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古剑二乐夏同人》片刃若雪

4、第 4 章

　　12
　　小雨初霁，碧青的暮色点燃了一弯素月。
　　浅光筛过姗姗的花树，轻薄地在妖娆的花枝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银，花瓣簌簌摇曳，在风里与光影翕合。
　　行过曲径通幽，绕过亭台楼阁，走过花丘竹海，穿过松石园林，赤足踏上白玉桥。桥下一泓冷池，满波残荷，敝叶瑟瑟，几茎蒹葭，数只寒鸦。
　　年轻的皇帝凭阑而望，满目灯火阑珊，高楼玉宇宫阙建瓴层层叠叠，远山如烟寂寞无垠，消融在最深的夜色中。
　　有风掠过，吹动他轻袍缓袖，身姿单薄。
　　“陛下，乐侯觐见。”
　　身后有宫人轻声禀报。
　　扶阑的手指蓦地一紧，又缓缓放松，指尖有微微的凉。他抽回手指，拢于袖中，转身。
　　远方，有宝蓝颀长的身影，穿过满目的葱嘉树嶂、彩灯繁花。清风习习，少年身披月光缓缓而来。
　　“夷则。”
　　站定他的身前，身躯挺的笔直。
　　繁花辞树漫天飞舞，点点开谢在少年丰神俊朗的眉宇，清蓝衣袂与棕色长发在清风中浅浅卷扬，他浅浅的笑着，唇角燃着浅浅的倦意，明净的眸子蕴着浅浅的温柔。
　　“夷则。”也不等回应，微笑着的乐无异毫不客气地抓住了皇帝藏在袖中的手，后者并未挣扎，任由那温暖的触感瞬间包容了他冰凉的手心。
　　“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做什么？”乐无异不满地拉着他，使两人靠得更近了些，“荷花都谢了，我都不忍说陪你看。喵了个咪的，这座大明宫建的像迷宫一样，每次都绕来绕去的找你……有时候，就真怕就找不着了。”
　　“你真的会找不着我吗？”夏夷则微笑着，漆黑的眼眸好奇地倒映着眼前的少年。
　　“我想……应该不会吧。”乐无异挠了挠自己永远梳不平整的顶发，“夷则你又不会离开，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的目光蓦地转到夏夷则赤着的双足上，顿时一凝，急道，“你又不穿鞋！怎么总是这么笨，连鞋都不会穿！会着凉的！”说着，他有些手忙脚乱的开始脱自己的长靿靴。
　　“你的靴子太小。”夏夷则淡淡的制止了他。
　　“也是，上次就试过了。”乐无异一拍脑门，很是爽利地将眼前的人拽进了怀里，打横抱起，“走，我这次进宫，给你带了不少高昌葡萄酒。”
　　夏夷则洁白的面颊瞬间泛起棠色潮汐，却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上次忘记穿鞋，这次不穿鞋，下次也不穿鞋，下下次……
　　透过瘦长而健硕的臂弯，皇帝清洌的眼眸扫过四方，目色所及，宫人们齐齐恭身向后退去。
　　宫阙森森，月色柔谧，微风卷扬处花香迷离，落英缤纷悠扬似雨如雪，停谢在两人的肩头、发梢，冰雪般霰落渺渺清光。
　　他只是抱着他，漫漫而行，走过画雉绣螭雕阑玉砌，一世繁华。
　　13
　　略
　　14
　　。。。。。。。。。。。。。。。。
　　泼白的花瓣与葳蕤的树影斑驳交织着安静地投在地上，氤氲着淡淡的冷香。
　　纤月流转，金炉香尽漏声残。
　　彻夜的缠绵，并未留住那人别离的脚步。春宵梦断，仅是匆匆寒透了衾被，待回首时，早已离人沓沓。
　　他说。
　　“我舍不得你。”
　　年轻的皇帝披衣而起，独立宫闱，遥望着天边独白的星火。
　　早些回来。
　　我亦舍不得你。
　　15
　　寒风卷起细碎的雪沫，裹着森森寒意吹过凄凉的夜，呼呼的驰过苍色大地。
　　哒哒哒，马蹄声踏碎静默的尘埃，一队队威武雄健的重甲骑兵正沿着两边众壑森森的雪丘缓缓而行。大风呼啸，卷起一面面绣着龙纹的战旗，迎风卷动，暗夜流声。
　　霹雳！
　　一道闪电倏然掠过，从浓云密布的天空劈出一道紫红的裂缝，天地瞬间一亮，随即恢复归于黯灭。在电光炸开的刹那，阴霾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浓云中掠过一道模糊的流线。
　　“是偃魔龙！”
　　有人惊恐出声。
　　庞大的偃魔龙森森的悬浮在魆魆天空，百丈宽的黑色羽翼扑起漫天的风尘遮天蔽日，暗红的双眼冷冷地迸射出狰狞而冰冷的光。
