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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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持不了多久，你自己看着办吧，奥里可能会发疯，也可能不会……】
【不过他手里有金网兜的话绝对要劈过来的】
毛球在耳边嬉笑道，秀丽没有拆穿它显而易见的紧张，她感到下半身正在恢复知觉，便动了动手腕，轻轻摆动。
丈二金刚的特蕾斯跟青蛙一样蹲在地上，逐渐恢复清明的意识像断了片儿似的，让她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但她正好能看到秀丽的手势，不解却听话地向后蹭。
悄悄摸回来的瑞安拉住她，无声地朝雕像底座挪移。
施加在秀丽身上的雾中幻影正在褪去，银色的长发如云一般蒸腾消失了。
仿佛人偶似的金发青年表情困惑了一瞬，幸好并未有下一步动作。他的眼中失去了秀丽曾见过的鲜活明亮，只有重重叠叠的虚无凝滞。
【他们只有在碎片空间里时看上去才正常一点】毛球这次倒挺有义气，噗地落在秀丽肩上，【虽然那也不过是一段回忆的再现罢了】
秀丽不知道所谓的思念体到底是何等存在，但她很难立刻把他当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人。
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她微微竖起手，很有社恐风范地小幅度摇了摇：
“你好，奥里先生。”
【你干嘛刺激他！】毛球万分惊恐地甩出大团触丝扒拉下她的手，【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呆着多好！】
相隔不足三米的金发青年仿佛并不能理解外部的新入信息，但仍像模像样地学着抬手摇了一摇。
那一模一样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姿势让秀丽呼吸一窒。
他就维持着这个能让人社死的姿势，定定地凝视她。
毛球不断地甩着触丝在她颊边拍拍打打，吸盘粘着皮肤波浪起伏：
【走，快走，趁他傻赶紧走】
秀丽抿了下嘴，面朝着金发青年缓慢后退，却有一道平淡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
‘你为什么选择他？你背叛了密修尼奥，他一直在等你。’
秀丽倏地一愣，抬头盯住青年懵懂茫然中又透着丝丝冰冷的脸庞。
“我不是净花，”她停下，皱眉反驳，“既没有选择任何人，也没有背叛谁。”
【你突然说啥呢】
青年也不知听没听懂，只见他的面色如深冬的雨夜般骤然黑沉，身形微微一虚，瞬间散逸出了无数幻影。
毛球嗷嗷狂叫着直蹦跶：
【跑起来！快跑起来！奥里要发疯了！】
它话音方落，一道浑浊的半透明巨影霎时拔地而起，深蓝的光带在巨影体内翻涌旋转。妮尔·波斯顿仅剩半截的肥硕身躯被卷入其中眨眼便成了飞灰，徒留一节精致的臂环当啷落地。
毛球啊啊啊啊啊地在耳边尖叫，秀丽感到有什么圆圆的东西自视线角落里飞速窜过，但她不及细想，两腿没命地甩了起来朝雕像狂奔。
已经站在雕像脚下的特蕾斯和瑞安疯了似的边跳边招手，秀丽无暇回头，但已能感受到可怖的空气压力在头顶流动。
毛球嚎叫着，浓雾忽起，一头又一头健硕的白鹿从中现出，向着头顶笔直迎上。
秀丽听到一星星噗噗飞散的声音，只能继续埋头跑。
毛球的身体却在急速萎顿，从鸡蛋缩成了鹌鹑蛋的大小。
【逗爷怎么能栽在这里！】
它唳声喊，无数触丝顺着雾气飞射而出。
秀丽感到一股大力黏着着后背，下一瞬，即如绷到了极致的弹簧般将她吸扯进了雾气深处。
余光中堪堪与巨影贴身擦过。
随即一头怼上特蕾丝发育平平的胸口，听着她倒抽回去的冷气，秀丽闪电般薅住两人，顺着弹力直直撞向缠满花蔓的三角形底座中央。
……
秀丽噗通落进了一片柔软之处。
她睁着眼睛，愣了好半晌，才发现头顶是海边草屋挂着白纱的天花板，身下是还泛着清新气味的床褥。
窗帘半掩的玻璃墙外是只剩下余晖的海上黄昏，房里藤编扶手椅上坐着的是一身银纹白衬衫和笔挺西裤的尤里先生。
他阖上手里一册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神圣教典，微微侧着光风霁月的脸，轻笑：
“秀丽小姐今日的游玩项目如何？可能作为团建备选？”
秀丽一时竟无话可说。
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问道：
“和我一起的两个孩子呢？”
“不必忧心，他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尤里先生用书脊抵着下颌，倒是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跟出来了，却也无所谓，他心情颇好地曲起玉白有力的指尖，随意地敲着硬皮面。
秀丽轻轻嗯了声，目光闪躲着从床上坐起来。
微妙的安静降临在并不大的卧室里，让她的头皮发麻症、鸡皮疙瘩起立症和舌头消失症都濒临发作。
尤里先生无奈又温和地提溜了她一把：
