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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谁在江湖可奈何 ...

  •   “说。”他冰冷的声线未有丝毫的改变。云阁内遮挡着一层又一层的黑纱帘幕,没有点灯,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即使是白天,也能做到室内阴沉,像是与主人一般永栖黑暗。呼吸声回响在死寂的云阁,仿佛被诡异的放大。唯是风起之时,才能透过一线阳光,撩拨出对于生存的渴望。

      “我发现秦宁秦佼两人要对断浪不利,出手想教训他们。”

      步惊云仿佛听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撇向一旁,眉头仍是一蹙。

      “真的呀。”我掏出怀中已经不能称为证据的证据,颇为认真,尽管不能保证他看得到。

      “我是在香莲的房间发现他们的。”我想了想,又补充。

      眼看那张木头脸罕见越来越阴,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刚才一急之下脱口而出,要我怎么圆谎?说我是无名的徒弟,有这么差的徒弟么?说我是霍步天的女儿,只怕没人比他更清楚我是瞎扯。要不,借用霍步天同胞弟弟霍烈的名义?暂时拖拖时间,编个像样的。

      “你如何得知?”许是有些不耐烦,他难得的提醒道。

      “香莲让我去找她的啊。”说完这句话,我心里暗暗叫苦。先不提这借口有多么拙劣,单是不哭死神以为我欺负他有语言障碍的罪名,就够我死一百八十次了。

      “云师兄。”熟悉的声音出现。

      我猛然后退两步,步惊云也是欺身上前。比起呆在这里,就算天天洗猪肺我也毫无怨言!

      “你的伤势如何?”显然这里光线不好,聂风只认识到他师兄的存在。

      “无碍。”闪身捉住我的手腕,他慢吞吞的回答。

      “风少爷……”我无奈。

      “剑舞?”聂风询声将我拉回,我的得以解脱。

      “云师兄,这是我找来的伤药。”他空着的另一只手卸下肩头一个小包袱,准确无误的抵到步惊云手里。

      “剑舞你果然在这里。”门隙间柔润的微光从聂风的身形透过,很不真切。

      “剑舞?”步惊云看似无意识的重复,语气间有片刻怔神。

      正是这一刻,一直威逼的压迫感稍稍有了缓解,我随即开口:“适才无异与人争执,不想对方咄咄逼人,以致大打出手,多亏了云……少爷,呃……”我努力思忖着措辞,“相助。他见我剑法异常熟悉,故此特地问我心法。”

      “剑戈舞鸿,晨兴神门。无冲阴谷,名开周荣。”我顿一顿,“家师剑法从不外传,若是云少爷曾经见识过,想必会印象颇深。”

      说完了这一串类似暗号的话,我终于得以脱开步惊云的控制范围,转身回到聂风身侧:“异日有暇,自会一叙。”

      我避开他的视线,努力抑制心底泛起的愧疚。

      “云师兄,既然如此……”

      “她是你的侍婢?”步惊云突然说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呃?”我抢先回答,却只能惊讶的发出一个单音节。

      “是。只因云师兄你推脱读书一事,故而未尝得见。这是香莲主管安排的侍婢,求学之心灼灼,所以才会男扮女装,平日与我一同听讲。”

      这两位聊的那是一个投缘,我在一旁呆愣着。也罢,风云之间也就这点共同点了,难为雄霸设这样一个局。我就说嘛,电视剧里凡是女人换上男装,怎么周围人都认不出来了?我一没造假喉结,二没粘糊子,三没压低嗓门说话,以他们阅人无数的经验,不至于神经如此大条。我不得不再一次强化了我不是女主的观念,什么经典的情节都不会套在我头上。聂风最早说的那一声“兄台”也只怕是为了帮我糊弄老夫子吧。

      #              #              #

      凤阁的小院后,书房外。

      一切沉闷就此散去,若不是下盘还有些虚浮,我倒以为是做了一场梦。死里逃生的噩梦。

      “你怎么知道我在云阁?”我忽然生出了戏谑的心思,吐吐舌,调皮的一笑,“你朋友又为难你了?”

      “不是。”难得的,聂风的脸红了又白,“原来你是叫剑舞。”

      “怎么了,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忽然有些奇怪,“不然你以为我叫什么?”

      “‘剑戈舞鸿’,可是出自此处?”

      “呃……算是吧。不记得了。只是些血气运行的法门罢了。临阵对敌,师父曾有所吩咐,阴谷穴和周荣穴是剑法出巧的关键。”

      聂风点头:“此剑法必是临水练习大有裨益。难怪云师兄会对你另眼相看。”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滴水之恩,我滴水以报就是了嘛。”

      聂风惊道:“此话怎讲?”

      我好心的解释:“下次他再被人围攻,我也去救他就便是。”

      聂风迟疑,半饷却说:“俗语有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难得的心情大好,像是回忆起从前心心念念不能释怀的往事,“众人之所以推崇‘涌泉相报’,是因为这世上存在‘以怨报德’和‘忘恩负义’之人。若以涌泉报滴水,何以报涌泉?必当是以湖泽报之。”

      “你即是说报恩不必度量大小?”

      我摇头,“报恩之人无论何为,皆以为自己得偿所愿,而受报之人又会对此感恩戴德。本是无心义举,惹来诸多纠葛,也不是本意吧。”我叹息一声,“诸如新白……阿不,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许仙也只是救她一命,她大可以一命还之,却非要留恋人间。”

      聂风也摇头,“我以为是有心为之。”

      ——这个聂风,要是他什么时候都喜欢多考虑一下,绝对不会到现在还这么仁慈。也罢,再跟他说一说。
      “行善作恶都讲因果循环,作恶者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行善者却要日行一善,历尽颇多劫难。俗语也有云:‘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却要说:‘恩恩相报何时了’。”

      我拿出钻牛角尖的架势,“子子孙孙无穷馈也,都要这么的报答下去?”

      聂风终是叹气,缓缓说道:“此番言论,倒是生平闻所未闻。只知你是不欲与云师兄交好。”

      交好啥呀?他不是最后杀我的人嘛!当然是躲得越远越好。要不然赌约上两个人我直接选你。

      “喂,”我快步跟上,不知怎么看到他的背影内心有些惶惑,“其实我只想说犯不着我把自己的命搭上去,没有别的意思。”

      “哦?那你是认为云师兄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虽然从我目前接收到的所有媒介里所有有关步惊云的心思都明确的指出他知恩必报,可是我怎么看他奉行的是零存整取政策,估计等到我能从他那里出账,没个三五年的良好信用是不行的。

      “当然不是。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心底隐隐有些期待。

      “云师兄昨日归来,我本就打算去探望。”聂风只是莞尔,似乎被我闪着晶晶眼眸咬唇等待下文的表情逗乐,“我是来通知你:先生说请假并无不妥,只是要你已熟识今日内容即可。”

      “哦。”我立刻变身囧状:“讲什么了呀?”千万,千万不要那句每句带“兮”字的就好……

      “屈原的《离骚》。”

      哗啦!我直接想坐在地上。所有背过的文章里,只有这篇一直是我不愿言说的痛。今天是怎么了?回去查查黄历,是不是写着“诸事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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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谁在江湖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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