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逍遥》枯目

26、第二十六章、飞鹏

　　各怀心思，如何心心相印

　　屈展天未亮就悄悄起身，刚出了房门，屈展一愣。秦昭阳坐在院中，此时天未亮，或许是一夜未眠。
　　见屈展走来，秦昭阳挤出一个笑容来。“你也起这么早，看来还是先去准备吃的才行。”
　　屈展点点头，道：“不知能否帮上忙。”
　　“不必不必，你歇着就好。”秦昭阳连忙摆手离开。
　　屈展皱眉轻叹一声，知道他是不想叫人看见他那一脸的迷惘。屈展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秦昭阳揉着面，屈展看着粥。
　　“其实，你是有话想说对不对？”秦昭阳笑了笑，看着屈展问。
　　屈展一愣，既未点头也未摇头，看着翻腾的粥，许久道：“冰岛一行，或许便要与她分开，你放的下她么？”
　　秦昭阳停下手里的动作，摇了摇头。“血债血偿，我是不会原谅紫阳的。可是小玉，我不能伤害她。”
　　屈展没作声，秦昭阳只能选择一样，要么杀了紫阳，要么放下仇恨。
　　“你放心，从冰岛回来，我就随你回太清殿。”秦昭阳毅然道。
　　屈展点了点头。“另有一事，一直未有机会告诉你二人。”
　　秦昭阳抬头疑惑的看着屈展。
　　“小玉姑娘手上的古镯，便是水镜。”
　　秦昭阳吃了一惊，“那是水镜？秦淮一直在找的东西？”
　　“正是。只是不知为何会在小玉姑娘手中？”
　　秦昭阳皱着眉道：“我与小玉寻找师父到了泰州城，巧遇萧伯琴，当时博弈吞食仙药，中了毒，死不了也醒不过来，便拜托小玉救醒博弈。但是萧伯琴起初隐瞒了师父下落，我与小玉私下打探，最后还是逼他说出师父下落来。原来师父早知我们会找他到泰州，并留给我们一个锦囊，里头就是那古镯和他留下的信，信里没有提及水镜的事，只是透露了南疆之事，所以我们到了益州。
　　“我与小玉巧遇一老人，老人教会我煅剑之术，教给小玉使用水镜，却只说那是一件仙家法宝，后来离开，也就音信全无了。”秦昭阳说完，也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据我所知，尊师确实在南疆出现过，正是我们洞下遇险那日，还恰巧救了博弈和秦淮一命。”
　　秦昭阳点点头，这些事也听博弈说过。
　　不久，众人也都陆续整理好行装。围在桌边吃早饭，小玉比平日里兴奋，吵着快快启程。
　　秦淮精神奕奕，拍着紫阳肩膀道：“可以见见冰岛奇景，确实教人心里怪期待的。”
　　紫阳看着小玉，一脸宠爱，点头道：“既是如此，就起程吧。”
　　“可是需不需要准备些东西？毕竟一路迢远。”屈展倒是冷静的想着诸多杂事。
　　紫阳摇头道：“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出发。”
　　“昭阳！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我出生的地方了，你怎么了，笑笑嘛！”小玉又缠上去，笑闹着。秦昭阳淡淡笑着，任他撒娇。
　　“你先吃完，要不待会儿可不管你怎么叫，昭阳也没办法给你准备好吃好喝的。”秦淮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馒头，说着叱喇叱喇吃了起来。
　　小玉等了秦淮一眼，“死猪！就知道吃！”
　　“无不苏组！努差苏组！”秦淮塞着满口馒头，怒气冲冲瞪着小玉。
　　小玉白了他一眼，“听不懂！”
　　秦淮飞快的咽下馒头，大声重复道：“我不是猪！你才是猪！”小玉拿筷子指着秦淮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秦淮得意的挤眉弄眼，边吃边道：“厚抹族！”
　　萧博弈狠狠一筷子敲上秦淮的头，忍无可忍地道：“吃完再说！恶不恶心！”小玉这次听懂了，跳起来扯秦淮的鼻子，“你敢骂我红母猪！你这个混蛋色狼！”
　　好不容易把小玉从秦淮鼻子上扯下来，众人都没有食欲了。
　　秦淮悻悻喝了一口粥，没好气地道：“瞧你们一桌子，早饭就应该大口吃！都不吃，那怎么行？”
　　屈展瞪他一眼，起身道：“看到你谁还有食欲？”
　　秦淮一脸受伤的表情，放下手里的馒头，伸手就抱着屈展的腰道：“相公！是娘子不好，你千万别生奴家的气！”
　　听到这话，众人大笑起来。萧博弈忍着笑骂道：“白吃了一碗粥……”
　　小玉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就连紫阳也露出无奈的表情，一个劲的摇头。秦昭阳一边抓着小玉怕她摔到凳子下边，一边忍着狂笑，样子倒是辛苦。
　　只有屈展，推开他时，眼神冷得秦淮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我来收拾碗筷！”说着抱着碗筷逃之夭夭。
