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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季多轩梦见了地狱,这是他跌落这里的第一判断,空旷的黑色空间,散发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上次那个白色梦境截然相反。

      唯一一处亮光,他看到一个面孔。这个面孔他见过,却不熟悉。季多轩走过去,看到这个只有一半身子的人,像是武侠小说里人彘的模样,光着膀子插在地上,像一株白色的奄奄一息的植物。

      他说,“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死娘炮!你把我害死了,开心吗?”

      季多轩认出他是谁,“我想起你了,你是李昱?我没有害死你,你不值得我这么做。”

      那张狰狞的脸笑了笑说,“我说了我是李昱吗?我是路遥。”

      刹那间那张脸变成了熟悉的与他日日见面的路遥。季多轩问,“路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只有一半的身体?”

      “你不也要被这地狱沼泽给吞噬了吗?”

      听这一句话,季多轩低头看,自己一双脚已经被淹没在这如同血浆般浓稠的地面,他试图将脚拔出来,可是却丝毫不能动弹。

      路遥看他这副囧样笑了出来,说,“你看我现在就放弃挣扎了。”

      季多轩惊慌失措,“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干的坏事太多,在惩罚你呢。”他又说,“我倒要看看你是想我一样,留一半身子呢,还是说直接就埋进去了。”

      季多轩瞪着他说,“是你在害我!”

      “不是我在害你,是你叫我把你推下游泳池的。你不记得了吗?”

      “你说那天是你推我进的游泳池?就在我和段然交换身体的前一天?”

      “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不过你要谢谢段然,相当于是他救了你。”

      “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

      他的表情像是拿捏着一个秘密,“你以后会知道的。”

      说着路遥伸出双手,按住季多轩的肩膀,要把他压进这沼泽之中。季多轩扯着嗓子喊救命,可是连回声都像逗留在天边一样遥远。

      他害怕极了。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喊出的名字只有一个:段然!

      直到他醒了过来。浑身大汗淋漓。

      这是一个没有规矩也没有任何启示的梦,荒诞地像一部预算可怜的B级电影。季多轩感觉又回到了过去的平静生活,虽然身后依然流传着各种流言蜚语。但这一次,他似乎不愿再去和谁争辩或是计较。而段然,也渐渐淡出了他的生活,甚至连一个微信也没有留下,如同一个夜晚的艳遇,第二天就淹没在城市之中,成了两个路人。

      几日后是广播站的例会,季多轩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节奏,少了和齐易电话或是微信的频率,他刚到新加坡不久,要认识新的朋友和生活,一定很忙吧。

      他看着会议室里坐成一排的大一小朋友,翻着面前的笔记本,对副站长说,“咱们今天是讨论新学期的节目和人员的编排对吧?”

      副站长是个外语系的女生,叫杨雪,每次都打扮地像个亭亭玉立的小公主,每次季多轩都觉得她的打扮应该去迪士尼乐园卖棉花糖而不是在这里念广播,她说,“对。上学期咱们的听众一直往下降,建议这个学期开个新栏目,讨论些热点问题。”

      “比如?”

      “之前我和你提过的,比如《前任和现任》。建议每期请个校园人物,以脱口秀的形式讨论大学生男女之间的情感问题。”

      季多轩觉得无趣,问,“大家觉得怎么样?”

      杨雪好歹是个副站长,众人提了些小意见,也没其他主意。季多轩又问,“那么试播的话请谁确定了吗?”

      一个大一的小朋友说,“我们想请段然。算起来他也是学校第一风云人物,他如果能来的话,那么试播就能把这个栏目做红,背后又有学生会的支持,之后就顺利多了。”

      又是这个人,这个名字在之前离自己这么近,现在又远在天边。而且那天晚上吃饭,段然好死不死替自己在聂小琦面前答应下一档栏目,现在她还躺在自己申请好友名单里没通过呢,想到这里,季多轩就头痛。

      杨雪补了句说,“李老师还指望咱们这个学期能出一两个能够引起话题度的栏目,争取拿下两个广告才好。你看学生会的校刊也没人看,但人家可以放广告,印刷的实体杂志直接给到赞助商就放心了,咱们毕竟是广播,赞助商又听不见,终究吃亏些。”

      季多轩听着不高兴了,瞪了她一眼,“什么叫也没人看?咱们的节目没人听吗?我们是要饭的吗?”

