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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谢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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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说说闹闹,拌着嘴终于到了后院的客房,山上冷,住客不多,他们三人一人一间。
楚誉把他轻手轻脚地放在地上,小孩蹦蹦跳跳地蹦进房门里,更像一只小兔子了。
沈陵游蹦进屋里,扭头跟楚誉随口道了一声:“背了一路,谢谢你啦。”他很少记得跟人说谢谢,只不过是偶然的心血来潮,想再跟楚誉说一句。
关门的那一刹那,一只手伸进来抵住了房门,楚誉站在门外,低着头垂下眼睫,沉着声音道:“谢礼。”
这话说的沈陵游一懵,没搞懂他在说什么。楚誉微微抬起头,看向沈陵游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谢礼,我想要和上次一样的谢礼。”
怕他不同意,楚誉又欺近了一点,直勾勾地看着他道:“可以吗?”
沈陵游没有注意到楚誉按在门上的手指,都是微微发抖的。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快要紧张到想逃跑,顿了好半天,眼看着楚誉一点一点暗下去的眸色,沈陵游心头一紧,嘴里胡乱说着:“上次,上次我早就忘记了,你是说那个金鱼穗子吗?”
楚誉摇摇头,说:“不是,”他从沈陵游脸上挪开目光,既然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就没必要再这样逼他了。只是心头好像被人生生剜了一块,瞬间空荡起来。楚誉自嘲般的笑笑,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不想,就说不想,怎么这么笨。
楚誉缓缓伸出手,吓得沈陵游后退了半步,他的手在空中一顿,复又揉了揉沈陵游的脑袋,低低地说了一句:“这样也可以算是谢礼。”
沈陵游愣住了,连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都没有开口阻挡,只是呆呆地看着楚誉。
上次那个谢礼,是他故意为了捉弄楚誉,才去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可是楚誉当真了。
他记着那个吻,记着那个谢礼,藏在心里,每到夜晚都翻出来像是数珍贵的宝藏一般细数一遍,今天沈陵游跟他说了什么,沈陵游吃了什么,昨天沈陵游为什么哭,沈陵游因为什么生气。
还有那天晚上,沈陵游偷偷亲了他。
这个要留到最后数,因为这样晚上才会做个好梦。
楚誉朝沈陵游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嘴角悄悄向下低了低。
“你可以还我个谢礼啊,我今天帮你打水,救了你的命呢!”沈陵游突然在楚誉身后喊了一声,声音清越明朗,穿透他的心跳。
楚誉回头看他,沈陵游扭捏着打开房门,耳根红透,整张脸都在发烫,结结巴巴地道:“快点,就这一次哦,别得寸进尺。”
我可是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我可是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沈陵游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用力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脚步声,似乎已经停在了他跟前,沈陵游屏住呼吸,眼睛闭的更紧了。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对方有些无奈地抓住了沈陵游的手腕,说道:“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
不睁不睁,谁睁眼谁脑子有病,这么羞耻的事情沈陵游绝不会让它变得更羞耻。
“那好吧,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个呢。”楚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话本子,在沈陵游耳边刷啦啦晃了几下。
小孩立马睁开了眼睛,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楚誉吻住了唇,充满急迫的吻掠夺着沈陵游的呼吸,他忍不住睁大眼睛,却忘记了逃跑,那吻越吻越深,沈陵游几乎招架不住,眼角微微泛着诱人的红色,随着楚誉攀上来的手一路绵延至脖颈的衣襟里。
“好好看看,我是怎么还你谢礼的。”楚誉吻地间隙还停下来,故意拿话逗他:“下次也要这么给我,记住了没?”
沈陵游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是微微感觉自己的唇被碾磨得有些发麻,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脑子里像是在唱大戏。
只是木木地张口回他:“记,记住了。”
“好乖,”楚誉捏了捏沈陵游通红的小耳垂,又说:“快回去吧,明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
很重要的事是什么……沈陵游没听懂,他觉得自己快要热炸了,需要绕山跑个几十圈再到山顶打坐默念清心经吹个两三时辰的冷风才能凉快一点。
直到屋里的灯被吹熄,门被关上,沈陵游被塞进在被窝里,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被楚誉亲了,还是那种非常没有廉耻,亲的超级深入的那种。
那股热气从头顶直传到了脚尖。
沈陵游脚趾蜷缩到一起,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混蛋楚誉!”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又闷声骂了一句:“王八蛋!”
