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少女密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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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一直没说话，这让江姜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小灯一灭，他大半张脸都埋没在昏暗中，只有窗外的星光照在下颌和紧抿的嘴唇上。
江姜主动开口打破尴尬：“不想要？那算了。”
“……谁说我不要了！”德拉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这个怎么弄亮？”
片刻后，三人静静坐在地板上。夜风拂面，德拉科捧着那个天龙座的模型，像一个看着水族箱挪不开眼的孩子。
“你不会打算让它彻夜亮着吧，会没电的。”江姜说完，又补充解释了一句，“没电就不会亮了。”
“什么？它只能维持这么一小会儿？！”
“不是……”江姜无奈地说，“就是需要换电池，麻瓜魔法的能量来源，嗯。”
德拉科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嫌弃：“我不管，你以后要负责帮我修好它。”
“哦……”江姜转过头去看望着星星发呆的阿斯托利亚，“利亚，你困吗？困的话我们就下楼洗澡睡觉吧。”
阿斯托利亚抱着双膝，摇摇头：“不困。说起来……姜，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惊蛰。”江姜说完，又意识到他们听不懂这个，“就是春天的第一声雷响、万物复苏的那天。换成新历的话，大概是每年的3月5日或者6日。”
她这才想起，自从来到魔法世界后，自己好像就没在意过生日的事了，毕竟都是在学校里过的，和平淡无奇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啊。”阿斯托利亚惊讶地握住江姜的手，“我的生日是3月7日，我们好接近啊。”
“那等到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你礼物吧。”江姜回握住阿斯托利亚的手。
“我也会准备的！”
“哼，女孩子们……”德拉科插不进话，深感无趣地站起来，踱步到小窗前。
星光把他淡金色的睫毛和侧影都漂成冰晶一般的白，江姜仰起头，这才发现在假期里忽然长高的不止哈利。只不过德拉科的心智似乎还是和去年一样幼稚，所以才差点让她忽略了他变宽的后背。
德拉科漫无目的地打量着这既不华丽也不宽敞的麻瓜住宅区，忽然，他看到楼下的灌木丛动了一下。
“怎么了？”江姜注意到他的骤然色变，站起来问道。
“楼下……好像有野兽，黑色的。”
“野兽？”江姜不解，“这里又不是野外……”等等！黑色的！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是狗吗？”
“有点像。”德拉科说，“但也太大了点。”
“哦，那我知道了。”江姜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害怕的阿斯托利亚，“没事，它不会到这里来的——只要这里没有可疑的老鼠。”
“你知道什么了？”德拉科皱眉，“那是狗，又不是猫。”
“那其实不是狗，是……”江姜算了一下辈分，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你堂舅”又咽了回去，改成“是一位路过的帅哥”。
“你病了，病得不轻。”德拉科冷漠地评价。
“我看也是。”江姜挽着阿斯托利亚的手，“所以我该早点上床睡觉了。晚安，毯子和枕头就在那边，还有厚被子，你可以垫一下，将就吧。”
利亚被江姜拖着，只来得及对僵在原地的德拉科挥了挥手：“晚安，马尔福先……德拉科。”
德拉科看了看角落里还算干净崭新的被褥，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强忍折磨。
洗漱完毕后，两个女孩子站在床前，看着对方的眼睛笑了一下，不约而同都有些忸怩。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们一起钻进了被窝里。
“利亚，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睡相怎么样……”江姜说，“如果我扯被子的话，你就叫醒我。”
“嗯。”阿斯托利亚轻轻应了一声，“姜，你的枕头香香的。”
“是吗哈哈哈。”江姜干笑两声，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不知沉默了多久，正当她以为阿斯托利亚已经睡着的时候，却感受到床垫因为翻身而轻微摇晃。
“睡不着吗？”
“抱歉，”阿斯托利亚轻轻地说，“是不是吵醒你啦？”
“我也还没睡着。”江姜看着天花板，“奇怪啊，明明之前熬夜了，现在应该很困才对。不如……我们来聊天吧。”
“好啊好啊。”阿斯托利亚一下就提起了兴趣。之前她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和姐姐达芙妮一起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不过自从姐姐去霍格沃茨之后，姐妹夜话的次数就大大减少了。
