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
-
9
“娴妃娘娘。”宜修闻声回头，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见过娴妃娘娘。”面前的小孩有点怯怯的，不知为何却还是在宜修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主动出声打招呼。
“四...三阿哥怎么在这里？你的乳母呢？”宜修象征性问道，并不在意答案，因此顺口便直接对剪秋道：“剪秋，你把三阿哥送回去吧。”
一时恍然，险些叫错，这一次，弘晖没能来这世上走上一回，四阿哥自然也不再是四阿哥。
“是。”剪秋过去牵四阿哥，笑得很温柔，“三阿哥，奴婢送您回去。”
感觉到小孩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宜修没有偏头去看。许是想在宫中找个依靠吧，就像上一世一样。以前倒是没注意过三阿哥在这些细枝末节处透出的机灵，押错了宝。
宜修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花朵，心不在焉。
“好好的花，何苦作弄呢？”宜修一惊，纯元却已走到了身边。
“好了，既没有外人在就不必行礼了。”纯元阻止了宜修欲要行礼的动作，顺势拉过宜修的手，用手帕轻轻擦拭沾在上面的花粉和花瓣汁液。
“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无奈的语气，带着一丝纵容的调笑，好像真的是亲密无间的姐妹。
纯元哪里都是好看的，只一双手也像无瑕的艺术品，宜修垂眸，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双纤细修长的手，睫毛动了动，忍住想把手抽回来的欲望，没说话。
“见过皇后娘娘。”剪秋回来看见皇后也在不由一愣，随机福身行礼。
“刚刚去哪了，也不跟着你家主子。”
“回皇后娘娘，奴婢适才奉娘娘命送三阿哥回去。”
“三阿哥。”纯元看一眼宜修，若有所思。随即对宜修笑道，“既然遇到了，不如去姐姐那里坐坐吧。”
******************
“许久不见三阿哥，应当长高了些吧。”到了皇后宫里二人坐着喝茶，一时无话，突然牵起的话头竟是三阿哥，宜修闻言一愣。
“回皇后娘娘，”
“只有你我二人时不必如此生分，只管如从前在家中一般就好。”纯元打断道。
“.......好，”宜修一顿，“姐姐。”宫中姐妹相称是十分平常的事，只今日纯元特意提出来，宜修再唤不知怎么就觉得十分别扭。
纯元露出微笑。
“小孩子一日一个样，应当是长高了的。”宜修续上话题。
“额娘。”宜修回头看去，一个看着比弘历年长几岁的小孩走了进来。宜修恍惚，姐姐的孩子竟也长这么大了。
“弘曦，这是你姨母。”纯元轻声道，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弘曦闻言向宜修问好，虽只比弘历年长几岁，却看着要沉稳许多，身上也没有三阿哥那种怯生生的气场。宜修倒不意外，在她心里，嫡长子合该如此才对。
大阿哥弘曦是温完功课来找纯元检查的，因着宜修也在，课业的事没问几句便让他离开了。即便再少年老成，小孩子也毕竟是小孩子，今日的抽测如此轻松便过关宜修一眼便看出小孩明显松了一口气，不由也觉得好笑。
弘曦一向怕他这个母亲，今日如此轻松过关，自然心下轻松，小孩子心性上来，不由好奇地悄悄打量这个自己没怎么见过的姨母。
“弘曦，本宫与你姨母还有些话要说，你先下去吧。”听见母亲的声音，弘曦急忙收回目光，恭敬应是。
“三阿哥也是可怜的，小小年纪就没了生母。”纯元轻轻撇了撇茶沫，大阿哥离开后接上的话头竟然又是三阿哥。
“难为他倒是没有长歪。”这话倒是真心，抛开那些前世的恩恩怨怨，三阿哥虽无生母教养，却比齐妃生的那个草包有出息得多。
如果弘晖还在想来要比弘曦长得还高些，估计也是这般少年老成的模样。宜修本就是随口应付，纯元没接话她又自顾自陷入混乱的回忆里。
纯元看着宜修逐渐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再开口打断，只是默不作声看着她脸上隐隐透出一些复杂的神色，似乎在怀念又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痛苦。
“如果你喜欢三阿哥，指到你名下也......”
“我不喜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宜修闭了闭眼，再次开口，“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况且我现在的健康状况怕是自顾不暇。”
“是姐姐多事了，宜修现在的确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停顿片刻，又安慰道，“你也不必多想，太医也说还是有机会的。”
宜修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只是垂眸喝了口茶，遮挡住苦涩和讥讽的神色。
许久无话。
“可是困了？不如在这睡会。”见下首的人神色恹恹，纯元开口。
“不妨事，不叨扰姐姐了，这便回去吧。”宜修确实有点困倦，强打起精神应付道。
纯元没立刻说话，室内又沉默片刻。
“映月，送......”迟疑片刻，“送二小姐出去。”
映月常年跟着纯元，面上没有半分异色，只福身应是。倒是宜修听到她的迟疑和这久违的称呼忍不住回头看去。
纯元还是端坐着，端庄地，一丝不苟地，从开始到结束。对上宜修的目光，纯元轻轻笑了一下。
宜修没再看，离开了景仁宫。
*********
“大小姐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剪秋，慎言，那是皇后。”宜修揉了揉太阳穴。
“是。奴婢失言。”剪秋小心翼翼看了眼宜修，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剪秋从小跟在宜修身边，一同跟着宜修进入王府再到皇宫，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执念是什么，只是最近剪秋觉得有些看不透从小跟着的小姐了，有一些东西不见了，具体是什么，剪秋说不清，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疲倦，剪秋不知道为什么。
“剪秋……”宜修无意义地唤了一声，又沉默下来。
“罢了。”于是剪秋又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看到了一些陌生的复杂神色，自己的主子又一次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剪秋默默退到一旁。
****
景仁宫内。
映月送走娴妃，看着自家娘娘还是跟之前一样端坐着，不悲不喜，不知在想什么。
“她不喜欢三阿哥？还是不喜欢小孩？还是不喜欢本宫做决定？”
“娴妃娘娘......”映月才开口就看到纯元漂亮的眉头拧起，正在不知所措突然福至心灵改口道，“二小姐想必是身体还未痊愈，没有精力再照顾小孩子。”
纯元眉头舒展开，映月也跟着松了口气。
“前些日子华妃......”映月犹豫了一下，没说完，“说不准二小姐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连带着见到小孩心里也憋闷。”
纯元没说话，想起先前提到四阿哥时宜修脸上似遗憾似痛苦的复杂神色，才舒展开的眉头又轻轻皱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哒哒声四散在安静的室内。
“没关系，她没有的，其他人也没有。”
映月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垂首立在一旁，如同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