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余生》遥望梨花舞

30、第 30 章

　　“你说。”
　　“我们今后不要再有工作上的合作了。”
　　简宁泽眉心一拢，“为什么？”
　　“为了避嫌。我们被偷拍的事虽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但是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警告，如果我们再不谨慎些，谁也不能保证下次还会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简宁泽默不作声地垂眸看着地板，短暂沉静后，只听他声音低低道：“好，我答应你。”
　　“还有我们被放到网上的那张照片，我担心有些敏感的娱记已经起了疑心来调查我们，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我们还是先暂时分开住一段时间吧。”
　　已经答应了不再有工作合作，现在又提出要分居，简宁泽知道亓然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可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我们要一起走下去，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荆棘，可是你不能每次在发生意外状况时就把我往外推，就急着跟我划清界限。亓然，你的未来里有我吗？你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想着我们不会长久？你到底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可是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能要你跟我在一起，就毁了你的未来你的人生。”
　　“你觉得你跟我在一起会毁了我？”
　　简宁泽不明白亓然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更不愿意跟亓然争吵，简宁泽叹了口气道：“我这几天拍摄任务紧，就先住在剧组的酒店了。”说完，简宁泽走进衣帽间拿了几件衣服后径直走出了家门。
　　亓然僵直地站在那里，他眼睁睁看着简宁泽离去，却不知该怎样挽留他。
　　日子就这样悄然地过去了几天。
　　晚餐亓然随便煮了碗面，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吃着饭。
　　这几天，简宁泽每天都会跟亓然通电话，闲聊几句片场的事，再嘱咐亓然几句要按时吃饭。虽然语气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然而彼此都能感受到存在两人之间的那丝无形的隔阂。

　　剧本围读结束，亓然从会议室出来，就见前台走了过来。
　　“亓老师，一楼大厅有人找你，保安出于安全考虑，没让她上来。”
　　“什么人？”
　　“不知道，已经在楼下等了有一会儿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
　　从楼上下来，亓然环顾四周寻找那个等待他的人。这时，就听身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亓然下意识回头去看，这一看，只见几分错愕霎时间闪现在了亓然的眸底。
　　梅雨季节的江户，每天都是阴沉沉的，整个城市似乎被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办公楼旁的咖啡厅里，因为是工作时间，此时的客人寥寥无几，显得有些冷清，只有空气中时不时传来几缕低沉的钢琴乐声。
　　落地的玻璃窗旁，有两位客人沉默地面对面坐着。
　　窗外乌云盖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我就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了，你跟我儿子是什么关系？”
　　简宁泽的母亲既然来找自己，想必心里已经有了数，再隐瞒已毫无意义，亓然坦白道：“我们是恋人关系。”
　　虽然已经猜晓到答案，可亲耳听到时，简母还是难压心中的惊诧。
　　“果然是真的。前段时间有人在网上放了你们出去玩的照片，大众不知道内情，可我儿子是怎么回事我清楚，无风不起浪，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简母看着亓然，“你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亓然回答。
　　“难怪那个时候小泽突然跟我们说他喜欢男的，原来是为了你。”简母这才恍悟，停顿片刻，只听她续道：“虽然小泽跟我们坦白了，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不接受更不会同意我的儿子找一个男人做伴侣。”
　　亓然隐在衣袖中的手不觉收紧了。
　　“我看你是个聪明孩子，小泽一时糊涂做了有悖伦理道德的事，我希望你别跟着他胡闹……”
　　“阿姨，同性恋没有违背伦理道德。”一直沉默的亓然忽然道。
　　见亓然竟敢反驳自己，简母心中的愠气再也克制不住，“同性相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能像个狐狸精似的去勾引男人呢？你也是为人子的，你这么做你父母不伤心吗？”
　　亓然隐在衣袖中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你有没有想过，小泽作为公众人物，如果大家知道了他是同性恋会怎么样，到时候他的前途甚至是他的人生就都毁了。做人不能太自私只考虑自己，如果你真喜欢小泽，就该为他着想，而不是去害他。要是你执意不肯离开小泽，那你就别怪阿姨不客气了。我会把你是同性恋的事告知媒体，并告诉他们是你不知廉耻地勾引我儿子。”
　　亓然的指甲已深深地陷入了皮肤里。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简母缓和了语气，“阿姨不想做得那么绝，所以你也别逼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着，简母站起身，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手提包转身离去。
　　亓然看了眼简母提在手里的包，那正是她生日时自己千挑万选送给她的礼物。
　　默默移开视线，亓然看向窗外，浓云密重，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走位差不多了，咱们正式开拍。”
　　导演话音一落，就见场记拿着场记板走到了镜头前，“《彼岸花》第79场5镜1次，action。”
　　“韩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份协议我是不会签的。”
　　女一号的台词说完，简宁泽接道：“亲爱的，你当然可以不签，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外婆身体不太好，所以我就把她接到咱们家来了……”
　　……

