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逍遥》枯目

29、第二十九章、轮回

　　风起雨歇，雨起风灭

　　立在恢宏的冰雪建筑之前，秦淮屏住了呼吸。这世间，冰岛的冰城绝对算是一个奇迹，偌大的城池，没有一砖一瓦，唯有晶莹的冰雪，城墙脚下竖起的冰刃有两人高，远处的高楼也是由冰雪筑成，恍如幻境。城外骑乘巨鸟的龙族大军恭候在外，何等壮观。
　　紫阳皱了皱眉，小玉从车中钻出来，对这几人招手。
　　秦淮笑着，觉得胸中压抑的感觉轻松了些。伸手抓着屈展略显冰冷的手向前去。
　　“二位先随小玉入城。”紫阳对着二人道。
　　秦淮笑着摆摆手，便见大队的人马随他而去，消失在北面的雪地中。小玉一九一身红衣，身上的铜铃清脆悦耳。“可找到你们了！屈展也就算了，我们心里担心的紧，秦淮你这人，祸害遗千年，知道肯定不会有事。”
　　小玉得意的又开始针锋相对，秦淮只是摇摇头正色道：“博弈怎么样？”
　　小玉没有想到他竟不回嘴，有些不适应的轻咳一声，道：“算你还有良心，心里担心他，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秦淮看他一眼，没有多说，径自随护卫向冰殿而去，屈展静静跟着，也没有理会小玉。
　　“奇怪……”小玉皱了皱眉。
　　秦淮停在萧博弈门口，对屈展道：“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我去给你准备热水和吃的。你好好沐浴一番，睡一觉。”
　　屈展没有理会他，径自进去。秦昭阳身边立着一位少女，见三人进来，连忙垂首退出去。小玉走到秦昭阳身边，看了看萧博弈，道：“博弈乃不死之躯，死不了。可是却还是和常人无异，会陷入昏迷。”
　　“什么？什么不死之躯？”秦淮愕然问。
　　“他吃了一粒长生不死，起死回生的仙药。”小玉简略说完，拉着秦昭阳向房外走，“昭阳一夜没睡，你们待会儿也去休息，这里会有人看着。”
　　看着那二人离开，秦淮看着榻上苍白面色的萧博弈，眉头微蹙。静静在榻边坐了片刻，什么也没有说。屈展看了秦淮一眼，转身向外走。
　　秦淮立马跟了出来，道：“你累了，我去给你打水，沐浴之后，好好休息。”
　　屈展越过他，向回廊而去。两个身穿紫衣的女子过来行礼，道：“两位公子的房间已经准备妥当，兰儿和红儿是来伺候两位公子沐浴的。”
　　屈展点头拱手谢过，跟着二人向回廊另一边走去。回廊异常宽敞，半透明的冰柱上精雕的龙栩栩如生，回廊一直延续到另一个院落。秦淮皱了皱眉，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气自己就算了，为何还要别人伺候洗澡？
　　秦淮跟了过去，穿过长长的回廊，是一个精致的院落，院中唯有一间大屋，挂着蓝白的帘子。兰儿和红儿送来衣物，便欠身欲为屈展更衣。
　　屈展连忙道：“多谢两位，在下自己来就好……”
　　“是啊！男女授受不亲，两位姑娘还是先行回避的好。”秦淮掀开帘子，坐到方形的浴池边。
　　兰儿和红儿相视一笑，款款行礼出去。
　　秦淮看了看岸上，送来了酒给二人暖身，倒是会享受。秦淮拿起酒壶，仰头饮了一大口。
　　屈展站着没有动。只是冷冷看着秦淮的举动。秦淮回头，见屈展仍旧站着，笑道：“怎么？要我给你洗？”
　　“出去。”
　　秦淮放下手里的酒，伸手去扯屈展的衣带，手上倒是很熟练。屈展一掌袭上秦淮的肩，将他震到几步之外。
　　秦淮吃痛的捂着肩膀，苦笑一声道：“翻脸不认人的混蛋。”
　　屈展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去。
　　秦淮拿着酒壶，晃了出去。屈展这才解了衣裳，低头看了看身上，遍布着昨夜激情的证据，白皙肌理上遍布吻痕和齿印，青青红红。屈展下到水里，这里竟然会有这样的温泉，倒是让他吃了一惊，下身麻木的刺痛袭来，屈展到吸一口凉气。低头看着手掌，伤痕依旧。屈展将手浸到水中，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痛感。
　　屈展小心的清洗着头发，帘外传来屈展的声音。
　　“这里不劳烦两位姐姐！倒是腹内空空，还劳烦两位姐姐准备饭菜。”
