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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晏华师傅不见了 ...

  •   话说那半夏刚盘查完太平坊正回长乐坊去,行至此处时忽见林间有人影。

      想着别是漏下什么人家,又或担心是谁家遇害,于是撑着伞匆匆赶来。

      瞧见正是花清洛与天曦,正疑惑呢,未等开口问了,只听那天曦陡变了脸色,如见救世主般哭喊道,“姐姐救命。”

      半夏急上前去,见那花清洛满身伤痕,衣裤上沾满血迹,迷眼不睁地躺在那天曦的怀里。遂抬手将伞递给天曦与半夏遮雨,食指探一探花清洛颈上的血脉。

      料定花清洛并无大碍,半夏这才放下心来,又宽慰天曦道,“妹妹不用担心,花清洛无事。”

      那天曦听这话,连连点头,哭眼抹泪道,“没事就好,又看着花清洛哭哭唧唧一阵,竟跟对待自己的同胞姐妹般,看得半夏眼里泛起泪光来。

      且说那栖箬捧着紫檀托盘进赵斯年房里时,师婆已换了亚麻的白素袍等着了,胸前的蜜蜡珠子戴得稍稍偏一些,褐色的线正遮住绣鹤的一条腿,左右微微动时,竟有展翅待飞的神韵。

      外祖母只盯着师婆看,表情很是凝重但并不多发一言。

      外祖母见师婆踱步着急,耐心全无,而那青朔偏偏又不见踪迹,便取了镶珠嵌玉的铜镜亲自持拿,好叫师婆早准备起来。

      见师婆取了鹿毛笔准备往眉心画朱印时,外祖母与栖箬皆俯首,于此,两古稀老人金袍银褂,木钗银簪,鹤发仙颜,或托盘或举镜,恭恭敬敬若俯首称臣。

      浮光熠熠若盈盈明星,帷帐飘拂若扰扰青云。

      师婆对镜,这一次她比以往都画得仔细、认真,可也正是关心则乱,师婆的手竟颤抖起来,直描了两次才罢。

      事毕,师婆则立于花厅门口,痴痴望着门外这氤氲着水汽的夜。

      院外飕飕风冷,榴花最先知秋。

      积水漫漫斜侵,故作珠帘挂高楼。

      十二珠帘十二楼,枉自黯凝眸,一点佛灯瑞兽头。

      青朔出了仪门,往太清宫方向奔去时,猛袭来一阵花香,淡雅清幽。

      青朔正好奇时,忽见太清宫前的山茶花林繁花似锦,白色的花衬在黑夜里格外鲜明。

      夜风过时,偷藏九天一轮月,千树飞霜万树雪。

      青朔一身青衣立在林子前迟疑半晌,细细想来,眼下并不是山茶花开的时节,如今悉数盛开,恐怕不是吉兆,心里忽然忐忑起来,猫腰进了林子。

      过了古槐蔽日的青石板路,又上陡板,却发现太清宫的正门已是半挂在框上,两角门更是凋敝不堪。

      青朔推门而进,正门哐当坠地,激起好大一滩水渍,差点溅到青朔身上去。

      真是奇怪,白日里还好好地,眼下的太清宫就如同荒废了些许年,藤蔓交错丛生,蛛丝儿结满雕梁,好一番陋室空堂,衰草枯杨的破败景象。

      “晏华师傅!”青朔环顾四周,明知已是人去楼空,仍旧不死心地叫喊着。

      “晏华师傅!”她又从那正殿奔去禅房,挨个房里找了,喊了,查了,不见一人踪迹,这才灰溜溜地坐在天阶上发呆,抽走了灵魂一样,痴呆犯傻,地下的积水都要比她的眸子里多出几分生气来。

      栖箬见到太清宫这番的凋敝破败,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反倒奚落青朔是个经不起风浪的贼老鼠。

      青朔见是栖箬,便站起来负阴抱阳,不过并不发一语,径直绕过栖箬朝前院去了。

      “姑娘是没想好怎么说。”那栖箬站在青朔身后笑道。

      青朔听这话后便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栖箬回道,“可笑。”青朔常把“可笑”二字挂在嘴边,为此没少得萝依的奚落,但这次,她认为这“可笑”二字最是恰当。

      “再如何,也要先回去交差,前院里都等着,白白误了公事。”

      “有意要误公事的,不正是奶奶您么?”那青朔转身才又道,“往日里前院是不过来人的,今儿我俩恰巧都到了,各自做着证人,若不是师婆有意宣扬出去,便是我们中的其一要刻意而为之,给凤凰台里添祸。”那青朔盯着栖箬的眼睛,目光镇定而锐利,倒叫栖箬心头一震,再想不出些反驳的话语来,只能支支吾吾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那青朔扬扬嘴角再不与她争辩下去,再转身跃上陡板匆匆去了。上襦袖口处的羽毛是埋了金线绣的,有光过处,便熠熠生辉。

