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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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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回到房间的肯像往常一样玩了会电脑,不知道多久后,他扫了眼摇椅上穿洋装的木偶,发现一丝不对劲。
他懒得打开灯,索性调亮屏幕,借住那点光线仔细观察保持僵硬微笑的木偶。
几秒钟后,肯终于发现异样来自哪里。
之前,他要安娜帮忙,给娃娃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白色洋装,和之前那套差别不大,但干净很多,没有斑驳像血迹一样的色块,或者油渍和染色。
但现在,它的肚子处的衣服又有了一小块细微的染色痕迹,颜色很浅。
肯思考了一下,还是打开台灯,指尖捏起那块衣料观察了一会,看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弄脏的。木偶一直都被放在他的房间,从没离开过。
安娜.贝儿玩偶,肯知道它的本质。
一个吸附着魔物的邪性傀儡,康斯坦丁在记忆里留下这个信息——他倒不会担心它会带来威胁,对方明显更加忌惮康斯坦汀,一直安分守己。
他毫不犹豫地掀开洋装,发现木偶的肚子上有一道划痕,很微浅,像是用指甲在软木上重复划出的一样。
邪物总是会有一些捉摸不透的意外发生吧。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不想再多想,把笔记本随意搁置在床头柜上,倒下睡了。
*
夜间下了一段时间的小雪,清晨,窗户上凝聚了一层薄凉的水雾,寒冷透过玻璃浸入房间,一点一点吞.咽着空气里仅存的温暖气息。
安娜是被冻醒的,赤脚刚踩上木地板,她猛地缩回脚,乖乖穿上棉质拖鞋——地板冷得像块结冰的湖面。
洛基送给她的匕首被她压箱底了,虽然最后他们看上去关系缓和不少,但以对方变幻莫测阴晴不定的性格看,很难不联想到他会不会暗中又玩了个小把戏。
说不好还是个定位物件,和他有仇的人都会追踪到匕首的踪迹,从而过来找她的麻烦,让自己成为替罪羊。
“放心吧宿主,”系统哗啦啦翻了几页,在安静的房间中制造响动,“有我在,没意外,你只要保护好陨落之光这本书就可以了。”
安娜关掉床头灯,把玻璃杯里昨夜没喝完的水一饮而尽,漫不经心地说:“我很惜命的,明天我就给你上个保险。”
“对了,如果你被那些血族夺走会怎么样?”
“如果我只是被夺走,那倒没什么,”系统说,“如果陨落之光被撕碎、焚烧,或者被其他什么摧毁,我们直接唯一的纽带就崩裂了。”
“你知道的,克隆体的寿命已经到极限了,一直是我在维持各项生命技能的运转,如果我消失,这具身体也会马上死亡。”它补充。
“所以我要一直和你保持这种......不正当私密关系咯?”安娜捡起掉在地板上的手机,查看收件箱有没有新消息,语气轻松。
“哎哎严肃点,互利共生关系,还没有关系到金钱。”系统义正言辞地纠正。
关系到金钱.....
安娜忽然陷入不可克制的沉思。
她和布鲁斯一直是赏金任务的搭档,任务完成前,定金一人一半,顺利完成后,剩余的赏金也是一人一半。
这种契约持久且稳定。
这大概也是金钱关系?长期稳定金钱交往关系。
“我觉得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系统贱贱地把书页一角卷起来揉皱,又舒展开,又卷起来。
“对了,主线任务加载出来了吗,你第1章就在加载,都35章了。”
安娜很突然地问到。
系统看了眼,沉默几秒,开口:“60%......”
“哎不要扔我,冷静一下,我可以解释!”