      杨雪马上堆上笑,“多轩,我的意思是,咱们要折腾点热度出来。”

      旁边另一个青嫩的大一男生说,“站长,之前在段主席的聚会上,你不是和段主席很熟吗?你请他来呗,而且你不还说要给他和聂小琦做个节目的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季多轩看着那个男生,既然出现在段然和聂小琦的饭局上,可见不是本分的人,本想说道两句,还是忍住了,毕竟自己也在。杨雪一脸疑问看着季多轩,问,“你什么时候和他有交集了?还有聂小琦?那这栏目不火也难。”

      季多轩极尴尬,并不愿承认,“吃过一顿饭,不太熟。”

      看他不愿意,杨雪说,“如果不是段然的话,我有一个提议。”

      众人问,“什么提议?”

      “要么就你自己上了吧。”

      众人吓傻了,连季多轩也呛了一口空气。其实大家都听说了学校里关于季多轩的传闻,今天见到站长,也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开口提起这件事,怕触到任何人的霉头,这会儿竟被她提了出来,还是以这么高调的形式。

      看各位窸窸窣窣地小声议论,杨雪解释,“与其躲避这个话题,不如主动将这个话题放在桌面上,将一个大家不愿意触碰的话题正常化。这件事是有什么问题吗?我听说美国的大学里天天彩虹游行的,我们不过一个访问而已。”

      青嫩的大一男生问,“我有个顾虑,题材上在团委那好过关吗?”

      杨雪说,“我们没必要在话题上说是男生还是女生,主需要用‘这个人’还有ta字代替就可以了,咱们的节目只有声音,又分不清是人字旁还是女字旁。”

      有人发出口号,“咱们要在学校拉起一杆彩虹浪潮的大旗,做打响发令枪的人!”

      大家张罗起来,都觉得是极好的主意,季多轩听着大家的意见,处处都是为了他着想,有的不同意的也是顾及季多轩的心情。他原以为自己会感动到落泪,可是现在只有害羞,像是毫无准备被拱上了舞台,一个人站在聚光灯下手足无措,只能说,“你们先商量,我再想想。”

      又过了几日,杨雪又挑了个好日头单独找到了季多轩,问他愿不愿意,季多轩答应下来,但第一期用录播的形式,杨雪说没问题。

      季多轩又问,“可是我没有前任和现任啊?”

      杨雪笑着说,“我发现你近儿跟丢了魂似的,只要又喜欢的、放下过的,都是你的过往。你说你有喜欢的人过吗?”

      季多轩点点头。择日不如撞日,杨雪也怕他再后悔,于是拉着他来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挑了个临窗的小包间。季多轩搓搓手说,“也不必这么正式吧,这多破费呀。”

      “反正是团委李老师给的钱,都是她的叮嘱,说是还要请你吃饭呢。”

      季多轩突然想起来还有李老师,年纪轻轻却永远像一个居委会大妈,她的关心从来都是这样润物细无声又精致体贴,想必广播站内对他的支持,背后也来自于她吧。

      咖啡下肚后,季多轩像是对着一个树洞一般诉说着心底的秘密,这个一直埋藏的不愿启口的往事和怀念。杨雪成了吴哥窟的废墟,耐心地听着他的故事,时不时几个问题,都恰到好处。

      杨雪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说一说,我们也好想象一样。”

      “他个头和我差不多高,眼睛大大的,但总像睡不饱一样的没有精神。脸圆圆的,头发短短的散在额头上,笑起来总是一半爽朗一半青涩。十分单纯的一个人,我说的话他总是照搬全收,我故意设置的陷阱他也会毫无防备地掉进去。”

      “能不能举个例子?”

      季多轩想了想说,“我记得我十五岁生日那天,为了骗他的生日礼物,给他编了一个关于我凄惨过往的故事,然后他天真的把全部的积蓄都给我了,还以要交课外辅导费的名头问他爸要钱。”

      “编了个什么故事呢?我都好奇了。”

      季多轩盯着桌子上一个透明花瓶里的灰尘,笑着说,“我拿了一张婴儿时候的照片给他看,说这是我的双胞胎哥哥,季夕轩,我是弟弟,小时候家里穷,养不起两个小孩,就把哥哥送给了不能生育的亲戚。我和他说,已经和哥哥已经十五年没见过面了,很想我的哥哥,想要去找他,听说那个亲戚后来有钱了,去了美国,所以当时我的生日愿望就是能够攒钱去趟美国找我的哥哥。”

      “他信了?”