“嗯……我想想。”江姜不知道说什么话题，“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本以为阿斯托利亚会问关于麻瓜的问题，却没想到小姑娘犹豫片刻后，一张口就是：“那我可以问问你和德拉科的事吗？”
“我和他？”
“是呀，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呢？”
“朋友啊……”江姜沉吟片刻，“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因为之前的两年他应该都挺看不惯我的，我也不喜欢他。”
“怎么会？”阿斯托利亚很意外，“他那么珍惜你送他的礼物……”
“是真的啦。”江姜说，“你也知道，我妈妈是麻瓜，至于爸爸……他说自己是哑炮。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德拉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随便和我搭话’。”
阿斯托利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他一定很后悔。”
“谁知道呢，不过反正他也打不过我，就只能在嘴上逞能咯。”江姜无所谓地说，“二年级的时候他还突然跑到医疗翼来跟我道歉呢……其实我一直以来也没少惹他，当时还觉得挺莫名其妙的。难道是被打服了？可我好像也没动手啊……啊抱歉利亚，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些？”
“没事。”阿斯托利亚轻笑，握住江姜被子里的手，“是他不对。我觉得……你很酷。和我不同。”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不那么‘酷’，也不想每天都是备战模式。”江姜摇摇头。
阿斯托利亚接着问：“那道歉之后呢？你们的关系就变好了吗？”
“也没有。”江姜说，“只能算是缓和了许多吧，不像以前那样总是针锋相对。直到不久前他救了我，我才发现他好像真的和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德拉科·马尔福不太一样了；能在密室里看到他，还是那么狼狈的模样，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密室？”阿斯托利亚轻轻抽了一口凉气，想必她也从达芙妮那里听到了一些传闻。
正当她想问一问这件事情的具体经过之时，卧室的门扉被忽然叩响了，在静悄悄的夜里，两个姑娘都吓了一跳。
敲门的当然不会是别人。
“怎么了？”江姜替阿斯托利亚掖好被子，披了件外套去开门。
德拉科沉着脸，金发乱糟糟的：“楼上好热。”
“角落里不是有一台风扇吗，你把那个按钮开开……”
看着德拉科一副正在心里酝酿怒火、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江姜只好无奈地摆摆手：“好吧好吧，我亲自上去帮你弄。”
狭小的阁楼内，被子枕头铺了一地，德拉科气呼呼地坐在一边，看着江姜给风扇接上电：“地板好硬。”
“我不是让你用被子垫着了吗，实在不行，你去客厅睡沙发？”
“沙发也没软到哪去，而且，我才不要睡客厅。”德拉科一骨碌钻进毯子里，“至少这里还算是一个‘房间’。”
“事真多，你是豌豆公主吗？”江姜说着，注意到他放在枕边的天龙座灯串还亮着，便顺手将它关掉，“闭上眼睛数羊，很快就会睡着了。”
“为什么是数羊？”
“因为羊软绵绵的啊。”江姜觉得自己在带幼儿园的孩子，“不然数龙也行，瑞典短鼻龙，中国火球龙，挪威脊背龙……”
一路念念叨叨，江姜终于又回到了她的小被窝。
“利亚，刚才我们说到哪啦？”
“密室。”
“哦，故事要从一本日记说起……”
一个小时后。
“姜，你好厉害！！”阿斯托利亚兴奋地睁大了眼睛，“波特先生也好厉害，竟然能拔出格兰芬多之剑！不过，听完之后我好像清醒多了……”
江姜所说的版本自然是省略了她早就知道汤姆·里德尔所图的版本，不过也足够小姑娘惊叹的了。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听到说话声了，你们还没睡着对吧？”
江姜无奈，只得又下床去开门：“这次又怎么了？”
“我数龙了。”德拉科下垂的嘴角带着一半不爽、一半委屈，“越数越睡不着。”
“为什么？”
“想养。”
“……”
江姜推着德拉科在走廊里快步前进：“那这次就数星星——小龙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乖啊。真的晚安了，真的。”
好了，这下所有人都睡意全无了。江姜重新把自己扔进床铺里，力道大得直把阿斯托利亚娇小的身体微微弹起来。
“啊对不起，我是不是该减肥了？”江姜愣了一下。
阿斯托利亚也怔住了，接着，她“扑哧”地笑了出来，把说这话的江姜也一起逗笑了。
唉，怎么办……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五分。
“我还是第一次聊这么久。”阿斯托利亚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很新鲜。”
