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的蔷薇》辉月夜

10、兄弟

　　巧妙地改装让他变化了很多，至少不会轻易被找到，紫身上的白色长袍让他显得颇有青春气息。曾经的他最怕穿白色衣服，在鲜血中打滚的人与纯洁的白色是无缘的，无论到哪里，他都是一身漆黑，更加映衬出死神的恐怖。
　　漫无目的地走着，什么也不去想，他只是想去那个地方，那个他想要埋葬自己的地方，那个他出生的地方，不是在皇宫里，而是一个美丽的山谷，满山遍野的蔷薇花，没有纷争，没有欺骗，没有残酷的战争，也没有撕裂温柔的背叛。
　　身体依然空虚无力，但是他的感知告诉他，有人盯上了他。紫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已经变化很大了，零的暗影应该不会认出自己的。如果不是暗影，还会有谁来寻找他的下落呢？
　　看来一场死斗在所难免，自己却该死的浑身乏力，手慢慢地搭向腰间的佩刀，然后迅速向路边的巷子窜去，即使体力不支，但是久经沙场的人只要还能动，仅仅靠着坚强的意志也可以撑上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遇到高手，甩掉这些人完全不在话下。
　　转了好几个弯，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几个人的气息，看来对方并不弱，虽然也不算强。
　　“咻”一支箭从身边擦过，带来一阵凉风，看来是去不了他的“忘忧谷”了，不过，结果还是一样的，只是稍微觉得有点遗憾罢了。
　　停下，静静地等待，对方没有让他等很久，齐齐地落在两米开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非要形容他们的神色，更多的是恭敬，看来，并非是要置他于死地，只是也不见得是好事就是了。
　　乳白色衣着的人飘然而至，落地无声，嘴角明显的笑意，软软的头发随意搭在身后，温和的线条，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毫无疑问，这个人正是苦苦寻找紫整整一夜的蔷薇纯，也就是昔日的空雨。
　　“紫，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温和的表情，似乎还是空雨一般。
　　“蔷薇的陛下找我有何贵干？”冷冷的声音是最正常的紫。
　　“我要说是来叙旧并关心一下我亲爱的弟弟，你信吗？”空雨的眼神依然饱含柔情，只是这让紫觉得更加虚伪。
　　“陛下这么说，紫自然相信。”相信？只是，那种所谓的“关心”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呢？或许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
　　“你现在挺喜欢说话的。”以前的紫连普通的寒暄都很难，更不要说冷嘲热讽。
　　“人是会变的。”而且比什么都快。
　　“你们都退下。”蔷薇纯伸手向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些人迅速消失，比来的时候要快，讽刺。
　　“紫，现在可以把我当成空雨吗？不是什么蔷薇纯。”蔷薇纯向前走了两步。
　　“有什么不同吗？”一个人，干嘛把自己说得跟两个人似的，在为自己的欺骗寻找借口吗？
　　“你不要这样，虽然我做的不对，但是你可是我的弟弟。”
　　“你不是不要我把你当成蔷薇纯吗？不是蔷薇纯还自称是我哥哥吗？”仅仅是字眼的纠缠。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雷厉风行，行事果断，这样的小细节他是绝不会计较的。
　　“那么敢问陛下，我该怎么样才能让您满意？”微微抬起头，眼神依旧高傲。
　　“紫——”蔷薇纯有些难以忍受他的态度，以前还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的感觉，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留下，对，他是骗了他，可是如果是以他哥哥的身份出现，他不可能会希望看到他，也不会和他成为朋友，那他就永远没有机会，虽然紫依然会卖命的为他打江山。
　　“不要叫我，我不想听。”你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蔷薇纯看着紫有些苍白的脸，想起以前他总是勉强自己，不吃东西，拼命工作，简直到了自虐的地步，就会感到心疼。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紫的身体为颤了一下，想要推开却被抱得死死的。
　　“你怎么了，身体好虚弱，吃饭了吗？”眼睛里的关切之情流露无遗。
　　“不关你的事。”他总觉得自己老是遇上这样的场面，真是太郁闷了。
　　“这是怎么回事？”蔷薇纯突然留意到紫脖颈上的吻痕，倒抽了一口气。
　　“我是别人的王妃，会这样有什么奇怪的吗？”本来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可是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我以为你只是演戏。”他当然看得出来当时的紫对琴歌零绝对没有爱恋，他的眼神自己最清楚。
　　“现在呢？”紫只是冷冷的回应。