“说。”安娜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把陨落之光放到窗沿上,飘飞的雪花落到浅黄的书页上,很快就融化浸湿。
“虽然我们一直没有完成主线任务,好吧,准确的说是主线任务信息都不确定,但是,”系统叭叭叭快速写到,“宿主你的行为是在潜移默化影响着主线任务的。”
“意思就是,支线任务做好了,主线任务其实也在完成中,说不定等加载出来,你已经完成了主线,或者完成度很高了。”
安娜耸耸肩,用食指轻轻叩了叩书页,关上窗户。
系统其实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主线任务仍然加载不出来,而且自己尝试过,却无法提示布鲁斯.韦恩的身份。
难道说,这个进度条,实际上是宿主发现对方马甲的进度?
系统在她出门前一刻,不忘记提醒她:“亲,支线任务剩余时间时间只有5天15小时45分了~”
安娜:......
给我收起你骚.气的波浪线!
安德里摔伤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重新夺得了厨房的控制权,煎了四份刷了蛋液的吐司,又准备了冷火腿和牛奶。
布鲁斯一如既往悠闲地磨咖啡豆。
“圣诞快乐,安娜,礼物在门口的圣诞树下。”布鲁斯他们听到楼梯木板的响动,探出头和她打招呼。
“圣诞快乐,大伙。”
安娜拆开礼物,安德里送了她一副厚厚的棉绒手套,肯的礼物是一叠DVD光碟,至于布鲁斯,她抽开包裹上的丝带,在响亮的窸窣纸声中翻到一条包装精致的项链。
项链上挂着一枚看上去很古老的圆形铜币。
她翻来翻去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眉目来,索性挂上脖子,把它塞到围巾下面。
安娜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但她提前准备了礼物,只是因为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困,忘记把它们放到圣诞树下了。
她捂紧针织围巾,哒哒跑上二楼,把它们取下来。
“看电影吗?”安娜在堆满杂物的抽屉里找出碟片,两只手夹着举起来,偏过半张脸问。
“是不能过审的那种吗?”肯把金发揉成一个蓬松的发型,像是在开玩笑,又不像开玩笑。
“当然不是!”她随便拿起手边的卷纸,打闹般扔向肯。
电影里的舞会热闹盛大,安娜觉得交响乐里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就像昨天喝掉的奶茶中牛奶和红茶的混合一样完美。
她想到昨天晚上没开始就被打断的那支舞,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布鲁斯,心里斟酌着,要不要邀请他跳一支舞,顺便完成任务。
对方认真地盯着电视眉目澄澈,面容宁静温和,眼睛里的虹膜呈现一种极淡的蓝色,他的唇很薄,大部分时候轻轻抿着,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只是在耐心聆听。
安娜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移回电视机上来,下一刻,布鲁斯忽然扭过头,目光坦荡温柔,问:“怎么了?”
“cpd...咳不是。”
她马上闭上嘴,小幅度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大大方方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布鲁斯看到她一闪而过的局促姿态,无声地笑了笑,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跳了一支慢三步华尔兹。
电影里的舞曲轻快盈柔,安娜踩在毛毯上,脚掌带着猫的优雅踮起又踩下。
一曲终了,安娜和他完成最后一个收尾的礼仪动作,她抬起头,同样弯下腰的布鲁斯也恰好抬头,眼梢跳跃着轻松和笑意和她保持平视。
安娜一瞬间呼吸一滞,不同于往常的随性和欢脱,她带了些礼貌和优雅轻轻颔首。
安娜转身向冰箱走去,努力克制自己像逃一样的步伐,不再刻意地去注意布鲁斯。她拿了一瓶冰冻的橘汁摇了摇,打开后倒在玻璃杯里一口饮尽。
低温能保持思考,她想着,又喝了几大口。
直到口腔里涌入的橘汁冻麻了舌头,随着喉咙从体内开始降温,牙齿冷得开始打战,她才渐渐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不会开始喜欢他了吧。