　　“公子倒是直率。”
　　“两位龙姐姐，对美人当然要直率些！”
　　“这张嘴也是，抹了蜜似的。”女子娇笑着。
　　“呵呵，我秦淮从来不说假话，特别是对美人。”秦淮调笑自若。
　　屈展拽紧手里的布巾，起身擦干身体。想了想，还是取出随身带着的药膏，探到身后细细的涂着。涂完了才发现又出了一身的冷汗，索性又用湿布巾擦了两遍，才拿起衣服穿上。
　　秦淮坐在门外仰头喝酒，这里的酒异常的香，味道清淡，相较之下，还是陈年的花雕好。这么清淡的味道，怎么看都是屈展会喜欢的。
　　屈展掀开帘子走出来，秦淮下意识的回头，顿时一愣。屈展换了一身华美的雪缎衣饰，头发半干未束，清冷的目光直视秦淮。
　　秦淮回过神来，乐呵呵地道：“美人穿什么都好看！”
　　看到秦淮那副嘴脸就火大，听到美人二字更加火大，屈展索性不去理会秦淮的话，径自离开。
　　秦淮连忙放下酒壶，起身抓着屈展的手，笑道：“美人还不止步，给爷沐浴更衣？”
　　屈展冷着脸回头，看得秦淮汗毛直竖。“身上臭死了，别碰我。”
　　秦淮悻悻收回手，嗫嚅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去找你。”屈展迈开步子就走，也没回他。
　　秦淮看他走远，低头上上下下闻了一遍，皱眉道：“哪有什么臭味？”说着仔仔细细洗了个干净。

　　小玉一个人守着，见秦淮进来，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秦淮点了点头。
　　“你和屈展吵架了？”小玉试探地问。
　　秦淮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敢跟他吵，他也懒得跟我吵。”
　　“那是为什么？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小玉更加不解。
　　“没事啦，我们两个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明白的事。反正不会怎么样的，想我秦淮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一表人才，他才舍不得我。”秦淮挑眉道。
　　小玉大笑：“说反了吧？应该是，屈展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一表人才，你舍不得他才是吧？”
　　“小孩子知道什么？我们那叫两情相悦！”
　　“我怎么觉得老是有人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死要面子活受罪！”
　　“去去去！不跟你闲扯。”秦淮起身抖了抖袍子，转身向外走。
　　“喂！你等等！”小玉突然正色，拉住秦淮坐下。
　　秦淮等她说话。
　　“你为什么对博弈那么好？明明知道博弈心里就爱记着那些，你既然中意的是屈展，就不该让别人为你动心。”小玉开门见山，指着秦淮的鼻子。
　　秦淮一愣，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我把博弈当弟弟，当然对他好？博弈想报我当日为他挡剑之恩，当然对我也好。噢！你这臭丫头，吃醋了是不是？你已经有昭阳那个傻子了！”
　　“你！我才没有！”小玉被他倒打一耙，气得涨红了脸。
　　秦淮趁机跑掉。关上门，秦淮不由皱了皱眉，听到小玉骂自己笨蛋，不由觉得好笑。当笨蛋有什么不好的呢？少了些麻烦，少了些烦心事。
　　屈展什么也没吃，就睡下了。秦淮进去，看见屈展和衣躺着，便走过去坐到一旁。没想到四壁冰墙，屋内却这么暖和，香炉里熏着木香。秦淮不由伸手抚上屈展俊美英气的面颊，低声笑着。
　　屈展睁开眼，别过头躲过秦淮的手。脸上有些不悦。
　　“对不起吵醒你了。吃点东西吧。”说着从桌上将饭菜端过来。
　　“我不吃。”
　　“不吃怎么行？”秦淮发扬执着精神，还打算亲手喂他。
　　屈展推开他，指了指门外。意思再明显不过。
　　秦淮叹了口气，将饭菜放回去，人却折回来，静静坐在屈展身边。屈展身上确实是乏了，没有力气跟他耗下去，翻了个身，向里躺下。听到稀稀疏疏衣料摩擦的声音，屈展回头瞪着秦淮。
