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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老恭王的血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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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低声在新皇耳边小声汇报着周翩若将糕点尽数倒了的事。
他面上恭敬,心中却有些不忿。
这女子也太不知好歹,如今茶楼酒肆都关着门,自己为了皇上的吩咐,派了多少人才将那天香楼的厨娘找出来,又废了多少工夫将那糕点趁热送到了她的住处,她倒好,说倒就倒了。
可新皇听到消息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
小太监眼珠子转得飞快,心想,这就有意思了,他连忙摆正了心态,皇上心尖上的人,可比任何人都尊贵,自己可不能怠慢了。
随即他就想到了后宫如今的那一位,不禁叹了口气,不比不知道,这差别也太大了。
皇后本应是个有福的人,大婚不久就有了身孕,大丧的时候跪了两天,隐隐有些动了胎气,这些日子派贴身宫女来他这说了好几回,他只好将此事禀报了皇上。
可皇上除了当日去看了一回,冷言冷语地连话都没说两句,就出来了,连个饭都没留。
这不给面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后宫这一位若是诞下皇子还好说,若是诞下个公主,恐怕地位堪忧啊。
常平公公摇了摇头,如今皇后有孕,正是纳妃的好时机,这位长公主之女恐怕是逃不过为妃的命了。
常平公公所想的,难道长公主能不知道吗?
在得知长公主府修葺的折子被新皇压住了,周太傅临行的日子被新皇推迟了,她就明白,这位新皇对她家的女儿是势在必得。
如今她无权无势,无人可倚仗,偌大的皇宫竟如牢笼般,将她母女二人关得死死的,令她都心生了两分绝望。
而她的女儿却满心满意地认为那位已经失踪了近月余的未婚夫一定会前来救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越想越着急,索性起了身,决定去周翩若那瞧一瞧。
屋外的白芷先一步得了通报,对屋内的周翩若小声喊着“小姐,长公主殿下来看您了。”
屋内的周翩若将手中的信件叠好,揣入怀中,整理了一番衣裙,笑着出门相迎。
直到两人在屋内坐定,周围人都被驱散,长公主才点了点周翩若的脑袋责怪道。
“如今都什么时候,你还这么沉得住气,难道你是真想入宫为妃?”
周翩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脸倔强,笑着对着长公主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从怀中掏出了几封信。
“这是?”长公主疑惑地接过信问道。
“您看看就知道了。”周翩若又对长公主眨了眨眼。
长公主长长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信件一封封展了开来。
第一封是一封女子的字迹,字迹谈不上娟秀有些字还有些生疏,但其中的内容却令长公主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已分数批,潜兵而来……”而其中所说的人马,赫然就是西南制夷大将承恩侯的人马。
长公主赶紧将第二封信拿了上来,“……吹角为号,扎营于五十里开外……”这是!这是裴老将军的人马!
第三封信的内容更是令人觉得可怖,“……潜伏于皇城禁军内……长翼营、天虎营皆有异动……”,意思是京城无论是城外还是城内,都有没得新皇调令却往京城聚集的人马在积蓄力量。
长公主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这是……?这是要谋反???
可她转念一想,却想到了另一件关键的事情,这样私密的事情,她的女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怪不得这么日子她一点都不慌,甚至一点都不惧怕新帝对她的“特殊待遇”,原来心中早已胸有成竹!
“你这消息,都是哪儿来的?”长公主捏着信严肃地问道。
周翩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接话。
好啊,好啊,长公主心中气结,自己生的好女儿可真是本事了。
周翩若见着长公主的神色,小声说道“母亲,我自有自己的小秘密,但信上内容至少八九分为真,咱们还是安心在太皇太后这待着,静观其变吧。”
长公主心中虽然只得了丝丝宽慰,但想想周翩若的话,又觉得,若外头真是这个形势,对她们来说,最好的办法确实是在这儿好好待着,索性也没有怪罪自己的女儿,又对她叮嘱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夏末秋初,天气依旧炎热。
这些日子外头动荡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让人徒增几分烦躁。
周翩若的小院子,今日倒是来了位不速之客。
不知怎么,周翩若望着对面那双与小六如出一辙的眸子,心里就有些发憷。
安太嫔垂着眼帘,端坐在周翩若对面喝茶。
看这通身气度,哪里像八喜说的,是个民间女子?