安娜紧紧握住还剩着半杯饮料的被子,杯壁已经聚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刺骨的温度差舔.舐着手心。
她不是很确定。
但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对吧。心动可不是谁能掌控的,上帝也不能否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又不是布鲁斯.韦恩。
DC宇宙生存指南,喜欢谁也不要喜欢城管黑漆漆,也不要让自己成为黑暗骑士觉得重要的人或事,并且被公众知道。
不然最后被哪个超反闲来无事弄死下饭都不知道。
布鲁斯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安娜回头,看到他打电话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对方一边应答电话那头的人,一边朝她走过来。
“企鹅人的电话,”布鲁斯放下手机,垂下眼凝视那串电话号码,“他有一个赏金任务,想委托我们完成。”
“是什么?”安娜看了眼沙发后专注看电视的安德里和肯,问道。
“营救一位女士,他的母亲。”
安娜皱了皱眉头。
了解企鹅的人都知道,他把亲情看得很重,如果谁下定决心绑架了和他相关的人,那也可能是已经和企鹅这一帮翻脸了。
也就是说,对方如果没打算活着放过他母亲,任务危险度就会增高很多。
电话又一次响起。
“不愧是大老板,他直接打款过来了?”安娜凑过去,看到屏幕上弹出一条短信:布鲁斯,今天晚上有时间和我共进晚餐吗,盖勒文舅舅说市中心有一家店很棒——希维尔.盖勒文。
布鲁斯看到这条消息也是一愣。
安娜确定短信上的每个单词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显得那么、那么......让人难以置信。
就一个晚上的功夫,对方就搞定了?
布鲁斯张了张嘴,还没有发出声音,安娜就挥手制止,语重心长地说:“不用解释,我都懂.....”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从哪里查到我电话号码的,”他语速很快,在安德里和肯看好戏的架势下,还结巴了一下,似乎有些慌乱,“但、但是,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
安娜挠了挠头。
从某种角度讲,大家都是合租室友关系,即使各自都找了男\\女朋友,其他人也没有理由去制止什么,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正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娜听到这里,有一瞬间松了口气。
“所以、呃,你今天晚上不打算去了?”她放下水杯走开,靠上沙发背上,双手交叉枕在颈后。
“不、我会去。”布鲁斯立即答到。
安娜:......
男人,你的名字是谎言。——安.莎士比亚.娜
对方半敛的湖蓝色眸子抬起,看到安娜微讶又微微失望的面容,继续解释:“不过不是因为她。”
“企鹅人在电话中说,是盖勒文绑架了他母亲,又给他发送了威胁信。”
“市长?!”安娜难以置信。一个将要领导城市公众人物,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违反法律。
他怎么敢的呀。
“他不仅绑架平民,还通过某种方式控制了议会,为他投票。”布鲁斯的眼睛又一次闪动微光,不过是更加冷峻的、不同于之前明媚轻松的锐利。
一个城市的领导者都是这样,市民还能向谁寄托希望,堕落和犯罪反而成了能够伪装自己的保护色。
“最简单的方法,是把他的侄女希维尔作为突破口。”布鲁斯说着,双手插兜,无意识把目光投向窗外。
皑皑白雪覆盖着窗棂,一簇簇凝结地抽出雪松针叶一般的细软晶体,漫天纯净的白色有一瞬间刺痛视野,带来少许肿.胀的酸痛感。
愿大雪掩埋我的罪恶。
不知此刻,哥谭有多少人,内心正闪过这个想法。
“好,我在餐厅外里应外合。”
罪恶无法掩埋,只会越积越深。
犹如冰峰下的火山,岩浆滚烫,寂默无声。
*
位置在市中心某幢高楼的二层,一家装潢精致,豪华敞亮的餐厅。
细节拉满的高逼格餐厅。
肯知道后还曾委屈巴巴地抱怨:“为什么不带我一个,我愿意为了一顿饭出卖色相。”
布鲁斯:......