　　屈展脸刷的红了，起身向外走。
　　“我竟然看到屈展脸红……”小玉愣愣道。
　　“嗯。我也看到了。”紫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萧博弈也点了点头。小玉回头瞪着秦昭阳，秦昭阳只得道：“我也看到了。”

　　一早上，闹够了之后，便启程向海边去了。远远便见一队四人等在海岸边，身上服饰衣衫，一看便不是中原人士。看到紫阳和众人一同到了，便俯首行礼。紫阳点了点头道：“启程。”
　　紫阳从袖中取出一把紫色羽毛扇来，呼啸一声，紫色光芒大盛。阵风四起，赫然出现一只巨鸟，雪白羽翼伸展开来。
　　众人一跃而上，坐在巨鸟的背上，直朝海面而去。海上的风带着微微的咸腥味，望向脚下的海水，蓝的妖艳。
　　“到达冰岛之后，便不能靠它带我们飞了。岛上有风暴大雪，更是没法御剑了，只能徒步。”紫阳提醒道。
　　众人点头。小玉凑过去，兴奋道：“哥哥，冰岛是什么样子？你给我说说吧。”
　　身后一直沉默的四人立刻俯首，“恭迎公主回岛！”
　　小玉连忙摆手：“别这样！”
　　紫阳点点头，“好了，起来吧。”
　　一坐上鸟背，屈展就觉得不舒服，晕晕乎乎，直想吐。秦淮发现屈展皱着眉，连忙问：“怎了？哪里难受？”
　　屈展摇摇头，倚着秦淮道：“没事。”
　　秦淮连忙伸手搂着他，从这里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小玉回过头来，笑着道：“有一些人坐不得马车，坐到马车上就吐。看来屈展就和晕车一样，晕鸟了！呵呵！不过本姑娘有办法。”小玉从怀里取出一包酸杏脯，自己吃了一块，将其余的递给屈展，“吃了会好些。”
　　秦淮接过去，喂他一块含在嘴里。果然好些了。
　　秦淮有些担心，转身拍了拍大鸟的翅膀，叫道：“老兄！你行行好，飞稳一点，待会到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只听大鸟长鸣一声，震了两下翅膀，直把众人吓了一跳。之后便直线腾飞，确实稳了不少。“看来这只笨鸟挺喜欢你的，臭味相投。”小玉嘻嘻笑着道。
　　秦淮还未回答，身下的大鸟嘶叫一声，狠狠拍了两下翅膀。秦淮扶着屈展连忙安慰道：“老兄！别激动别激动！不跟她一般见识。”
　　“哼！”小玉扫兴的看了屈展一眼，回过头倚着秦昭阳看着海面发呆。
　　秦淮倒是得意洋洋，看屈展好些，便道：“看来还有好一段路程，不知天黑之前可否到达。否则就不妙了。”
　　屈展抬头望向前方，迎面的风渐渐变冷，大鸟飞行速度很快，更觉得冷了。以这样的速度，到达冰岛应该不会到不了。果然，一个随行的男子恭敬递过毯子，交给众人保暖，便道：“各位不必担心，天黑之前必定能到答冰岛。”
　　秦淮接过毯子道了声谢，呵呵笑道：“准备还真是充足啊，看来不用那么担心了。”
　　屈展裹上毯子，觉得好受些了，便警觉着四周。心神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萧博弈见他一脸警觉的样子，有些好笑。没有想到，屈展生性多疑，沉稳冷淡，竟然能受得了秦淮大大咧咧，甚至有时候傻得教人懒得骂。实在是有些惊讶，毕竟，心里是想着那人的，不自觉的关注着二人。
　　无疑的，两人很亲密。特别是秦淮，毫不介意旁人，不亦乐呼。萧博弈别过头，闭上眼。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又何必这样介怀？萧博弈不由自嘲的摇摇头。
　　“博弈，怎么了？你不会也跟屈展一样吧？”秦淮凑了过来，担忧道。
　　萧博弈皱眉看着他：“我好得很，不必你多操心。”
　　“我还不是怕你吃不消，还不知道有多长的路。况且你这大少爷，吃过什么苦？”说着，秦淮转了个身，坐到萧博弈身前。这样挡去了迎面吹来的风，确实好受很多。
　　萧博弈不由看向屈展，对方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萧博弈便转过视线，看着秦淮的背。
　　屈展握了握手里的剑。他知道萧博弈看着秦淮的背，那种依恋不舍的神情，怎么可以那样热切。
　　屈展觉得遍体生寒。
　　手突然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屈展猛地回过神来。秦淮将他两只手拉到怀里捂着，皱眉道：“你手好凉，怎么了？还是很难受？”
　　屈展摇摇头，将手抽回来，心里觉得好受些了。秦淮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我给你暖暖。”说着就抓着屈展的手哈气。
　　“喂喂喂！你这个大色狼，明明是想占人便宜！”小玉诡笑着回过头来。秦昭阳连忙将她拉过去，裹进毯子。
　　“小玉，别闹。”
　　看着秦昭阳一直板着脸，这时候又开始说教，心里有些不痛快，转身凑到紫阳身边。秦昭阳脸色顿时铁青，看着小玉靠过去，失了神。