　　“□□手准备！横刀队就位！鱼鳞阵！突击！”一个冷锐的声音自骑队中传来，军令并不响亮，却在呼啸的大风中朗朗传进了所有人耳中。
　　碎金裂帛的激昂啸声撕裂浩荡长空，在滚滚雷云之中跳跃翻腾。偃魔龙剽悍迅猛的影子倏然掠过，卷起的雪尘铺天盖地，流冰飞舞，刮起猛烈狂暴的飓风。
　　“□□手___”冷烈的声音再度响起。
　　偃魔龙奔击的速度奇快，咆哮着，带着势不可挡的磅礴之力，向着指挥声音来处俯冲而下，犹如划破长空的炽烈闪电。张开的巨口汹涌出比太阳更刺目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半片黑色的天幕。如柱的浓烟冲天而起，无数鲜红火焰升腾飞旋，所过之处，地动山摇无数生命连惨叫都发不出，瞬间化为腥烈的焦烟。
　　天空晃动，大地颤抖，万千战马齐齐发出了惊怖的嘶鸣，直立的鬃毛簌簌抖动。无数人失血的面庞上定格了恐惧的神色，却无人退缩。
　　“射！”
　　刹那间，弓弦声如蝗不绝于耳，带着酷烈的死亡尖啸，在浩浩骑兵上方汹涌奔腾。流光灼灼，天空中的滚滚浓云都似被铺天盖地的箭雨撕碎震散。
　　无数挟着浅蓝冷光的箭镞，带着一往无前的矢镝，冲上广袤的夜，犹如泼墨奔泻的黑章森森挥洒，击碎了漫空烈焰与浓烟。万千箭矢穿透并撕裂了偃魔龙巨大的蝠翼，更多的则密密麻麻的射在了庞大的龙身上，腾卷的烈焰被箭矢钉入了龙身内部，一时间无数暗红的灼光在偃魔龙的全身鸣啭激荡。
　　“嗷！”
　　天空中气浪翻涌，受到重创的偃魔龙在空中快速的翻滚着，倏然急速从空中掠下，破碎的巨大蝠翼以及彪悍的利爪挥动瞬间将近百骑掀翻。巨大的颞颥孔喷着腥臭的浓烟，它那长满铁牙的阔口一张，轻易将一个措手不及的骑兵连人带马吞入，巨大的颚骨猛地一合，“咔嚓！”毛骨悚然的骨碎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在惨淡夜空中散作漫天血雾！
　　“刀！”黑暗中传出一声厉喝。
　　一个年轻的将领反手拔出挂在身后的还首横刀，用力一指。刷！的一声，他身后数十人齐刷刷的拔出冷光熠熠的长锋横刀，排成锥子一般的尖阵，以近乎同一频率的速度，风驰电掣的冲向不远处犹在耀武扬威的偃魔龙。
　　偃魔龙发出凶暴蛮横的咆哮声，但很快就被奔腾的马蹄声渐渐吞没，在刺目纷扬的刀光中迅速消融分解，最后化为一团爆裂的流光消失不见。
　　16
　　无人欢呼，所有骑兵都勒住狂躁的马匹，脸色苍白的仰望天空。
　　滚滚的黑云中，惊天动地的兽吼正击碎了惨淡的夜空。巨大而狰狞的身影，一只接一只从云层中探出，漆黑的身体上覆着坚厚的鳞甲，巨口喷张间点燃一团团熊熊烈焰，仿佛整个天空都要燃烧起来。回旋复沓的吼啸，传透深冷的夜荒，声声震入所有人心底。
　　超过十条偃魔龙的同时出现，令大地上数万骑军陷入了恐怖噩梦之中，即便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
　　偃魔龙盘旋着，下颚和鼻孔处喷薄出缕缕焦蚀浓烟，蓦地，所有的偃魔龙同时扬起头颅长啸，闷雷般的吼声连天地都在颤抖起来。同一时间，漫天火雨如火山爆发一般从那些张扬的巨口中遮天蔽日喷薄而下，卷起远天血火沸腾燃烧的世界末景。
　　蓦地，在所有人惊怖的视线中，一条修长的人影携着一道纤细的白色剑光自地面上升起。
　　苍白而纤细的剑光在苍凉夜色中不断变粗、扩散，渐渐在半空中凝结成一柄雪色巨剑，直直的刺向天空。那巨剑每前进一分，剑身跌宕的光华便更盛一分，剑锋所指，夜空就如水波般剧烈的震荡起来，万千冷芒似天河逆卷，犹如一轮爆炸的明月迸发出无穷无尽的的炽光，通透了这一天一地。
　　电耀龙吟，雷阗青冥。
　　剑下的人影悬浮半空，长发飞舞，明黄衣袍猎猎卷扬。明灼的剑芒环绕着他，漫漫的撑起了一片无穷无尽的光幕，宛若神祗；铺天盖地的流星火雨一接触到这层光幕，就如遇到冰封雪凝一般，腾起阵阵嘶嘶的烟雾之后，便消失在了茫茫青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地面上的军队齐刷刷地挺起武器，单手抚胸，齐声山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