      栖箬眯着眼睛,忽见青衣间的金色光芒,瞳仁里直泛出绿光来。

      从天曦口中得知赵斯年之事,半夏也不等花清洛清醒过来,只一句都劳烦妹妹,便倏忽一缕青光消失了。

      天曦看得目瞪口呆,想着,“这半夏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不料竟是深藏不露的玄学高手,且这瞬移的功夫不是常人能习得的,自然更不能拿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与之相提并论。如此一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半夏既然已经瞧见了自己与花清洛,方又放了话,天曦自不敢再动手脚。只想好了法子跟花清洛解释。

      对于天曦如何偶遇花清洛,又如何冒死施救,如何负不幸伤的解释,花清洛半信半疑,所以也没拿出回报救命之恩的诚意来。

      “我不是医生,医不好你。”花清洛白一眼天曦道。

      天曦又挤出几滴眼泪来,嘀咕道,“只要你没事就好,方才叫我好担心。”

      花清洛最讨厌这类矫揉造作,便翻白眼瞥了天曦半天,又没好气地回应道,“你若有病,回去治好!老娘还有急事。”话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师婆久等青朔不来,想着总要是自己救人的,晏华来与不来都无妨,这便急转身进了赵斯年卧房里去,外祖母拦不及,只跛着脚快步移过去,拍打房门喊,“再等等,晏华这就来。”

      师婆自不理会门外之事,只一味地救子心切,悉不知,爱子这件事情上,所有的母亲都是感同身受的。

      外祖母在门外急出了眼泪,只憋在眼眶之中,硬生生憋红眼眶。

      “青朔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外祖母向着栖箬喃喃自语道,着急地像个孩子,竟完全没了长辈亦或者是退任师婆的样子。

      “姐姐别着急,再如何师婆也是年轻,无碍的。”栖箬安慰道,言语倒不十分急切,外祖母竟忽地怨恨起栖箬如今置身事外的模样来。

      外祖母也不再接话,只去花厅的椅子上坐下,着急地望着门外。

      师婆用了两番净身咒才又站到赵斯年床边去念驱魔咒,算是为其洗灵。

      这“类”的毒就是这般厉害,先入血液、再入肌理骨髓,而后连灵魂也侵蚀殆尽,而这些赵斯年、花清洛以及李星禾这些孩子们是不曾知晓的,甚至是栖箬都未必有这个见闻。

      因为“类”这个东西轻易不有,有则天下大乱。

      一般“类”都是百岁以上的老猫得道而成,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长着像人一样的头发,妖力至盛则是的的确确的双尾“类”。

      “类”妖力强又极为凶残,单凭猛虎般的尖牙利齿,就能将其它妖兽撕成碎片并吃掉。

      当然坏就坏在这“类”更会对自己年迈的主人下毒手,杀死然后吃掉再变成其样貌,像杂耍木偶一样操纵尸体。

      若是师婆早将这些说与花清洛听了,兴许就不会闯出这番祸事来,只恨当时太大意,一心烦忧穗安、天曦的事,现竟有入套之感。

      赵斯年额前的疤痕闪出几丝淡盈盈的红光,但也只是这些许夹着金芒裂痕似的光在细小的结痂处游走一番,便再无动静。

      师婆见状再施一遍驱魔咒,因过于急躁,通身都袭了金色光芒,在师婆的咒语手势之下,光芒便小虫精灵似的做着些缠绕与回旋的动作,俶尔又似一缕青烟,朝赵斯年的眉心去了。

      只是师婆不曾知晓,这赵斯年本不是凤凰台中生根的人,自受不起凤凰台世代积累下的天家福泽,所以师婆强行给赵斯年渡魂续命,落得个竹篮打水的下场不说,又白白损了自己身体。而眼下那灵气腾绕的蜜蜡在师婆胸前躁动不安起来,迎着赵斯年眉心涌出来的青蓝之光,珠子四分五裂,突然崩碎。

      就此师婆急忙收了咒,眼见赵斯年灵气四溢,汹涌如潮,整个屋子都被这蓝盈盈的光浸染、渗透。

      师婆仓惶而退,夺门而出,急问那晏华为何还不来,言语慌张,慌张之中无不又是急躁与怨怼。

      栖箬见状不敢接话,站到外祖母身后去了。

      而外祖母则急迎上来,看着神色慌张的师婆安抚道,“着急除了伤自身、伤人心之外,没有一点好处,想那晏华师傅定是拿了法子才来。”

      师婆知是自己失礼了,这便收敛央求栖箬道,“劳烦奶奶帮忙迎一迎。”

      栖箬一怔,这便转身疾行而去。

      “眼下惹了这厉害的祸,才更要镇定,不只为救命,也为安人心。”外祖母嗔怪道,又问,“耳鼠可派人去找了?”

      “早叫萝依带人去了。”师婆回得不耐烦,一味朝院子里张望着。

      “再多派些!”外祖母不敢多看一眼师婆,跛脚去花厅外,正扶着门框准备喊人时,忽见一看门小厮急匆匆冲进来,竟险些将外祖母撞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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