　　小玉也不看他一眼，对紫阳道：“有人不喜欢我闹，哥哥，你可不许管着我。”
　　紫阳点点头，宠溺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喜欢就好。”
　　秦昭阳咬着牙，沉着面色不语。
　　屈展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小玉什么都不知道，昭阳这样辛苦不已，实在不易。秦淮看着昭阳皱着眉脸色不好，连忙圆场，对小玉道：“这么任性，小心昭阳不喜欢你了。”
　　小玉顿时黑着脸瞪着秦昭阳：“昭阳可不是你！见一个爱一个！明明有喜欢的人，还要和别的人纠缠！”
　　秦淮火了，皱眉道：“你胡说什么？”
　　屈展听到这话，身子一僵。
　　“哼！我说你……”小玉正欲重复一遍，秦昭阳一把拉着她。
　　“小玉，不可胡说！”秦昭阳还是第一次这样冷着声音对小玉吼，众人都吓了一跳，没敢吱声。
　　“我没胡说！”小玉被他吓到，随即气着咬牙顶撞，“你凭什么凶我？秦淮就是三心二意，害得博弈伤心！”
　　萧博弈大惊，瞪着眼看着气极了的小玉。秦淮更是不知所措的看着萧博弈，又看着小玉，说不出话来。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小玉白皙的左颊上。小玉天生皮肤白嫩，那一下下去，整张脸红肿了起来，很是吓人。
　　秦昭阳举着发麻的手掌，看着小玉的脸，心里顿时一片混乱。第一次，动手打她。第一次没来由的，害怕着什么。到底还怕什么，却又不清楚。
　　小玉两只大眼睛里噙着泪，睁得圆圆的看着秦昭阳，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紫阳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秦昭阳会动手。愠怒间，拉着小玉到身边，冷声对秦昭阳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没有人可以对她动手。”
　　小玉猛地挣开紫阳的手臂，大哭起来。秦昭阳一愣，回过神来，伸手想去安慰，却生生停在半空。小玉哭着道：“你怎么可以打我？你从来都不会生我的气的！你说的话我会听，可是你不能吼我，不能怪我，更不能打我！”
　　秦昭阳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像被剜了一块，痛到窒息。
　　“你是不是厌倦我了？你不想要我了对不对？你觉得我任性对不对？”小玉依旧哭着，看着秦昭阳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不敢做声，听着这撒娇一般的控诉。
　　“不是！我不是！是我不好，是我失手，都是我不好！”秦昭阳嘴拙，急得直冒汗。
　　小玉依旧还是哭，撕心裂肺的哭。秦昭阳拼命给她擦眼泪，小玉抬起脸，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没有，不气。”
　　“你是不是有心事？”
　　“……”
　　“你是不是有心事但不想告诉我？”
　　“我不想你再纠缠于报仇的事，你知道我一直不想你问这些。”秦昭阳诚然道。
　　“我刚刚生气才那么说的……”小玉偷偷看了萧博弈一眼，低声道。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秦昭阳心里一暖，谁说小玉任性呢？她比谁都善解人意。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小玉抬起头，抽噎着在秦昭阳脸颊上盖了个章，红着脸道：“我们都亲过了，你不能离开我。”
　　秦淮忍着笑，心道：原来这小丫头就是这么把秦昭阳那木头的心抓的死死的，其实有时候还是挺可人的。屈展却完全失了神。
　　“好了好了，都闹够了，真是麻烦！大家注意一点，空气越发冷了，小心别冻着。”秦淮说着，把毯子裹了个紧。
　　小玉和秦昭阳马上和好，如胶似漆的，裹在一起肉麻。紫阳沉着脸没有做声，静静坐着。萧博弈整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看秦淮看着自己，轻咳一声别扭道：“你别多想，小玉信口胡说。”
　　秦淮呵呵笑了，道：“瞧你脸红的，还以为说对了呢！想想也不可能。”
　　萧博弈冷哼一声：“谁会喜欢你这种笨蛋？臭美……”
　　“哼！不就有人喜欢吗？”秦淮诡笑着对萧博弈道。萧博弈一愣，猛地抬头，谁知却看到秦淮凑到屈展身边，低声笑问：“是不是？”
　　屈展回神，显然没听到两人的话。秦淮无奈的摆摆手，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