他坐起来,把枕头想象成楚誉拽着一顿打,嘴里念念有词地骂:“你个色胚!我拿你当兄弟你对我图谋不轨啊你!我揍死你!”
突然从隔壁传来两声咳嗽,一道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隔音不好,赶紧睡觉吧你。”
靠!!!
沈陵游一个猛子扎进被窝里,如同鱼儿入水,紧紧用被子裹好自己。
完了,他感觉这个被子一点安全感也没有。谁能告诉他为啥两间客房挨这么近还隔音这么差啊!!骂他的话又被他听见了,简直丢死人了。
一天之内,接连遭受两次羞耻打击的沈陵游扎在枕头里,骂着骂着很快就睡着了。
楚誉躺在床上,听那边再也没传来声音,也躺好准备睡觉。
今天沈陵游为他磨了风寒药,还跟他到了崇善寺,他很乖,还在山脚救了人。
今天在佛堂吓坏了他,幸好看起来没有哭,变得坚强了。
跟他要了一份谢礼,希望下一次,不会是以如此蹩脚的借口去吻他。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外面就响起了小和尚的声音,急急忙忙地催促他们起身:“两位施主,庆王殿下和太妃娘娘驾到,今日千万莫要冲撞了。”
楚誉和楚洛那边的门“唰”一下就打开,两人对视一眼,楚洛问道:“怎么才能不冲撞,庆王殿下和太妃娘娘住在什么地方”
那小和尚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不过想到若是冲撞了可是更大的罪过,只好老实说了:“住在后山的静心阁里头,几位若没有要事千万别去后山闲逛,王爷带了很多亲兵,小心误伤了您几位。”
静心阁,楚誉记下了,抬头想继续问,那小和尚却反应极快地捂住嘴道:“我真的不能再说了,再说要被师兄打手板的。”
楚誉点头道:“不问你,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开饭,我家小孩还在长身体,三餐不可以少的。这总可以说吧。”
你家小孩?!谁是你家小孩!沈陵游咬牙切齿地在房门后头偷听他们说话。
虽然偷听并非君子所为,但是楚誉昨天不也偷听他了嘛。反正他也不是君子。
小和尚走后,楚誉看向楚洛,低声商量着:“果然到的快,后山的亲兵有没有咱们的人?”
楚洛点点头,说道:“有几个,现在要联络他们吗?”
“不,不用,离寿宴还有几天,不可以操之过急,让他们警惕了就不好了。”
楚誉他们要做的,是展现自己的才能,吸引庆王去请他做幕僚。
但这个幕僚并非一般的幕僚,一般的幕僚他们只需投个投名状就可以了,楚誉他们想要的是庆王主动地没有戒心地请他们当造反的参谋。
没错,这个在朝廷上有口皆赞的儒雅王爷,背地在谋划造反。
这件事,也只有楚洛一人得知,为了这个消息,几乎废掉了楚洛在京城培养的一大批手下。
最后终于确认庆王的野心后,楚洛他们便打算拥立新皇。
楚家为皇帝征战死了三代人,到头来不过挂个空名一块废印,楚家早已被皇帝暗中抽空,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当年楚母拖棺上京,找皇帝要个公道,皇帝只说了轻飘飘的一句:
“实乃国之憾事也,封义勇大将军,厚葬。”有这封号,楚家幸存没死的人们,还要为了这封号,去征战沙场,去为了一个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们的人当一把最快的刀。
楚母毫无怨言地接下圣旨,第二天就给楚家所有的女眷写了和离书,抱着两个孩子,一个送去了京城,就是楚洛。
另一个有婚约在身的楚誉只能带在身边,就这样独自撑了这么多年。
皇帝错就错在,他以为楚家人的血性不过是百姓虚构出来的故事,而实际上,楚家的血,没有一代传给了孬种。
楚誉虽不是真正的楚家人,却依然被这血性浇灌了一生。
既然他不仁,那我凭什么义?
与其愚忠替这狗皇帝守着这大好河山,不如手起刀落,让他也尝一尝,这把最快的刀,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在一旁偷听的沈陵游,越听越心惊胆战,尽管楚誉只提到了他们想要对庆王做些什么,沈陵游已经吓出来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从小认识的楚誉,原来竟是这样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走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