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替死鬼》小淘气好棒啊

63、第六十二章

　　场面一片混乱。
　　嘈杂中，有抢着签名的，有高喊“Eli”的，有要求合影甚至是拥抱的……人潮如海水般涌动，摩肩接踵，连呼吸都变得困难。Moon没想到谢扬人气竟然这么高，费了好大力气，
　　终于带着白丹从人潮里跑了出来。跑着跑着，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人潮中心，谢扬握着不知谁递来的笔，一边迅速签名，一边不时抬眼往这边看……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像隔了一条银河。两人视线交汇了一下，Moon心领神会，立刻带着白丹转身跑了。
　　周围的景象摇晃地、迅速地从视野里闪过。跑到附近一家咖啡厅，Moon推开门，回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跟上来，才带着白丹走了进去。他在靠窗的位子坐下，为她点了一杯很受女生欢迎的香草拿铁。从头到尾，她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他叹了口气，也可以理解。出了这种事，后果说不定会很严重……
　　“你在害怕吗？”他问。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是害怕，”说着，她垂眼，眼神变得飘忽，“只是在想，是不是真的有命中注定？有些人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不管有多努力，”她顿了顿，“你知道吗？他说等今年的WCG结束，他就退役。他以为这样就能好好和我在一起了。可是这么下去，连退役都等不到，就会、就会——”
　　还没说完，就被人没好气地打断：“就会完蛋。”
　　忽然出现的大美女波浪卷发，五官明艳，而且……还有些眼熟。白丹看着大美女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愣了一下，“你说对了，你们完蛋了。看看你干的好事，”大美女把手机往白丹面前的桌上一放，指节叩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看看，看看，你都把他害成什么样了？还有你……”说着，她侧过头，看向Moon，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说怎么电影院找不到人……你放我鸽子，是为了陪她？”
　　Moon蹙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别闹了。”
　　大美女情绪更激动了，“闹？这也叫闹？”她上前一步，不客气地扯住Moon的衣领，“抛下自己的女朋友去找别人的女朋友……你可真是做得出，”她眯起眼睛，“我看你就是欠打，我这还没打你呢。”
　　……
　　那边两人还在纠缠，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个结果。白丹低头，看了一眼面前桌上的手机屏幕，只是一眼，那个红字加粗的醒目标题就赫然跃入眼帘——“Eli地下恋情曝光！神秘女友竟然是‘天桥门’女主角？”
　　她愣了一下，慢半拍地点进去。里边的内容更精彩，几张模糊的照片配上添油加醋的文字，把整个过程描述得生动、详尽：谢扬和神秘女子牵手出现在电影院、谢扬被摘口罩、神秘女子仓皇逃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些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难过，只是多少有点……迷茫。
　　是啊，迷茫。
　　外面下起了小雨。窗玻璃上蒙了层水雾，外面的景象一片模糊。恍然中，她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亦如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曾经以为相爱要不顾一切地在一起。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有命中注定。有些人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不管有多努力。强行违抗命运，反倒是……害了他。她身在局中不知局，却被旁观者一下就点破了。正如大美女所说：“看看，看看，你都把他害成什么样了？”
　　那边大美女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Moon被按在桌上动弹不得。白丹起身，路过Moon身边，小声地说了句，“我走了，你们慢聊，还有……”她顿了顿，视线移到大美女脸上，“隋雨洁，好久不见。”
　　转过身，推开门……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等等。”
　　她停住。很快，有人从背后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是很奇特的语调，带着隐忍的愧疚、报复的快感、十足的恶意……让她背脊发凉，“三年前，那张‘天桥门’的照片……是我上传的。”
　　世界在那一秒安静了。
　　她瞪大眼。胸口积压了很久的情绪快要喷薄而出，差一点，只差一点。那是满满的愤怒、不甘、无奈……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慢慢地回过头。隋雨洁在笑，明艳的五官扭曲成一团。那一刻，模糊的视野里，背景化为一片空白。隋雨洁嘴唇一开一合，用那种奇特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类似诅咒的话语——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隋雨洁的话虽然难听，说的却是实情。白丹觉得自己的确没法再和谢扬在一起了。没过几天，谢扬所在的IG俱乐部就注意到了网上愈演愈烈的流言，发出声明。一方面否认了谢扬曾陷入“天桥门”；另一方面承认了谢扬的恋情，不过女友并不是传闻的“天桥门”女主角，而是……另有其人。很快，谢扬“真正”的女友就曝光了，是IG俱乐部高层的女儿。长头发、大眼睛、尖下巴……典型的网红脸，与路人在电影院抓拍几张的模糊照片上的神秘女子对比，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即使如此，风波并没有很快就平息。网上仍然存在很多不和谐的声音：质疑谢扬女友身份的、不支持谢扬恋爱的、不分青红皂白破口大骂的……不管怎么说，总是比再次陷入那桩丑闻要好。谢扬人气太高，恋情曝光引发风波是必然的。不过，只要不太出格，风波平息也是迟早的事。
　　有IG俱乐部这把保护伞，谢扬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训练、比赛，一如既往。随着“TEC”战队在春季赛中一次次不俗的表现，风波没有平息，网上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却渐渐少了，而是转为给“TEC”战队加油的声音。毕竟，对于电子竞技职业选手来说，性格、作风、恋情等个人生活方面的问题，都不如取得成绩来得有说服力。
　　不过，他也有快一个月没联系过她了……
　　这么想着，白丹低头，桌上放着当初和《电玩天下》签订的合约。和他相比，她就有些倒霉了。她只是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模特，没有靠山，没有人脉，出了事自然没有像IG俱乐部这样的公司帮她公关。他那边把丑闻撇干净了，她这边却是怎么也撇不干净。也就是说，本来已经过去的“天桥门”再次受到关注，女主角的个人信息也再次被曝光……不管他是不是“天桥门”男主角，和她有没有关系，她都坐实了“天桥门”女主角。和当年“天桥门”爆发的时候一样，一夜之间，她变成了一只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压得她喘不过气……这些她都经历过一遍了，再次经历，倒也不像当年那么要死要活，更多的是麻木。不过，这还没完。前些天她接到《电玩天下》的电话，向她提出解约。理由是违反了合同里“如在合同期内乙方违反国家法律、法规或因不良行为被新闻媒体曝光，在社会上对甲方造成了负面影响，甲方有权单方面终止合同，并保留追究其权利”这一条。电话那头，对方委婉地说明了情况，并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来公司一趟，把这事给赶紧解决了。
　　她的回答是今天。
　　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合同，合同底部，高达六位数的违约金实在是很吓人。她眼神一暗，叹了口气，把合同放进包里。不仅要负担高额的违约金，还连累了Moon……没人能帮她，这一次，或许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深吸一口气，拎起包，正要出门。这时，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余光瞥见来电人的名字，她的心跳漏了半拍。是他，是他吗？……是他，真的是他。这是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被骂的时候她没有哭，被解约的时候她没有哭。听到电话那头低哑而温柔的男声，她忽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丹丹……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眼眶微微发热。模糊的视野里，手机屏幕上，当年摔的那道裂痕还清晰可见。那头传来他的声音，像历史重演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