“秀丽小姐没有好奇的事吗？哪怕是关于你自己？”
秀丽按按指甲，小声回答：
“知道了能让我成为普通人吗？”
“似乎不能。”对方低而软地笑出了声，“但你可以知道世界的真正样貌。”
秀丽想着跟自己如影随形、荒唐地暴露出他人的生死与隐私的肉气球和幸福泡，敬谢不敏：
“我就喜欢自带滤镜的东西。”
“那么，我会为你保留这个提问的权利。”尤里先生笑着起身，“待会儿有海边烧烤，秀丽小姐不妨先休息休息。”
秀丽看着他轻轻带上门才悄悄松口气，手心里微微洇湿。
【哇，吓死人了】
秀丽被耳边乍响的细嫩声音惊得一抖：
“你怎么……”
【干啥，逗爷我可出大力了，还不能出来逛逛】
一颗只剩下指甲盖大的毛球不知从她身上何处钻出，滴溜溜地滚进被子。
【逗爷既然能通过，就说明他同意了！你不能再把我送回去】
秀丽扶了下额，“……我又不知道怎么回去。”
【谁晓得你】
毛球甩着触丝在房间里蹦来蹦去，最后啪叽黏住玻璃墙，四颗细小到已无法看清的眼珠几乎贴在上头。
远处有光芒闪烁的游轮缓缓驶过，留下一长段碎金浮在海面。
【人间可真安静】
它小心翼翼地呢喃道。
秀丽没说话，扭头一同望向夜幕沉落的窗外。
……
金发少年瑞安是在可可尼亚教区赞助的民宿里清醒的，他滞了好一会才跳将起来，冲出房间。
门外一个黑发黑眼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敏捷地后退一步，举起了手里白底淡金边的方正纸签。
瑞安一怔，抬手接下。
这是归神书，又叫……讣告书。
他缓缓翻开手里薄薄的纸页，排在最上面的名字让他瞬间呆愣，耳中轰隆炸响。
“利欧让我转告你，”小姑娘仰着清甜细柔的脸蛋，“明天回白橡神殿，后天举办告别式。”
瑞安用力憋回眼角的湿意，紧紧绷着颌肌：
“师……主教在哪里？”
小姑娘歪头看他，“大概在哪边沙滩看星星呢。”
正说着，一条定位讯息叮铃而至。
瑞安浑浑噩噩地循着导航一路走，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老师时的情景，想起了她温暖的手心，祷告的声音，和灯光下含笑的眼睛。
他今天发生了很奇怪的事，也差点失去生命，但比起自己，结果却还是所爱之人的死亡更让他仓皇。
宛如噩梦依旧。
可可尼亚的夜晚仍然热闹纷繁，沙滩边上有一条灯火绚烂的夜市长街，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穿插在色彩明亮的冷饮小食摊中嬉笑拍照，满眼都是人间烟火气。
他要找的人就躺在攘来熙往的近街沙滩椅上，叼着冰棍，一对海蓝的眸子沉静地映着天空的颜色。
瑞安在他旁边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平静简单地说了白天的事。
“跟老师一样呢。”利欧·路马并不意外，也不沮丧，“丰息是战争起始之地，有关它的情报很少，你还能记得这么多已是意外之喜。”
瑞安从他手里接过橘子汽水味的冰棍，“查一查那个项目团，或许还可找到些人员信息。”
他的记忆线基本能够逻辑自洽，被篡改的可能性不高，只唯独想不起跟他一起无端被卷入的那一船的人们。
更想不起带他出来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他相信一下子失踪了这么多人，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青年颔首，“我会安排，不过不必太抱希望，对方同样不会放过这么大的线索。”
但是……
瑞安口中能在那个世界打电话求援的“人”和以特殊方式给与他们场外帮助的“人”，入侵砂岛后接电话的“人”和莫琳老师最后提到的“人”，这就联系起来了。
“……我们的老对手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家伙，”年轻的主教呢喃着，咔嚓咬碎了口中的冰，“真让人好奇。”
这对年龄差颇大的师兄弟异体同心地避开了关于死亡的话题，仿佛这样就可以短暂地遗忘悲伤。
又过了会儿，那名黑发黑眼的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蹲在两人的椅子中间，安静地挖着一盒正宗的榴莲雪糕。
白T短裤的主教大人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了：
“……你能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吃完吗小花？”
“为什么？我喜欢这个，你应该尊重别人的喜好，不要无理取闹。”
“谁教你的诡辩……”
金发少年天使般俊俏的面孔微皱，觉得自己的橘子冰都染上了特殊的味道。
他看了眼自家师兄，用眼神示意：
‘你终于弄出私生女了？这可是丑闻。’
‘别胡说，我没有。’
利欧·路马这段时间一直受这种侮辱人格的质疑，但教宗已经传达了密令，他得在有明确的下一步指示之前暂且照顾着这个小姑娘。
这个……洛克丽雅·克雷吉生下的古怪女婴。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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