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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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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自听闻南诏已败,先是不可置信,继而便只身快马地往前线奔去。
南诏败了,那师父会如何呢?她快些赶去,或许能和他见上一面,又或许能保护他。
然而前线并非寻常地方。她一路飞奔,累坏了多匹马,刚一入境,便被几个官兵拿了,送去关押。
他们大多并不认识她,但还是有一人将她认了出来,当即差人去禀告孟待云。
她被松了绑,移到一间干净的帐篷里,吃了点水和食物后不过片刻,就有人进来了。自她被绑,便见这些个兵丁一个个都面色蜡黄着,似有中毒之症,不由得心里边疑惑起来。思量许久后,才豁然开朗。
是师父用了毒气阵!可这阵法凶险异常,用毒者自身也会受到不小的反噬,师父这是堵了命要争这最后一口气,究竟是什么激得她如此?!照理说,南诏有北齐的情报在手,又为何会一败至此?
师父……
她可真是大意,心急得都忘了乔装改扮,就这么给孟待云的兵抓了起来,这想要去找师父,不是更加难于登天?更况眼下她已被发现,事情就更难办了。
“八殿下有话与你谈。”来人丢下一句便离开。一炷香的功夫后,一个身着戎装的男子大步入内,居高临下地站到了她面前。
光从这气场,便知是八皇子。疏影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翻起眼睛看着他。
孟待云倒也不恼,只淡淡问她道:“乐浮白的大弟子,可知毒气阵破解之法?”
“不知。知道也不告诉你。”她起身,试图与他平视,“难道殿下认为我疏影是为了自己会出卖师尊的人?”
“你现在落在我手里。”孟待云笑道:“不说倒也可以,我谅你也不知道。因为这等事情,乐浮白也看不上告诉你。”
“你?!”疏影恼怒道:“这不过是你的推测。我与师父之间的事,你在这瞎说什么劲?”
“哦?是我瞎说吗?”孟待云摊了摊手道:“这关我什么事?一个事实罢了。倒是你,如此激动,倒像是欲盖弥彰。”
疏影冷笑一声,“你从前还是个傻儿的时候,那样子要多可笑有多可笑。若非要听梅淳熙的令,我才懒得碰你。如今变了,没想到竟是个嘴里极会刻薄人的。就算我现在落在你手里,你也休想让我帮着你对付我师尊。我便是同你们一起死在这毒气阵,也不会出手的。若是要严刑逼我,那就快些。”
“可以倒是可以。”孟待云嘻笑道:“不过我倒没你说的那么残忍。反正现在闲着也是等死,咱们不妨做个实验如何?我就帮你一把,看看你这个大弟子,在你师父心中到底能有多少分量。”
疏影闻言面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将你落在我这儿的消息告诉乐浮白罢了。”孟待云笑着,忽从袖中拿出一柄极精致好看的小刀,不易间靠近她就轻巧地割了一缕头发丝下来,落在信纸里。“他一日不停下,我便一日割你一绺头发。若是直到你成了秃子可以出家他都不收手,只能说明他心中没你罢了,届时你也正好出家。如何?这个办法岂非妙极?”
“孟待云你!”疏影气得面色发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用我威逼我师父,是要陷他于不仁不义!”
“哦?你确定?”他一手把信纸握成团,轻巧道:“指不定这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就像清风吹过小草,不过是,隔空挠痒痒。”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对你师父的一腔热爱。若非如此,你岂能落在我这里?我们又如何进行这有趣的实验呢?”
“还有一件事,你怕是不知道吧?”
“你是不是在想,你们分明拿到了我军的情报,为何之前还连连败仗?”
“这都是因为你呀。是你,害了你师父。”
“你说什么?!”疏影不可置信,“我疏影从来对师父忠心不二,何来害他!”
“这个简单。”孟待云淡淡一笑,“因为你传给他的情报本就是假的。这不过是我与暗影先生联手做的局,叫你顺利上套。”
疏影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就算我上了当,梅淳熙那家伙又岂是轻易上当的?那天晚上,是她将重要线索告知于我,我才能晓得真东西在暗影手中。”
“那一张也是假的。”孟待云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他的小刀,眼神认真地落在刀柄的花纹上。
疏影哑然。过了许久,才说道:“原来暗影军师是你的人,不是二皇子的。那梅淳熙,难道也早已被你们收买?!”