　　“没想到你并不抗拒被人压在身下，如果你这么希望，你是不是也可以当我的王妃。”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蔷薇纯就像发疯的琴歌零。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让蔷薇纯雪白的脸颊瞬间红了一块。紫的手还僵在半空，胸口微微起伏着，眼睛里满满的怒气。
　　“混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尽可夫的妓女？还是你利用完我帮你打仗，现在想要挫伤我的尊严。”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相处了五年的好朋友，自己的哥哥，从自己手中接下蔷薇的人，自己真是瞎了眼。
　　“不是的，紫，我不是这个意思。”知道自己的冲动触犯了紫的自尊，蔷薇纯后悔莫及。
　　“那么，你还有什么意思，说完，滚。”冰冷的话语，愤怒中是淡淡的苦涩。
　　“好，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还是要说，从你出生我就看着你，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儿时的笑容，也看着你笑容渐渐的消失，你从来不会关注我，你也没有发现那个总是看着你的我，每次试图接近，你都消失无踪，所以，我知道，纯永远无法接近你，所以我变成了空雨，父王的决定我没能阻止，但是那也给了我机会呆在你身边。我是骗了你，让你对我失望了，可是，我还是想说：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一下子说出了心中蕴藏已久的话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有些焦躁的心。
　　这样的话同样撼动了紫的内心，他不曾想过事情会想这个方向发展，他只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完成任务，然后怎么死亡。蔷薇纯的关注他从未察觉，空雨的关心虽然能够感受得到，但是回应甚少。到底怎么了，两天居然有两个君王向自己告白，简直是讽刺到了极点，虽然他渴望被爱，但是，现在的他不相信爱，即使是琴歌零昨天的表白，他也不过是迫使自己相信，然后希望以自欺欺人来面对死亡罢了。至于自己，似乎也不懂爱。
　　“我们是兄弟。”既然是兄弟，那样的感情又怎么会左右得了聪明的空雨呢？
　　“是，我知道，但那不过是名义上的。”
　　“什么意思？”什么是名义上的。
　　“你根本就不是父王亲生的，要不然他为什么忍心让你这样受苦？”而父王即使已经魂归西天，他残留下来的余孽也无时无刻不缠绕在紫的周围，即使面对他，那些狂妄的恶徒也不会让步，他什么也做不到，除了关心、安慰。
　　哈哈，哈哈哈哈，难怪，这样就解释的通了，自己简直是个傻瓜，早该怀疑这一点了，要是早点查出来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难怪没有得到过关爱，父王不过是在利用一个小孩子的无知，给他洗脑，让他卖命。其他的人要么害怕自己，要么痛恨自己，最好的也不过是无视自己。
　　“你现在告诉我是想看笑话吗？我是个十足的傻瓜，你觉得我很蠢是不是？”声音因为悲哀而变得暗哑，不想哭，也哭不出来。
　　“不是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话。”他一直不敢说，就是怕紫会离开，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现在，不说又能怎么样呢？
　　“那么，我相信，然后呢？”然后你希望我怎么样，像个□□一样恳求你的恩宠？还是像狗一样继续将手染红？
　　“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永远的。”
　　“你觉得可能吗？”连自己都不知道永远在哪里，他要是知道，那更好。
　　“我知道，你还是生我的气，我也知道，爱不能成为欺骗你的理由，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但还是希望你能留下。”他知道，紫同意的可能真的很小，但是让他回到琴歌零的身边不是他希望的，让他孤独的死亡，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紫仅仅是摇了摇头，他知道，原谅空雨并不困难，但是要他留下，他不愿意。他害怕再被欺骗，感情送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即使回来了也会伤痕累累，他缺乏这方面的信任。
　　琴歌零没能留住他，空雨一样留不住，他需要时间思考，他已经不想死，死亡成了他最不想迎接的节日，那会让他想起父王的残酷与自己的愚蠢。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现在只有这个要求，这么多事情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蔷薇纯没能挽留，也开不了口，他了解紫，这个时侯勉强他只会有反效果。不知道下次见到会是什么时候，他会选择自己还是琴歌零，抑或是谁都不选。
　　紫的背影消失在狭小的巷子的尽头，惆怅中带着淡淡的失落，孤单，寂寞，他又变成一个人，漂泊的浮萍，孤苦无依，心理上的寄托也被抽空，哼，自己连皇族的血统都没能拥有吗？一个被利用完丢弃的垃圾么。
　　他身后是一脸哀伤的蔷薇纯，柔软的线条更显柔弱，想要挽留却终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