安娜此刻手持望远镜,正小心翼翼观察着对面饭店里的情景。
她提前踩好点,礼貌地敲开大楼附近一处居民楼三层的某一间,说明来意。
怎么说呢,从某一方面讲,哥谭的市民真是淳朴到可怕。
罪犯一个人忙不过来,路过时战战兢兢的路人帮忙抬运尸/体,神经病患者夺走戏剧舞台,底下大气都不敢出的观众们也给他淋漓的“作品”鼓鼓掌。
像这种明显在找最佳狙击位置的安娜,一般人也不会——准确来说是不敢拒绝。
但这间屋子的老太太大概不是这个原因,她是个盲人,听到她“做正义事情”的说辞后,很宽容的把窗户那块都空给她。
顺便在沙发前抠了抠地毯下的木地板,抠出一把手.枪给她。
“这个怎么样?”老太太摸了摸,找到她的位置。
安娜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见后,马上出声:“您太客气了......”
“我记得还有几把来着,我找找.......”
“不不不,不用了。”她把手里的家伙重新塞回对方手里,“我带了工具。”
她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
老太太在原地呆了片刻,若有所思地挠挠脑勺,把东西重新放回木地板下,取了条毯子,回到沙发上睡觉去了。
安娜带的工具其实是窃听器,布鲁斯把另一个配套的装置带在身上,让她能听到现场的一切。
流水般的钢琴声,侍者轻柔的询问,纸质菜单翻页的响动,还有希维尔.盖勒文听上去含蓄的轻笑。
“你真博学,布鲁斯,而且谈吐得体,不像我其他的同学那样,自大且爱吹牛。”对方笑嘻嘻评价到。
首先以夸赞人开场,表明“他”和其他人都不同,展现“她”对“他”的赏识与中意。
好家伙,安娜想,看来布鲁斯下一句也肯定会出于礼貌赞美她。
“你也如传闻般优雅和迷人,盖勒文小姐,不愧是市长家族的人。”布鲁斯总是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市长身上。
优雅?
安娜把目光放到自己普通的驼色外套和并不奢华的黑色紧身裤上,有些泄气地继续听下去。
“真巧,舅舅说最近忙于竞选,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家人,感到有些愧疚,”对桌的希维尔捂嘴轻轻笑了笑,丝质裙子的领口低到胸口,“抱歉啊,忘了告诉你,他知道我们晚上一起吃饭,所以也准备过来坐坐。”
“不过布鲁斯,你不用担心,我舅舅性格很好,我们还是可以一样随性地聊天。”
“你不会介意吧,布鲁斯?”希维尔关切地把脸凑过去,看向他。
安娜举着望远镜,把嘴里叼着的巧克力一口咬碎。
先斩后奏,虚情假意,甜言蜜语,拳头硬了。
布鲁斯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嘴,宁静的脸色忽然扬起一个笑容。
“当然不介意。”
菜肴还没上齐,他们继续聊了几分钟的天,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在餐桌旁投下一片阴影。
餐厅里有客人扭头,想仔仔细细瞧瞧,又被西装保镖们冷漠的眼神看回去。
“你好,布鲁斯.韦恩。”市长西奥.盖勒文大大方方在对面坐下,伸出手。
安娜听到这个名号,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市长先生,我姓怀特,怎么敢和哥谭传说中的亿万富翁同名。”布鲁斯的表情没有任何涟漪,还心情颇好地开起玩笑。
“很荣幸见到你,盖勒文先生。”他也伸手,两个人在空中短暂地握了握。
“真是失态,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和韦恩庄园的那位颇有几分相似,下意识就叫错名字了,希维尔还提前和我说了你的全名。”
西奥.盖勒文手肘撑着桌子,嘴角还是微笑的状态,鹰一样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对桌的布鲁斯——这种犀利的目光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掩饰不了。
安娜凝神望着餐厅,耳麦里是市长他们的说话声,她专注地观察着对面,没有注意到藏身的屋子里,此刻已经多了一个人。
“哟,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陌生且语调异常轻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