　　结束一天的通告，简宁泽上了车准备回酒店。
　　小白没有即刻启动车子，他看着简宁泽犹豫了半天后还是选择了开口。
　　“泽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都跟我多少年了，还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我今天去声之所向取合同，看见，看见亓老师了。”
　　简宁泽一听，给了小白一个白眼，“在声之所向看到亓然，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我不是在工作室看见亓老师的，是在他们办公楼旁边的咖啡厅。我不仅看到了亓老师，我还看到……看到祁姨也在。不知道祁姨跟亓老师说了什么，亓老师的脸色很不好，惨白惨白的。”
　　小白的话犹如一颗炸弹一般在简宁泽的脑中轰然炸开。
　　简宁泽迅速拿起手机拨了亓然的电话，在电话接通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喂？”电话接通，亓然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在哪儿？”
　　“在家，刚下班。今天的戏拍完了？”
　　“嗯。你今天做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在棚里录音啊。”
　　“没……去什么地方吗？”
　　只听电话那头顿了一瞬，“没，今天外面一直下雨，就没出去。”
　　简宁泽的眉头紧紧一拢。
　　“我到酒店了，晚点再打给你。好好吃晚饭，不许糊弄。”
　　挂断电话，简宁泽不觉攥紧了手中的手机，沉吟片刻，只听他说：“小白，开车回市区，去我父母那儿。”

　　一个小时后，简宁泽站在了父母家的门前。开门进了客厅，他看见父母正坐在沙发前看电视。
　　“爸，妈……”
　　“回来了？”简父应道。
　　简母则过了好半晌才回了句“还知道回来啊？”说话间，视线却不看向儿子。
　　知道母亲还在生自己的气，可是有些话却必须要问。
　　“妈，您今天是不是去找亓然了？”
　　简母猛然转头看向儿子。
　　“他告诉你的？”简母一股火涌了上来，“什么人啊这是，长得人模人样的，心机怎么这么重？”
　　“亓然什么都没说，是我助理碰巧看到告诉我的。您都跟他说了什么？”
　　“说了作为一个母亲该说的。”
　　自己的母亲自己了解，不用想简宁泽也知道母亲跟亓然说的话会有多难听。
　　“妈，我今天跟您说句实话，我爱亓然，爱到如果失去他我会死。如果这辈子能有一个人陪我到老，那个人一定是他也只能是他，否则我宁愿孤独终老。”
　　恐怕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愿意听到自己孩子说要孤独终老的吧。
　　简父沉默地垂着眼睑，而简母此刻是又伤心又绝望。
　　尽管心中悲伤，简母却并不妥协，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跌下悬崖。
　　“如果你执意要跟他在一起，那我就只能去他的单位找他的领导了。”
　　简母的话犹如一块巨石压得简宁泽喘息不能，他不由攥紧垂在腿侧的手，“妈，您要是真那么做，我就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出柜。”
　　听到儿子说出这么混账的话，简母只觉自己的胸腔快要炸裂。
　　“你这个逆子，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听着母亲的责备，简宁泽一个余光过去，突然瞥见到父亲眉心紧拧。再一看，父亲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简宁泽一个箭步飞奔过去，“爸……爸……”
　　简母见状也慌了神，“老简，你怎么了？老简……”
　　就在简宁泽跑过去扶住父亲的那一霎那，简父昏厥了过去。

　　妙仁医院急诊室外，简宁泽跟母亲焦急地等待着。过了不知多久，医生终于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大夫，我爸怎么样了？”简宁泽上前急切问道。
　　“心绞痛症状有所缓解了，不过得留院观察，再做个全面检查吧。”
　　“好。”简宁泽点了点头，“谢谢您，大夫。”
　　医生走后，简宁泽搀着母亲进了急诊室。此时，简父还尚未苏醒，望着父亲那苍白的面庞，简宁泽愧疚的心情油然而生。

　　忙完手中的工作，亓然刚要进浴室，就听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是阚文博。
　　“文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