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恋爱事件》不会做饭_

11、我的菟丝花大小姐

　　古早虐文
　　我的菟丝花大小姐
　　我是童瑶，童家唯一的小女儿。我有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宠我上天的两个哥哥，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但有一点不好，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林深是我哥哥的好兄弟，大家口中的青年才俊，外貌与智慧并存的完美产物，不像我，大家总说我智商都拿去换了颜值。

　　林深哥哥小时候过得很不好，他是大家排挤的私生子，大家都不和他玩。我就不一样啦，别人都围着我，要把世界上所有的爱都送给我，任我像商品一样挑选。
　　大家哄哄闹闹地圈住我，林深哥哥站在角落，脸上冷得要掉冰渣子了，就像是被遗弃的布娃娃，脏兮兮的，路过的人都要绕着他走。
　　我不太知道被讨厌的感觉，所以我向他伸出了手。

　　眼神亮晶晶的，乖巧甜美的笑容，精致的发型盘在头顶，我弯着眼看着林深哥哥，希望他能回应自己，把手递过来。

　　他走掉了，看都没看一眼。

　　我一愣，条件反射地红了眼，还没真的发作，大家就赶紧涌上来，边斥骂林深边安慰我，我的眼泪就不好掉下来了。

　　经过我后来几天反复地思考，我决定了一件事。

　　我要把我的爱分给林深哥哥，爱我的人太多啦，我可以分给他，这样他就知道被爱着是什么感觉啦！

　　下课的时候我就跟着林深哥哥，像个小尾巴，他怎么也甩不掉我。老师发的零食都要送给林深哥哥，过家家的时候拉着林深哥哥一起，只让他做自己的王子，别人都是这个故事的配角，是我们爱情的陪衬。
　　林深哥哥终于被我捂化了，他会开口和我说，“滚。”

　　他被打了，在幼儿园又黑又臭的储物间关了一个晚上，没有人发现，因为可能所有人都约好了，要给这个自以为是的人一个教训。

　　我知道后可生气了，都气哭了，打着嗝要去找爸爸，园长紧张地安慰我。

　　“别哭了，乖乖瑶瑶，我们吃饼干，吃冰激凌好不好？”
　　“呜呜呜我要找爸爸！”
　　我哭得更厉害了。
　　“啊，乖瑶瑶，你爸爸在忙呀，我们不能打扰他对不对？”

　　说得很有道理，但有道理的话我就不能再撒泼了，所以我继续哭了起来。
　　“那我要找…林深哥哥…”

　　园长最后抱着我来到医护室，林深哥哥打着点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我也被放在他床上，压着他半个身子，园长大概是抱累了，小声退了出去。

　　身下的人动了动，似乎要醒来，我感觉抬起小手捂住他的眼睛，他的睫毛颤啊颤，扫着我肉嘟嘟的手心。
　　我哭得太丑了，才不要让别人看到呢。

　　“林深哥哥……”我往上爬着，凑到他脸庞，他的耳垂粉嫩嫩的，像是樱花味的果冻。

　　他终于又和我说话了。

　　“下去。”
　　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他又加了一句，“好不好？”

　　好不好。
　　他在问我的意见诶，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两个是朋友了？
　　老师说，好朋友就要互相包容，一生一起走。
　　太好了！

　　我咧开嘴，笑得很满足，软糯又淘气。
　　“不好。”
　　我抱紧了林深哥哥，闻着他身上安心的清香，心想：只要他以后一直说这句话，我什么都会答应他。
　　我的爱都要给他。

　　经过这件事，林深哥哥正式成为我的朋友了，他不再排斥我，总是默默地陪着我，也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我以为我们最后会一直在一起，就像过家家的故事一样，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的在一起了。

　　额，故事是没错，只不过公主不是我。

　　学生时期的林深哥哥身子像柳树抽条，金子蒙上的灰掉落，他的光芒被别人觊觎了。
　　他交了好多朋友，他遇到了真正懂他的、配的上他的人——那个灰姑娘。

　　怎么可以呢？我是多么坚定地，一日未变地，爱着他啊。

　　我知道林深哥哥是个很缺爱的人，他拥有的爱太少了，以至于他自己也很吝啬，不舍得把自己的爱给别人。
　　这样很好，我觉得，只要得到他的爱，那他一定不会再爱别人。

　　林深哥哥是在谨慎且认真得挑选自己爱的对象。

　　直到那个人出现之前，我是这么以为的。

　　灰姑娘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啦，姓王还是姓林呢，不重要呀，她就是个横刀夺爱的女反派。

　　但林深哥哥不这么认为，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看出来，那个人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他可不会看着我的时候眼睛像宝石一样亮闪闪，也不会宠溺地笑着，让我去摸他的头发。

　　“林深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灰姑娘姐姐？”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拦着他，脸都被血色冲红了，像是电视剧里逼问丈夫出轨的妻子一样，一点淑女气质都不要了，粗鲁又野蛮。
　　“灰姑娘？哪个？”
　　他皱着眉，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和你一个班，一起上下学的那个！”
　　我咬牙吐出这些字。