      “信了。”

      杨雪一脸投降,“你说得这么诚恳,我都要信了。而且这个故事,听上去你好可怜。”

      季多轩想说,我还有一个真实的悲惨故事,你要不要听?但嘴上笑着说,“因为我比较会骗人吧。”

      杨雪说,“你不去写小说可惜了。看不出来,你这副单纯的少年模样,骗人太容易得逞了!”

      季多轩心想,你看出来的也只是我的冰山一角,“这么说吧,认识他之前,我有很多大家眼中的’坏朋友’,都是没爸爸没妈妈的孩子,没人管也没钱,因为大家都是孤儿,所以只有欺负别人,才能避免被别人欺负。那个时候,打架、勒索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加上我还十分叛逆,别人读书的时候我就在学跆拳道,应该没几个人受得了我这个拳头。”

      “认识他之后呢?”

      “从认识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希望成为他的朋友,你知道,成为一个人的朋友,首先就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或者至少是接近他的人。所以自然要改掉在社会上养成的种种恶习,去演或者成为人们眼中的一个乖孩子。”

      杨雪心领神会地点头,又问,“能不能说说你和他最亲密的时候?”

      季多轩想了想笑着说,“记得高二的时候,班上的男生都在发育的阶段,生龙活虎的,他比较害羞,也就我一个好朋友,便拜托我帮忙去偷偷要些日本影片来看,本来我不愿意的,但是他答应请我吃一个学期的早餐,我就去帮他要来了。我把移动硬盘给他,说这里面什么类型都有,自己去看吧。他又拜托我说,他家管得严,电脑都不让他怎么用,说要去我家看。我就开玩笑,我这提供一条龙服务,干脆用手帮你泄了火好了。他知道我是开玩笑,再三央求我,我就带他去我家了。说实话,我也挺害羞怪不好意思的,就让他自己在我房间里看。等过了一个小时我再进房间,就看他红着脸坐在我被窝里。我说你躲在我被窝里干嘛,快下床,他说还硬着呢,太难为情了,而且画面还在脑子里,怕一动就消失了。然后我就埋汰他,说你可别把我被子弄脏了,我晚上还睡这呢。他还是一脸的痴汉相,我一掀被子,结果就碰到了那里。”

      杨雪一下听懂了,只是偷笑,又问,“然后呢?你怎么不说了,最讨厌在高潮的时候剧情断掉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啊,各回各家了。”

      “好遗憾。那你晚上睡在那张床上,一定很幸福,有没有做什么奇妙的梦?”

      “说实话,并没有很特别,那个时候我还没觉得喜欢他。”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呢?”

      “和他分开之后。”

      “听上去有点忧伤。”

      季多轩笑了笑,也不解释,相比于他的悲痛而言,忧伤已经算是幸福的时刻了。杨雪跟着问,“听说这个喜欢的人已经出国了?”

      “是的,可是我没能赶得上送他一程。”

      “遗憾吗?”

      “不遗憾。这一切都让我认识到,在他的心中,我从来都不是特别的,我不过是他少数朋友中的一个,珍贵,但并不值得珍惜。”

      杨雪说,“听上去还是挺失落的。”

      “我时时想起他,就想到两句诗,小时候背的:梅花犹带雪,未得试春衣。”

      杨雪听下来,总结道,“我听下来,你是因为他的单纯而喜欢他的。正是因为你以前生活的不单纯,所以才被他的单纯而深深感染了。”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季多轩好像终于明白过来,齐易这么些年对于自己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又聊了许久,超出了原计划所需素材更多的时间,可是没有一个人主动停止这一切。

      节目播出之后,广播站收到了学校里众多的反馈,都是支持和鼓励,季多轩倒是没什么,只顾看自己偷懒落下的小说,从川端康成到米兰昆德拉。倒是把杨雪感动得稀里哗啦,口里只叨叨“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开始广播站人都以为她是被这场彩虹运动给感动的,结果她接着说,“这下收听率有着落了,不然我怎么跟团委和赞助交代,真的太难了,我太累了。”