　　秦淮也没理会，径自褪了衣衫，道：“你也脱了外衣再睡。”说着伸手来解屈展衣服上的带子。屈展一把将秦淮推开。
　　“无礼！”
　　“非礼的事都做过了，还无礼？”秦淮痞气地笑。见屈展脸色发青，心里倒像是泛着苦水一般。
　　屈展觉得和他讲话异常的累，但回念想到：他不过就会耍赖。便放弃似的伸手脱下外衫，拉过锦被盖上。果不其然，秦淮钻进来，缠着手脚将屈展抱在怀里。
　　“刚才沐浴本来想帮你后边儿上点药，你又不让我在一旁，昨夜那情形，我是没办法，我现在给你看看成不？”秦淮没有半分越矩，说得诚诚恳恳。
　　屈展暗叹一声，淡淡道：“已经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事了。”
　　秦淮心里叫苦，嘴上却笑道：“别！咱们不是说了吗？谁在上谁在下，不介意的吗？大不了以后，我不胡来了，咱们换换？”
　　屈展气毙，回过头来狠狠瞪他一眼。
　　秦淮笑了，伸手去搂屈展，屈展推开，他便又缠上去，如此反复，屈展拿他没辙，秦淮死缠烂打的功夫算是无人能及，屈展只能由着他。
　　被他一闹，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秦淮贴着他的被心，低声道：“你昨天夜里到底怎么了？”
　　屈展愣了愣，没打算隐瞒。转了个身，屈展坐起身来，秦淮跟着也起身看着他。屈展拨开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秦淮整个人惊呆地看着，唇齿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淮抓着屈展的肩，不敢置信。
　　屈展面色平静，低声道：“这个印记每日每夜的折磨我，昨夜也是一样。”
　　“这个印记是……！”秦淮伸手触摸。
　　屈展淡淡一笑，道：“你猜的没错，这印记，就是神印。”
　　“怎么可能？你是你师父在山上捡到的孤儿！不可能的！你不过也是凡人！虽然你资质过人，虽然你美若天人，虽然你气若谪仙，可是还是普通人！”秦淮整个人激动不已，狠狠摇着屈展的肩，这样的事？叫人如何相信？
　　“四百年前，第一代斗神触怒天帝，天帝一怒，降下天劫。天界动荡，人间巨变。人间界天将四道红芒，天降火雨经久不息，生灵涂炭。而斗神因触怒天威，被罚落尘之刑。落尘之行比飞回湮灭之刑更加严重，三魂七魄仅留一魄，色声香味触法这六尘，唯留一触。为的是永间不得超脱身体痛苦，感受内心煎熬。据此三百年后，一人降生天界，轰动六界众生。那是掌管天刑的雷神之子，拥有天生的过人力量。那便是第二代斗神。也正是那是，天界原属斗神的天界四大神将，反天下界，夺走斗神一魄一触。自此天界大乱，人间失衡，妖魔横行，六界不得安宁。百年间又有许多叛将出现，都以天雷之刑，判处灰飞湮灭。”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淮打断他。
　　屈展摇摇头，“自然是有关系。因为这一百年间，我出生了。成为天帝最宠爱的太子，赐名尚央！”
　　秦淮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当时的尚央却犯了天条，杀了一位天官。”屈展表情冷淡，就像说着别人的事，“尚央与核植，常常呆在一起，从尚央出生起，便是核植陪在他身边。”说着，屈展回头看着秦淮复杂的眼神，问道：“你觉得我容貌如何？”
　　“自是天人之姿。”
　　“可是这容貌不及核植千万分之一。虽是斗神，却有着惊人的美貌，引来不少上级天神的觊觎。就和人间界一样肤浅可笑，即使核植是男子之身。可是尚央憎恨核植，因为那种无所谓的笑容，毫不自重的神态。那位天官名叫云想，为天帝司管众星，算是小有地位。尚央将他毙命，也因此被押入天牢，但是天帝爱子心切，叫他经历一世轮回之苦，寻找遗失到人间界的万灵之书，解天界之危，将功赎罪。王母心念自己的孩儿，用锦帕绣上天瑞，随尚央进入轮回。”
　　屈展说完，看了秦淮一眼，秦淮难以置信的看着屈展，说不出话来。屈展不再开口，静静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