　　林深听了脸色有些僵硬，大家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他又忍不住想起平时大家总是用“童家童养夫”打趣他，心里的情绪翻滚着。

　　“那是我女朋友，不是灰姑娘。”

　　我就像是被雷劈在脑门上，瞬间不能思考他刚刚说了什么诡异的话，本来就不够的智商不能支持我解开这道命题。

　　“你的女朋友……不是我吗？”

　　对啊，有这个前提在，他刚刚说的话是伪命题啊！

　　林深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是她的话触到了禁区。
　　“别闹了。”

　　“我没…”
　　我反驳的话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样被突然掐断，我看到林深哥哥的眼里翻滚着墨色，成型的是我看不懂的东西，但我知道什么是危险。
　　林深哥哥很危险，快离开。
　　身体叫嚣着，我背上冷汗被风吹得一片凉，腿却迈不开，似乎已经没有可逃之处。

　　“滚。”
　　他说完就走了。

　　滚。
　　自从小时候那段磨合期之后，他再也没有用这个字和我说过话。
　　他刚刚是真的想让我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见。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的时候，语文课已经开始了，但也管不了那么多，我灰溜溜地溜回座位，把头埋在胳膊里重新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害怕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听说你又去招惹林哥了？”同桌顾衍突然开口，我闻声抬头，他端坐着眼神不屑地撇着我，“丢死人了。”

　　我已经习惯青梅竹马的阴阳怪气了，无力地蔫蔫道：“嗯。”

　　“林深哥哥说，他有女朋友了。”

　　“嗯，那不挺正常的吗？林哥那么受欢迎，又是学霸又是校草的。倒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他自言自语着，一缕浅色的发丝垂在眼眸边，我死死地盯着那缕头发，林深哥哥的头发是硬朗的黑色，和他的人一样浑身带刺，高冷地睥睨众人。

　　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眼神微移便撞上他审视的目光，他的瞳孔是琥珀的颜色，像蜜蜡一样甜。

　　他抬起手把我的头转过去。
　　“嗯，怎么了……”
　　我下意识扭头看他，被他用力抵住。

　　“别这样看我。”

　　“噢。”
　　莫名其妙，看看还能少块肉？
　　我垂了眼趴在手臂上，继续刚刚的回忆。

　　“讨厌鬼。”

　　他这么说着。

　　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林深哥哥一定是没有看清对方，她怎么可能配的上他呢，明明是我更合适吧。
　　那我一定要证明，我是最合适的人，并且要让那个坏女人丢脸。

　　所以我做了很多坏事，但好像……也不和我想的一样。

　　我天天去堵林深哥哥下课，然后拉着他一起吃午饭，结果林深哥哥为了避开我，自己买了便当和那个女生一起在天台吃饭；我让人把那女生的自行车轮胎扎破，给她一个教训，结果林深哥哥让那个女生坐在自己自行车后座；我刚找那个女生谈了几句，让她离林深哥哥远点，林深哥哥马上找了过来，没给我一个眼神就带着那个女生走了，就像故事里骑士在恶龙手下救下公主那样。

　　原来，我是恶龙呀。

　　我好难过，本来我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嘲笑，但真的好丢脸啊。
　　我把林深哥哥弄丢了，那个会给我买糖吃，愿意陪我玩过家家，只让我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林深哥哥，被我弄丢了啊。

　　我收手了，不再去打扰他们，不再去想他们的任何事，也不许周围的人提到他们。
　　我想，我要收回来了，那些放在林深哥哥身上、不被他接受的爱。

　　可是，这些爱太多了，我要忍住不去关心他最近怎么样了，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我猛然发现，自己的爱渗透到了林深哥哥身边，密不透风。

　　林深哥哥是被我逼走的。

　　被我的爱逼走的。

　　我的爱太恐怖了。

　　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明明眼睛已经干涩到酸疼，但眼泪就是止不住，仿佛不是我身上的器官，不是我能控制的东西。

　　我好痛苦啊……没有林深哥哥的生活什么都没有了……不去爱他我去做什么呢……好无聊啊……

　　“喂，你在干什么？”
　　我抬头看他，顾衍愣住了。
　　“你…哭了？”
　　他有点像个傻子。

　　“嗯，我在哭。”
　　我边流泪边纠正道。

　　傻子。
　　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骂着对方。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像没有灵魂的人。”他说得很快，说完又抿了抿嘴，有些抱歉，“额，像家里破产了不想活了。”

　　“额，不是……”

　　傻子。
　　我和他又不约而同地骂着他。

　　“你没了他活不下去吗？！”
　　顾衍脸上愤怒多过同情，他看不起我这种依附别人的爱活着的方式。

　　就像菟丝花。

　　“是啊。”

