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断章系列》阿米巴

3、c

　　Vincent真美啊。
　　Hojo伸手掬起一把那滑落到试验台下的黑发，已经被之前容器中的液体浸湿的黑发，柔软而且光亮。像是某种鸟类的羽毛一样闪闪发光。他用近乎膜拜的神情望着它。
　　很奇特不是吗？黑色的东西也可以非常明亮。
　　而Vincent望着他。
　　他那苍白的脸上那一双红色的眼睛——的确是红色的而不是浅棕色——反射着淡淡的灯光，像是红色的魔石在那些黑发的阴影下散发出温暖的光亮。
　　那双眼睛没有感情，因为它们的主人仍然意识不清。
　　刚才的一系列测试已经暂时击垮了Vincent的意志，他的大脑已经被电流和炎症带来的发热搞得一片糊涂。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他的嘴唇因为长期浸泡在冰冷容器中而导致的血液循环不畅而发青，就像是将要冻死的人的嘴唇一般。甚至他的指甲也是微微发青的。
　　但是他仍然美极了。在实验室的灯光下，他那冷白的，匀称而年轻的躯体看上去就像是那些来自久远时代的神祗的雕像。
　　Hojo觉得很难再找到第二个这么美丽的人类了。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他俯下身，用温暖的手掌合上那双不安的眼睛，轻轻吻了这个男人的额头。冰凉的额头。
　　注射器里三倍于常人的镇静剂被推进那青色的，在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血管里，很快往全身蔓延开去。
　　接下来的实验将是更加痛苦的。为了更接近那些神话中的永恒的美。这是值得的。
　　“睡吧。My Beauty。”
　　Hojo微笑着说。
　　Vincent的呼吸平稳下来，他的胸膛轻轻地起伏着。然而他的睡梦并不安稳，他皱着眉头。
　　“Lucrecia……”
　　他喃喃着这个让Hojo发狂的单词。
　　Hojo狠狠把空注射器朝墙上扔去，看它飞溅成一堆玻璃的碎片。他恨那个女人，现在她是唯一他无法消除的，破坏平衡的因素。
　　然后他扭回头来瞪视着Vincent，他在想着如果对方还继续说着那个让他恼火的单词他要怎么做。他不能在这样的声音里继续他的实验。
　　就好像没有艺术家会在恶臭的厕所里作画一样。
　　你怎么能在腐烂的，丑恶的东西旁边创造美呢。
　　Hojo开始翻找另一种药剂——虽然在使用镇定剂之后再用这个可能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好的影响。而且那会让他的实验品承受巨大的痛苦……
　　但是，美丽的东西在挣扎的时候也是美丽的。甚至更加美丽。
　　Hojo发现自己竟然充满期待。他拿着注射器走回来时端详着这对方的面孔，Vincent看上去好像已经平静下来，自然地阖着眼睛，嘴唇微微张开。
　　一个平静的、安详的面容。一个献祭者般完全地放松，放开，毫无防备的神情。
　　Hojo再一次禁不住想要吻他，直到那个见鬼的单词再次溢出这人的嘴边。
　　Hojo将注射器狠狠扎了进去。
　　Vincent猛然张开眼睛望着他——瞪视着他，他的牙齿咬陷在下嘴唇上。他的肌肉紧绷起来——如果不是事先把Vincent被绑在实验台上，Hojo想自己可能活不过三个小时。
　　而现在他只是镇定地望着这个美丽的男人在那里扭动挣扎，带着绝望，痛苦，愤怒还有无尽的悲哀想要逃离，却永远都无法离开他的视线。
　　你属于我，美属于我，我所创造的，发现的。
　　属于我，Vincent
　　只属于我，Vincent。
　　我的，Vinc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