      以前季多轩觉得一个秘密藏着最安全、最放心,现在这件事放下了,他又感觉轻松了起来,就像那日和段然交换身体后,喝上了两杯酒一般自由自在。怎么又想起段然来了?该死。

      看广播站没有其他琐事,于是收拾下回了宿舍,路遥正好洗澡回来,说,“段然和聂小琦说要请你吃饭。”

      季多轩看着他,想着那个诡异的梦,梦里还面目狰狞的他又回到了同学模样,但只能问,“为什么?你也去吗?”

      路遥边换衣服边摇头说,“我不去,我就传个话。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有微信呢,结果聂小琦说你没通过她的申请。那到时候我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你吧,你可别忘了。”

      季多轩说,“我还没答应你呢。”

      路遥央求道,“就当帮帮我了,我还指望下一任能进学生会主席团,也好加个分。”

      季多轩勉强答应,路遥听着舒坦马上就跑,说是学生会还有活动。其实季多轩还想问他关于那天游泳池的事情,但也不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那晚是不是你把我推下游泳池的,那也太傻了,而且他这副模样,也不像会做这样的事。

      没一会儿手机就收到了与野鸳鸯吃饭的时间和地点,第二天的晚上,在仙林金鹰。微信又亮了个红点,是一个好友申请,他以为是段然,打开看才发现是聂小琦,又是那个“聂小倩没我好看”的名字。他点了通过,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一切都很奇怪。

      第二天晚上季多轩早早地就到了餐厅,等了五分钟段然先来了,穿着一身白色连帽运动衫,也许是质地比较薄,可以隐约看到他结实的胸肌。这么一看,季多轩有点后悔起来,那天交换身体的机会,应该好好欣赏把玩一番的,又没人知道。下日本影片也要花时间,这个还是有真实触感的,而且比日本影片的男主角还要帅上十分。

      段然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她刚刚在旁边做头发的,之后又和发型师吵起来了,这才耽误了,她又看到一个化妆品在打折,不舍得过来呢。”

      季多轩说,“没事。”

      “她总是这样,本来她一定让我在那里,我嫌烦,就先过来了。”

      季多轩还以为他是怕自己一个人在这干等,先过来聊天的,原来是图个清静。既然你要清静那彼此便不用说话,季多轩刷着手机里的电子书,看了起来。

      段然左看看他,右瞄瞄他,看季多轩没反应,直接抢过他的手机。

      季多轩说,“你是不是有拿别人手机的毛病?找打吗?”

      段然倒是一脸沮丧,“我看你在看什么,还以为是上什么同性交友论坛呢。原来是看小说,真没劲。”

      季多轩觉得和眼前这个人没有一点共同语言,干嘛不说话了。段然刷着手机,盯着屏幕自言自语,“这是哪一门考试,怎么有96分?《高等数学》?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抄谁的来着?”

      季多轩觉得这人真的是脑子里空空荡荡,好看的皮囊脑子里都是豆腐吧。

      段然一惊,对着季多轩说,“我想起来了!《高等数学》不就是你代我去考的吗?”

      季多轩说,“您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呗。”

      段然正要说什么,正碰到聂小琦顶着个当红女明星出街的新发型走了进来,先和段然亲了一下,然后在旁边坐下。日本影片男主角就这么瞬间破灭了。

      每次看到他们两个人亲密的样子,季多轩就在脑子里把两个人的头换成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才能舒服点。

      菜一份份端上来,每上一个菜,季多轩总是第一个拿筷子去夹到自己的盘子里,再从盘子里一点点夹到碗里吃,像是简单的分餐。

      段然盯着他的举动,说,“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聂小琦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随口搭了句,“谁啊?”

      段然想了半天,只是说,“我有点不记得了。”

      季多轩微笑着说,“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了,小时候吃不饱,有时候要跟别人争东西吃,所以这样了。”

      段然说,“你这是撒谎,你没见过争东西吃的人,你吃得这么慢,能争得过谁呢,人家管你的菜在盘子里或是在碗里。”

      季多轩没想到他会如此留意,去认真辨别一个谎言。他这个习惯别人也问过,他都用这个谎话塞过去,因为所有人都只是好奇地随口问问。

      段然又说,“你以前有点自闭,不愿和人说话吧?”