周翩若直盯着安太嫔半晌,她也不恼,只悠悠说出一句话,“明日亥时,临武门西。”
安太嫔说完就起了身,连招呼没打就出去了。
只留周翩若还坐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
安太嫔说的几个字,包含的可能太多太多,但她也知道,自己若是继续询问,一样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临武门”几个字更是让周翩若觉得疑惑,临武门是皇城最南面的第二道门,武将行至此处就要卸下兵器才能入宫。
先不说这地方离周翩若所在十分遥远,如今她被困在这四方天地,就是想出后宫的门,也是必不可能。
若这八个字不是让她明日去临武门相见,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直到第二日,周翩若才明白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午时刚过,一声“小姐”就从她背后的屏风处传来,她刚一转身,青袭居然就立在屏风后。
“小姐,事不宜迟,得罪了。”
青袭对着周翩若一拱手,随即拦腰一抱,就将周翩若带出了宅院。
周翩若瞪大着眼,宫内景致飞快从她眼底闪过,一晃就到了后宫与外殿的交界处。
她从来没想过青袭的轻功如此高超,无声无息,身轻如燕。
午时守卫轮换,只换班侍卫寒暄的那一霎,青袭就抱着她一闪而过出了大门。
侍卫只觉一阵风从身前拂过,不由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居然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前面的门,同样有惊无险地也这么让青袭带着周翩若跃了过去。
周翩若心中苦笑,若是她身边有个这样的人,怕是早就不用被关在宫中数日了。
青袭将周翩若带到了皇城东面一角的一处废弃小院,将她放下后,转眼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喂!”周翩若压低着声音喊道,这是什么意思?将她丢到这儿就走了?
可她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人影?连只鸟都没有。
她朝里面几个屋子瞧了瞧,不像是有人。
院中也只有棵枯树,一口枯井,连枯井她都仔细看了几眼,没有人。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她可不想回去。
既然青袭将她带到这儿来,想必就是安全的,索性她就寻了张还能用的小凳,坐在了枯井边。
坐了快半个时辰,院门口才传来一丝响动。
还没等周翩若警惕地站起身,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院外闪了进来。
三爷笑着朝她走进,一把将立在原地的她拥入怀中。
所有的情深意切、浓情蜜意都埋没在了这个怀抱之中。
两人就这么抱着说了许久的话,有周翩若的埋怨,有三爷的解释,还有两人绵长的思念。
随后,三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在掌中摊开。
周翩若低头一看,几个被轻微压碎了的小点心静静躺在纸上。
只稍微一动脑筋,周翩若就笑了出来。
这个大醋缸,估计还计较着小六前几日给她送了数十盘糕点的事。
她展颜一笑,青葱玉手从纸上捏起一个糕点放进嘴里,眯了眯眼,说了声“好吃。”
随后她又捏起另一个,往三爷的嘴边递过去。
三爷先是一愣,然后在周翩若的坚持下吃了进口,随后对她点了点头。
抒情的部分在两人的笑颜中完结,接下来就到了严肃认真的部分。
“可是要在临武门动手?”
三爷摇了摇头,“先让他们父子谈一谈。”
“父子?”
“李璟恐怕是老恭王的血脉。”
这回周翩若没忍住,极小声的“啊?”了出来。
三爷苦笑,他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诧,这位新皇,从丽贵妃之子,老恭王妃之子,再到老恭王亲子,身份变化之快,令人瞠目乍舌。
但随即他又想到,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为了保命而作的骗局罢了。
老恭王妃为了保住腹中孩子,哄骗皇帝腹中怀的是龙子。
皇帝为了维护自己的小秘密,哄骗天下人这孩子是丽贵妃之子。
一环一环,环环相扣,最终造就了这孩子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身世。
午夜亥时,宫内火光四起,杀戮肆虐,嘶吼声,刀剑相碰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周翩若与三爷立在高处,俯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小六一身血衣,立于乾元殿外,血红的眼睛对身下已身死的部下们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大庆二百二十七年,敌国奸细假传军令,使得宫内动乱,失踪多年的老恭王带领部下前来救驾。
多亏老恭王在几方将领之间调和解释,大家才明白都是误会,动乱戛然而止。
老恭王救驾有功,得封亲王,移居东南。
皇帝亲自携群臣相送,浩浩荡荡的队伍直送至皇城门外。
老恭王带着一众部下,齐齐跪地谢过新皇,一行人喜笑嫣然的出了城,直往东南。
人群中有一对夫妻的长相十分惹眼,特别是女方的那一双琉璃眸子让人惊叹。
同时,前朝太傅周致之归朝后,居然拒绝了新皇要为他新任官职的提议。
皆因他早些日子失而复得的爱女这回又折在了此次宫内的动乱之中,长公主与他伤心不已,遂决定与他一起退隐还乡。
大庆二百二十九年,长公主正和周致之同乘在一辆马车之中。
“你让车夫再快点,走得这么慢,怕是赶不上了。”长公主脸上神色焦急,对着周致之不断地催促。
周致之一脸无奈,“这信是昨日才到的,离送来都过去两天了,就算咱们这马车能飞,怕是也赶不上啊。”
“谁让你非要住那么远的!都说了咱们也去东南,你非要回你的什么渠州,这回好了,我的外孙出生我都赶不上了!”长公主鼓着一脸气,极其嫌弃地瞪了周致之一眼。
周致之摇着头叹了口气,掀开帘子对车前的车夫吩咐道“咱们再快些吧,小姐这回是头胎,夫人心里着急。”
“好的,师父!。”车前的青皖转过头,匆忙对着周致之展开了一个巨大的笑颜。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