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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对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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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对错
高三下学期过的紧张又匆忙，很快就迎来人生中第一个转折性的大考。考试前，润玉比自己当年参加高考还紧张数倍，不知道该陪着锦觅，还是就和平常一样。本该像其他家长一样送孩子入考场的，可是他太害怕自己拿捏不好分寸影响到锦觅的心情。
还没等润玉犹豫出个结果，锦觅就发话了，“哥哥，我考试那两天你就睡在公司好了，你跟着我，我太有压力了，你不在我反倒能发挥好。”
她想，这件事，真的得全神贯注去做啊。
锦觅独自赴考，结束时，笑着走出考场，哥哥果然已经来接她了，他什么也没问，她便主动说：“信心十足，感觉良好。”
润玉笑得畅怀，锦觅跟在他身后抬头看天，夏日的太阳，热烈的跟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放榜后，志愿通道开通，锦觅第一时间就自己填好提交了，要填哪所学校哪个专业，她三年前就想好了。
润玉回家后，只能被动接受通知，生气，这怒气却无从发泄，妹妹长大了，她的人生确实该自己做主，可是她选的专业，真的没受他影响？是她自己喜欢的方向吗？
他想起多年前那个星夜，谈起梦想，她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说要和他一起……
她的一生，他多想参与啊，可又怎么忍心干涉，让她的人生自此变得不伦不类，天长日久她终有一日会生累生厌吧。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夜难成寐。
锦觅却想不到这许多负担，她只知道，又向前跨了一大步，自己距离润玉的高度又近了一步，成年了，真的可以自己做主了，他再也不能单方面舍弃她了。
只是看着哥哥苦涩的笑，她有些迷茫了，他说：“觅儿，你要过好自己完完整整的人生啊。”
他们的人生始终是各自的？是平行的？
同学邀约，高中的最后一次聚会，大家唱啊跳啊喊啊闹啊，还都喝了一些酒，玩到很晚才散了，锦觅和同学们告别出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三年前的老同学，那个算是和她青梅竹马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三一直在同一所学校的何赛，小时候哥哥来不及接她放学，她经常在何老师家吃晚饭，与何赛一起玩耍或学习。
“三年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锦觅，报了哪所学校？在烟都吗？”
“烟都大学，你知道的，这是我从小的梦想，你呢？”锦觅点头，眼前这个男生真的比三年前高了好多，更英俊了，她差点没认出来。
“也在烟都。”何赛含糊其辞，又说：“恭喜你啊，终于如愿和你哥哥上了同一所学校。”
锦觅愣了愣没说什么，两人相约一起回家，可能是喝了几口酒的缘故，她感觉头有些晕，打算步行回去，反正离家也不是很远，何赛就非得要送她回家。
本来下一个十字路口就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了，锦觅推脱不过，也就随他了，也不知后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何赛就拉住她的手跟她表白。
锦觅混乱极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马路上润玉的车驶过，她急忙甩脱何赛一路狂奔回家。晚上，何赛又给她发消息，她也直接无视了。
这个分手的季节，怎么她还能遇到这种事情？她总觉得何赛的突然失去联系，又突然出现很奇怪。
没两天，朋友圈就传遍了锦觅和何赛交往的消息，锦觅听到后又震惊又愤怒，她从同学那里要到他的电话打过去，何赛倒是理直气壮。
“你终于肯露面了？”
“你什么意思？我根本没答应你。”
“没接受，但你也没有明确拒绝，我以为你是害羞默认了。”
锦觅真的很无语，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年少时期的那点同学友情都快要被何赛这种行为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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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烟大录取通知书那天，锦觅开心极了，拍了照片立马给润玉发过去。只是这高兴还没维持多久就接到何赛的约见电话了，告诉她见面做个了断。
有什么可了断的，锦觅本来不想去，可这么多天在两人同学朋友圈里各种不同的说法扑朔迷离，她到处解释都快累死了，如果见面能商量好一致的说法，解释明白，也的确算是了却一桩事。
只是到了何赛说的地点，锦觅一路找过去，就感觉这气氛有些毛骨悚然的，她下意识就给润玉发了位置消息，心道以防万一，叫哥哥来接她，她心里也踏实一些。