      这本是季多轩多年的伪装,而段然这个问题,成了千言万语的关心,挑到了他的软肋,季多轩不愿接话。

      聂小琦放下手机,说,“你们在说什么呢?对了,季多轩,上次你答应的事情,给我们开个栏目,不会忘了吧?”

      季多轩本想说实话,就是自己压根就没答应过,但段然那天毕竟用自己这张脸许下的承诺,现在推脱的话倒成了自己出尔反尔,便说,“这个学期广播站的节目安排有了些变动,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有个栏目叫《半生半世》,你们要参加吗?”

      反正杨雪也希望他们能够一起上,邀请一下也不会死。

      段然问,“这名字有意思,半生半死?”

      季多轩答,“是《半生半世》。”

      “身体的身,还是生命的生?听上去怎么带了点黄色?”

      仁者见仁,黄者见黄。季多轩不愿再纠正他了,聂小琦倒是一脸好奇,“我听说了,好像第一期就是你参加的吧。”

      季多轩说,“我那个不是第一期,是试播的,下周才是第一期。”

      “好多人都讨论你们那个栏目,不过那天我在外面,没听着。”聂小琦满脸的好奇问,“那我们上就是第一期咯,太棒了!这个栏目的主题是什么?讲什么的?”

      季多轩说,“主要是讲前任和现任的。”

      段然正好在喝可乐,听到这话,一口可乐呛在嘴里,问聂小琦,“这咱们怎么上啊?”

      季多轩心想,谁想让你们上了,要的就是拦住你们这对野鸳鸯。

      聂小琦说,“这怎么不能上了。段然即是我的前任,又是我的现任。”

      聂小琦真是什么话都能接,季多轩心想,反正你们去也正合广播站的民意,都指望他们去拉一波收听率,无非一个顺水人情。

      季多轩说,“我会让副站长和你们联系,到时候给你们安排。”

      聂小琦十分满意地笑了,先对季多轩说,“今儿先谢过了,等节目过后咱们再请你喝茶。”

      季多轩想到第一次和他们晚饭那次,聂小琦谢人也就这么几句话,跟公式一样,便不搭话,段然倒是说,“你这谢人搞得跟分期付款一样。”

      聂小琦好像是因为得了个好处,马上在段然这替季多轩讨公道,“你宿舍那个李昱也太过分了。”又转头对季多轩说,“你怎么不去李老师告他一状,算他大过一次。”

      段然认真的用筷子戳着猪蹄,说,“他怎么了?又糟蹋了谁家的姑娘了?”

      聂小琦先是埋汰段然,“你没听说吗?说到底,还不是你先把人家的秘密抖搂出去,这会儿倒装不知道了。”又说,“他那天骂季多轩来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两个人还打了一架。”

      段然放下筷子,认真地问,“他说什么了?”

      季多轩不愿把伤疤再揭一遍,说,“都过去了,不管了。”

      聂小琦看季多轩不愿提及,后悔开了这个话题,又说,“对了,季多轩,你身边有什么不错的男生,可以来找我,我们大学生艺术团的女生可是声色俱佳的呢。”

      这是皮条客们一贯的话,还没等季多轩把路遥推荐出来,段然依然盯着聂小琦问,“你刚刚还没说,李昱到底说了什么?”

      这下彻底惹恼了季多轩,不管他的问题出于何种原因,当事人还在,且明确表示不用说了,他还这番不依不饶。季多轩又重申一遍,“我说了不用说了!”

      从小到大,回忆,永远都是痛苦的。

      聂小琦看两个人都僵着,还都盯着自己,吓得筷子悬在半空,一块孜然羊肉抖抖嗖嗖地终于掉了下来。

      段然提高了音量,拉住聂小琦的手,“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季多轩终于生气了,他放下筷子,说,“我先走了,你们自己聊吧。”

      季多轩的胃口就这么恶心掉了,他不知道段然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好奇,又或者他操着跟居委会阿婆一样的八卦之心,都让他不愿去猜测。从小到大,季多轩从不示弱,更忍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讨论他的弱点。他宁愿流血,也不肯落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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