支离破碎，茶水四溅。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只不过是令尚宫局为难那虞美人一二，皇上便这般迫不及待地要为那虞氏做主吗！”

　　“退位让贤？就贤妃那病秧子，这管理六宫之权便是交给她，她只怕也有心无力！”

　　金蝉悄悄打了手势，吩咐一旁的宫女将这殿内收拾干净了，又重新上了一盏温温的茶，又在地上换了一条金线织就的丝绒毯铺上。

　　“娘娘说的是。”金蝉有心宽慰张淑妃，毕竟只有张淑妃的心情好了，她们这种做奴才的才有好日子过。“放眼六宫，也只有娘娘有管理后宫之能，皇上怎么会忍心真的夺了娘娘的权力？”

　　“……至于对那虞美人，皇上也不过是贪图一时的新鲜罢了。否则为何侍寝了两回，还照样是个美人，连一点恩赏都没有？左右不过是五品小官的女儿，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金蝉见张淑妃怒气渐缓，又适时将温温的茶水奉上。“娘娘，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你说的对，来日方长，本宫不能自乱阵脚。一个小小的美人，本宫还不放在眼里。”张淑妃眯起细长的凤眼，伸手接过了茶盏。

　　要整治虞美人，多的是法子。

　　她张雨如乃是堂堂张氏贵女，是从前潜邸的侧妃，是如今后宫中最有权势的淑妃娘娘，以后也是要做母仪天下的人！

　　这时，外间伺候的春杏忽然低声传话道：“回禀淑妃娘娘，张婕妤求见。”

　　闻言，张淑妃冷笑一声：“呵，平日给本宫请安倒不见她这么积极，反倒是李福海前脚儿刚走，她就巴巴地赶过来了……”于是放下了茶盏，“罢了，叫本宫的堂妹去外间且候着罢。”

　　“诺。”春杏听了，便知张淑妃这是有心要张婕妤慢慢的候着了，也不敢多话，便连忙答应着去了。

　　却说李福海出了承泽殿后，并没有直接回恒晖殿，反而绕道又去了一趟畅春阁。

　　虞鸢用完午膳后原本正有了困意，锦灯见虞鸢总躺在床上怕对身子不好，便有心陪着虞鸢说说话，解解困，但效果并不显著，反倒是听说了李福海一来，虞鸢的睡意一下子就都没有了，连忙叫锦灯伺候自己更衣，换了一身素雅的宫装，又重新绾了发髻，插上两支玉簪，才在花厅里见了李福海。

　　李福海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奴才见过虞美人。”

　　“公公快请起。”虞鸢说着，又叫人上了茶。“我这里倒并没有什么好茶，也只有六安瓜片，公公只尝尝罢了。”

　　像李福海这种人，虽是奴才，但无论是前朝的大臣还是后宫里的各个主子，任谁见了都要客气对待甚至巴结几分，在宫里倒比正经的主子还要体面，且又是跟着皇上的，还有什么好东西是没有见过的呢？

　　“美人客气了。”李福海这时倒没有拒绝，用了一口方放下了茶盏。“皇上心里记挂着美人，但前朝事多一时走不开，这不才特意吩咐了奴才来瞧瞧美人。”

　　皇上记挂自己？还是不要吧！

　　虞鸢心里这般想着，面上还是弯了弯唇角，一时粉面含春，活脱脱一副因为皇帝记挂自己而开心羞涩的模样：“多谢皇上了。我其实已经大好了，没有大碍了，皇上也不必来看我。到底是前朝的事情重要。”

　　啧啧，瞧瞧人家，多识大体，多会说话。难怪皇上对其不一般。

　　李福海这时的笑容倒真切许多：“皇上听闻了美人的事情，特意吩咐了淑妃娘娘严管后宫，尚宫局那起子的人怕是再也不敢了，美人就放心吧。”

　　虞鸢惊喜：“真的？”我又可以吃好吃的了吗？

　　李福海道：“咱家可不敢乱传圣意。”

　　“不仅如此，皇上今儿还特意吩咐了，明晚召美人侍寝，还望美人好好准备。”

　　哈？

　　“皇上……可真的召我了？”

　　站在一旁的锦灯瞧见虞鸢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连忙打圆场道：“我家美人这是太高兴了，李公公不要笑话……”

　　“自然是不会的。”李福海心道也是，连续三回被点侍寝，换了谁都该是高兴的。“既然奴才的话已传完，皇上那里还需要人伺候，咱家便不久留了。”

　　虞鸢点点头:“李公公慢走。小叶子，去送送。”

　　叶荣听了连忙答应着，就是不需主子吩咐，他也会去送李福海的，这毕竟是想巴结都巴结不了的人。

　　李福海瞧着身旁这个瘦瘦高高的内侍，话不多，瞧着倒也一副机灵模样，便多问了一句姓名。叶荣连忙回道：“奴才名唤叶荣，是专门伺候虞美人的。”

　　“嗯，这名字倒是不错，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好日子在后头呢。”

　　“诺。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虞鸢送走了李福海就一下子瘫坐在榻上。

　　哎，和御前的人打交道也太累了叭。

　　虞鸢心知宣正帝对自己应该是无意的，第一次被点侍寝可能是运气问题，第二次是因为迫于太后娘娘的压力，那这第三次又被召去侍寝又是因为什么呢？

　　最近好像也没听说太后娘娘催过宣正帝进后宫啊。

　　锦灯不解：“美人为何一副发愁的模样？这等殊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是么……”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家主子根本没有承过恩宠啊。

　　锦灯继续劝道:“这便也罢了，只是美人万万不能在御前如此，否则皇上若是心生不满就不好了……”

　　哎，你家主子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更不用担心他心生不满了……

　　虞鸢正在腹诽，却听见外面有人传话道:“美人，郑贵人来了。”

　　锦灯听了便淡淡道:“这郑贵人倒是来的巧。”

　　虞鸢自然明白锦灯的意思，只道:“总归是一个宫里住的，倒也不好不见，便叫她进来罢。”

　　菱角引着郑贵人进了花厅，便听郑贵人含笑道:“听说虞姐姐病了，妹妹特意来瞧瞧姐姐。杏仁——”

　　说着，便见她身后的宫女捧了两个小香瓜。

　　“妹妹听说姐姐肚子不舒服，正巧妹妹家里捎来了几个香瓜，便特地给姐姐送来了。这瓜最是有利于润肠的，吃着最好了。”

　　虞鸢笑道:“多谢你了。”

　　郑贵人道:“姐姐这话便是和妹妹见外了。咱们同住在一宫，自当互相帮衬。”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郑贵人用了些许茶水，才缓缓道:“妹妹刚才瞧着御前的李公公似乎来过，也不知是来做什么的，可是皇上有何口谕”

　　终于问到正题了。

　　虞鸢笑容不变，只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闲聊几句罢了。”

　　对于这个回答，郑贵人显然不满意。

　　御前的大红人会没事过来闲聊几句，谁信

　　不过等第二日晚上，前来接虞鸢去恒晖殿侍寝的轿子至畅春阁时，郑贵人心里便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