“不过你父亲也真是放心啊，让小女儿在马尔福庄园过夜。”江姜说。
阿斯托利亚缄默片刻，脸上浮现出有几分落寞的微笑：“嗯，他对马尔福先生很放心——我是说大的那个。”
江姜侧过脸去，看见阿斯托利亚纤秀的鼻梁轮廓，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这女孩其实对两家家长刻意的撮合有所察觉。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江姜问，“关于德拉科。”
“格林格拉斯家旁边有一座麻瓜村庄，很久之前，我会偷偷和几个麻瓜小伙伴一起玩，所以从小就对他们感兴趣。”阿斯托利亚说，“可我一直不敢告诉除姐姐以外的人——父亲第一次听我说这话的时候，罚我不许吃晚饭。在纯血家族的孩子里，我应该是个怪胎吧。”
“才不是呢。”江姜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认识好几个韦斯莱，他们一家都不排斥麻瓜，亚瑟·韦斯莱先生还一直为了保护麻瓜而奋斗呢。”
阿斯托利亚轻轻摇摇头：“韦斯莱家不一样……我很羡慕。”
为什么不一样呢？她不用说出来江姜也知道：纯血二十八家中，固然不是每一家都像马尔福家一样公开支持反麻瓜论调和极端纯血主义，但即使是在那些“温和派”之中，过分亲近麻瓜、穷得叮当响的韦斯莱也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卢修斯叔叔。”阿斯托利亚吐露心声后，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他让我感觉就像一朵压在天边的、乌黑的云。”
江姜不得不承认，这个形容用在高高在上、又喜欢给别人施压的卢修斯·马尔福身上，还真有几分贴切。
“但今天看到德拉科，感觉很不一样。”阿斯托利亚的眼睛亮亮的，“他竟然愿意到麻瓜区去，只为了‘看望一位朋友’。那个瞬间，我的心里很庆幸，就好像终于被梅林眷顾了一次……”
江姜沉默地看着阿斯托利亚泛起粉红的脸，心下了然。
原来……是这样。
阿斯托利亚注意到江姜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很难相信在父亲允许我交往的对象中，还会有一个德拉科这样的人。不过现在我还认识了你，姜，这是意外之喜。”
江姜摸摸阿斯托利亚的头发：“我也是，利亚。”她预计，自己终于要有一位斯莱特林朋友了。
阿斯托利亚感受着她手心熨帖的温度，嘴角的梨涡没有消失，眼皮却渐渐沉重了下来。
“睡吧。你想要的都会有的。”江姜轻声说完，又为阿斯托利亚整理了一下被子。
然而，她自己却依旧睁眼看着眼前虚无的黑暗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大早，三个人都顶着乌青的黑眼圈，迎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德拉科的短发翘得尤为严重，衬衫皱皱的，这让他看上去像一只流浪猫；阿斯托利亚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揉着眼睛着迷地研究着江姜的电子闹钟；而江姜是第一个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人，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做好了简单的早餐。
“说真的，我现在才活像你们俩的‘家养小巫师’。”江姜把面包和煎蛋端上桌。
阿斯托利亚还半迷糊着，她甜甜地笑笑：“新婚妻子也这样呀~”
“噗——”德拉科一口牛奶毫不优雅地喷了出来。
“德拉科·马尔福！”江姜气急败坏地把抹布扔到他脸上，“你知不知道假期里不能用清理一新，收拾这个很麻烦？”
德拉科没看她，咕噜咕噜又咽了一大口牛奶，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气氛变得怪怪的。
阿斯托利亚清醒了大半，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好了，你们赶快出发吧。”折腾到日上三竿，江姜看着外面的天色，“开学前的对角巷总是很挤的。”
“你不去吗？”德拉科皱眉。
“嗯……不去，我好困。而且我选的课太多了，实在不行想办法邮购吧。”江姜说着，递给德拉科一把伞，“今天伦敦有雨，照顾好利亚。”
德拉科接过伞，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期待你的第一根魔杖吗？”江姜不再看他，把目光转向阿斯托利亚。
“很期待。”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紧紧拥抱在一起：“霍格沃茨见。”
他们离开后，屋子里忽然变得安静许多。
江姜站在门前看着天边镶着金边的厚重云朵，吹了会儿风，把昨天忘记拿的旧报纸收进去，然后上楼，一头陷进枕头里。
真是无比漫长的二十四小时。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少女密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