“据我所知,你与淳熙已不是朋友了吧。她的事情,你无权过问。”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倒也大可放心。我军是什么待遇,你便也享受什么待遇,只需每日贡献一绺头发。我乏了,你自行安置吧。”说着便掀帘出去。
“孟待云!”她愤恨地想追出去,脚步却止于帘帐前。
是她害了他,是她害了他!她的愚蠢害了他。她还想着奔来前线有机会救他,只怕他都不想再看到她了吧?这对她来说,不啻为最严重的打击。是夜便恹恹的了,饭食饮水也懒动一口,整个人也昏昏的了,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孟待云出了帐篷,便快步往山后去了。他本是一个人,却有两个亲兵不放心暗中跟着他,只见他走到无人处,便弯着腰,以手捂唇咳血起来。
“看来殿下也中毒颇深。这乐浮白的毒气阵,果然厉害。”一个兵丁忍着痛说。
“这再寻不到破解之法,咱不是都得完蛋啊?”
“那二皇子跑得倒好!他先回去了,咱们这些有功者却被困在这里。”
“二皇子还能有什么好日子?他出征前就已惹得陛下大怒,犯下连串罪过,此战又未能将功补过,胜仗全是咱殿下一人打的,与他什么干系!败仗都算是他的,如今还先逃了也不援助咱们,还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罚他。”
“现在说这些,也不是咱该操心的。我听说殿下刚刚生擒了乐浮白的大弟子,或许是个转机。”
“这可倒好!要是那乐浮白还不停手,咱就杀了他的弟子!”
“不说了,先走吧,殿下要过来了。”
南诏主帐中。
梅景深无奈地看着乐浮白,道:“国师执意如此,若是回去后父皇问起,”
“与你无干。”乐浮白打断他道。“老夫千算万算,竟没想到情报是假。到底是我那两个徒儿受人欺瞒,还是有意为之,暂无法下定论。”
梅景深早知他心中之怒,只道:“淳熙是我南诏的公主,不会有意背叛,必是对方太过狡猾,才会让她也入了圈套。国师早年也与暗影军师打过交道,应是了解其城府深浅的。淳熙再如何聪明,如今年岁也不过十七八,又怎能比得过暗影军师?”
乐浮白冷哼一声。“如今你我皆无凭据,怎好妄下定论?她毕竟也是老夫的弟子,老夫又岂会冤枉了她?太子此番话,不觉得操之过急了吗?”
“国师虽未明言,但心中已有结论。若非生气至此,断不会使用毒气阵。”梅景深道:“她毕竟是我妹妹。”
“你之前与我说的事情,我答应了。但还请国师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待回去后父皇问起,所有失利之责皆由我承担,与淳熙无关。她探得的情报,也不曾有误。”
乐浮白睁开眼睛道:“太子殿下就算要如此说,陛下也未必肯信。握有敌方情报在手还连连败仗,如此庸人,还配当太子吗?”
“这些都以后再考虑。”梅景深道:“国师先前将淳熙转移到了安全之处,我代她对您表示感激。等这场仗过去,她便交给我吧。”
“太子殿下痴人说梦。凭这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情况看,你在东宫,她能在何处?”
“我自有我的办法。”
“老夫真是越发看不懂你了。情报是假,殿下当真一点也不气恼吗?!”
“气恼无用,事情已然发生。我相信淳熙就算是有意为之,也必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她既然这样选择,我又能说什么呢?”
“哼!好你个梅景深。老夫现在很是怀疑,这南诏天下日后交到你手中,会成个是什么样子。”
“报!”
帐外忽传来一声,接着便有一小兵进来,双手奉上一样东西。“禀国师、太子殿下,孟待云遣人送来这样东西!”
边上一个兵丁得了眼色,忙上前接过,递与乐浮白。
那是一封信,信中抱着一绺头发,黑油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