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奈奈巴士

4、来生

　　“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昨晚风尘仆仆，昨晚头昏脑胀，昨晚心痛不已。
　　昨晚一见，唐穿看见了布行脸上的伤，但他没提，因为后来注意到布行泛红的眼眶了，他顿时手足无措。
　　他是不是哭了？
　　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他刚想像前世那样伸出手摸摸他的头，把他抱在怀里哄着说：“怎么了，我在呢。”但现在又有什么身份呢？绝境之主倒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景，只好一言不发，送他回家，一路沉默无语。他知道轮回里会发生的事，早在呈缘的生平簿里看过了，仔仔细细一字不落。所以他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却也因种种束缚无法做声。
　　眼下，布行正看着他，眼睛因为冲剂的热气泛上一层氤氲，差点就和昨晚如出一辙了。
　　“没事。昨晚......你去干什么了？我看你，受伤了。”他还是问出来了，他想看看，面前的笨蛋会说出什么话来。
　　布行垂下眼眸，好像是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昨天晚上不小心撞到路灯了。”
　　是啊，撞到路灯会有好多淤青，会流血，会鼻青脸肿。
　　唐穿叹出一口气，强忍着想把他抱到怀里的冲动，压抑着说：“我知道他们欺负你。”
　　布行一愣，抬起头来，难道...杭一告诉他了？
　　不可能啊，杭一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一定会守口如瓶，可是......
　　“赤......云吧。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宋远找你那次，就猜了，还真被我猜中了。”
　　“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打你？”唐穿心跳的很快，他怕布行还对他抱有陌生。
　　但接下来布行说的话，让他紧张的心变得沉重了。
　　“他们是我的债主，准确说，赤云家才是。”他顿了顿，缓缓道，“我爸他以前，喝醉酒家暴我和我妈。于是我妈和他离了婚，把我过继给他。前一段时间，我爸又喝醉找到了我妈，我妈已经结婚了，就是赤云现在的妈妈。我们同母异父。我爸，又犯浑伤了我妈，进了医院的重症室。听说是酒瓶砸了脑袋，现在我妈昏迷不醒，也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唐穿坐在旁边听着，看着布行满脸的痛苦，他止不住习惯，伸出手摸了他的头，“不想说就不说了，没关系，睡一觉，我在呢。”
　　他不敢想布行今生承受过的痛，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疼，前世自己最宝贝的人，在这里受尽了委屈。
　　“我爸逃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现在的治疗费，只能靠我一个人出。我每晚都会去打工，周末把作品投稿赚些小稿费，勉强可以付得起。我知道，我妈不醒来，他们就不会收手。所以我只能忍着，我知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可以结束。”
　　布行不是个爱哭的人，他是个孤独沉默的人，在班里也没有那么高调，只是默默隐藏自己，什么心事都放在自己心里。所以当他这样如愿以偿倾诉一番后，他因为这个机会而流泪，因为有人听他说话而流泪，因为把烦心事好好说了一遍而流泪。
　　我从来就不是个软骨头，所以我要咬着牙，让我的骨头再硬一点，甚至骨气。
　　他把脸埋进掌心，不想把脆弱让别人看见。
　　不一会儿，有人抱住了他，有一个声音在他头上想起，“别担心，有我在。”
　　有我在。
　　有唐穿在。
　　有他陪你一起。
　　别怕。

　　哭过后，布行躺下去继续睡觉，发着烧的他睡不踏实，半梦半醒。只在昏沉中听见有人说了句——
　　对不起。

　　有太多因素，我不能保护你。明知道你会发生的危机，但我还是无法保护你。
　　所以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帮你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