　　说完，我没有再回应他，他或许被我的恬不知耻震惊了。

　　我现在太空虚了，收回的爱无处可去，压得我喘不过气，像绷紧的绳下一秒就会断掉。
　　但除了林深哥哥，我不知道该给谁。

　　大家似乎都不需要，他们的爱足够了。
　　而且我的爱是刀，会伤害到他们的。

　　浑浑噩噩，到了元旦，学校举行了文艺汇演。

　　大礼堂里，我是幕后的工作人员，负责道具摆放。

　　轮到林深哥哥他们班的节目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被我深深嫉妒的女孩，她正穿着华丽的表演服，漂亮纤长的身材很是亮眼，她也看到了我。

　　“你好。”
　　她看着我，是那种胜利者的笑容，看得我一阵恶心。

　　“滚。”
　　我瞥了她一样，像是避开垃圾一样往旁边走开。

　　她抬手扯住我的手臂，那时我手里还抱着道具的箱子，那份量不小，我脚崴了一下。

　　“有事？”
　　我冷眼看着她，已经要藏不住内心的怒火。

　　“啊，没有。”她收回手，然后拍了拍手，像是在拍去手上的灰尘。

　　“没事就滚。”
　　我转身就走。

　　前面站着，林深哥哥，那个我夜思梦想的人。
　　他正用着我看那女孩的眼神，看着我。

　　那一刻，我看明白更多的东西，他在害怕，害怕我做出什么事。

　　我能做什么？去破坏他们的感情？去伤害他心爱的女孩？

　　我刚刚就应该把她推下去。

　　我知道舞台后面是杂物，台子很高，下去了断条腿那都是正常的。

　　他还在看着我，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那种我渴望的关注的眼神，现在就像是一把凌迟我的刀，一片一片地割着我的皮肉。
　　心里一抽一抽的痛。

　　他一点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难过，我爱了他那么久，期待着他的回应，等着等着，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现在硬要我收回来，全部，那些我泼出去的水，那些我许下的诺言。

　　太难受了，全部，都收了回来，太难受了啊……

　　那是没人要的东西啊。

　　我感觉自己又要哭了，于是我赶紧转回身，想要赶紧离开这两个人身边。

　　一个趔趄，我那个崴到的脚被一个人绊住了，我往旁边摔去。

　　情急之下，我双手慌乱地在空中抓取，然后抓住那个或许不小心绊住我的人。
　　我们一起摔倒了舞台后面。

　　我压着那个人，那个女孩，她昏过去了。

　　我心里一凉，第一反应是，林深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女孩骨折了，需要住院治疗。
　　而我只受了皮外伤。

　　这么对比之下，舆论当然倾向对方那一边，在那种没有监控的幽暗环境谁也说不清是谁先动的手。

　　我拿着水果去看过那女孩一次，她绑着绷带躺在病床上，林深在旁边和她说着话，金童玉女似的，天生一对。

　　旁边的病友调侃他们，我又看到她脸上那个笑容，有点恶心。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也不算。

　　林深来来回回逃不过，被坏女人爱着。

　　我正打算放下水果就走，大概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

　　“等一下。”
　　林深喊住我，“我有话和你说。”

　　他的眼神很诚恳，我知道他不希望我拒绝他，当然我也舍不得。
　　毕竟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和我第一次说话，我有点开心。

　　我们来到病房外，他背着我轻轻关上房门，然后转身看着我。

　　我在打量着他，一点一寸，目光贪婪，舐舔着他的肌肤，想要记住他此刻的一举一动，连在他身边的空气也是那么熟悉，我又闻到那种安心的清香。

　　他的帅气不减，更加成熟更加稳重，散发着别样的魅力，就这么安静地插兜靠着墙，我就有点想要去抱抱他，让他摸摸我的头。

　　“你没事吧？”
　　他先开口。

　　“嗯，我只是皮外伤。”

　　“我知道，这只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
　　他脸上露出示好的笑容，是那种亲和的善意。

　　我心下惊喜。
　　“林深哥哥！”

　　“嗯。”
　　他回应道。

　　我控制不住表情，想要扑过去，告诉他自己都经历了什么，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

　　“童瑶，”他念着我的名字，声音悦耳，像是在叫一个熟识的朋友，“不要喜欢我了。”

　　“好不好？”

　　好不好……
　　我想起了那张病床上白色的床单，手心的痒意，灼热的呼吸。

　　这是一个魔咒，我被钉在了原地等待最后的审判。

　　“童瑶，你可能没有分清爱和同情的区别，我不需要同情。”
　　他目光灼灼，像是滚烫的夏天阳光，点在我的脸上如此烧灼。
　　我像被扇了个耳光，脸火辣辣的疼。

　　“我没有同情你…我喜欢你的。”
　　我不敢说爱，我怕吓到他。

　　“我不喜欢你。”
　　他的声音扭曲了，浑浊了，不清晰了，我的视线一片雾气。

　　“你喜欢别人，好不好？”

　　我捂住耳朵，无力地滑落，蹲在走廊地地上。
　　好不好……

　　好。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说出来，后面的影响不太深了，最后我走出了医院。

　　我难道真的没有分清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