一开始，两人还好好说着，后来何赛就开始胡搅蛮缠，越说锦觅越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何赛，我们俩是朋友，我真的不想和你把关系搞僵，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喜欢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锦觅不知道自己将这个信息已经反复说过多少次了，何赛就是听不进去，她也说累了，起身想走，何赛却一把拽住她摔在座位上。
“你哥拒绝了我妈！那我们俩就可以毫无负担的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答应！”
锦觅惊呆了，耳朵里还是何赛变了嗓音的怒吼在包间里嗡嗡的回响声，他在说什么？
何赛刚刚喝了几口酒的，锦觅看着他的样子开始害怕起来，她悄悄的观察着路，握紧手里的包心想他若靠近就砸在他头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考上一中吗？因为我爸妈在咱们上初三时离婚了！都是你哥害的！我现在就考了个普本，你却考上烟大，你瞧不起我是吧？”
锦觅觉得何赛此时的状态像是个疯子，她无法消化他话里的信息，还在愣神时，没听清何赛又说了一句什么忽然就向她这边跨过来。
她吓得大叫一声用了全身力气把包砸在何赛脸上夺路而逃，刚跑去握住门把手就被赶上来的何赛抓住，拦腰将她抱起仍回座位上。
锦觅恐惧极了，顾不得被摔得疼到麻木的身体，立即翻身爬起来握住桌上的酒瓶大喊：“你别乱来，要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没关系啊，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拉着你一起，值了。”
“你可以再考一遍啊！”锦觅边往后躲边说：“我二哥也是，复读了两年才考上烟大的，你学习本来就不差……何赛！”
何赛扑过来的身影停住，“你二哥？也是烟大的？”
锦觅在何赛变态的笑着来扯她衣服时用了全身力气将酒瓶砸了下去，那一瞬间她绝望极了，看着何赛满脸鲜血淋漓倒在座位上时，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真的和何赛一同完了。
门口有动静，她木讷的抬头去看，眼泪便即决堤，“哥哥，你为什么才来……我杀人了，我……我杀人了……”
润玉眼目猩红，奔过去把锦觅抱在怀里拿下她握在手中碎了的酒瓶，在她耳边安慰道：“没有，没有，何赛是哥哥打的，不是你。”
有人闻声冲进来时，润玉还在对何赛拳打脚踢，锦觅衣衫不整的蹲在一边哭。
不知是谁报了警，伤者被送往医院，涉事者都被带去警局。
锦觅按照哥哥匆忙交代她的回答警察问话，简松请了律师，锦觅被旭凤带回家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处理的，只是警察调查取证找过她几次，说何赛重伤毁容，一只眼睛被玻璃扎瞎了，失血过多还未清醒。
旭凤一直拦着，一次也不叫她去见润玉，说是润玉交待的，让他们一切听从律师的建议，庭审也按律师的话去做。
很久之后判决结果有了，润玉以故意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赔偿被告全额医药治疗费及经济精神损失。
后来，锦觅听说何赛醒了，却不知为何没告诉警察，那道主要伤口不是润玉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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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凤毕业后，润玉本来给他安排好去留学，也不得不因此中断而提前工作。
幸好公司还有简松撑着，这件事对公司影响虽是很大，但他们本来也是一路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扛过去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自从开学后锦觅便住校了，家，似乎越来越遥远，那个和润玉一起生活了12年的地方，令她脚步踌躇，青春年华褪尽，近乎潦草的被她悄悄埋葬，哥哥即使在在狱中也在拼命为了不让她有背负心理而竭尽所能啊。
她告诉自己，她没有背负心理，反之，某些不可说的困扰，如释重负，很是轻松。
一场牢狱而已，不论谁去，他们将来的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的，谁也不会放弃谁，那就择取那个放大赢面，缩小输面的选项。三年，就当它是生命中特别的插曲，一辈子那么长，何必看它太重？
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有为了让生命变得厚重而努力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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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以为何老师必是恨毒了她，她同样也恨教了她六年的班主任，作为老师为什么却教不好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很久之后有一天在一个餐馆遇到，看样子她在那里打工。何老师已不复年轻漂亮，变得满面沧桑，佝着腰跟她说“对不起”。
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锦觅不知该如何接受，她默了一会儿，问道：“何老师，真的是我哥哥纠缠你，害的你离婚吗？”
何老师尴尬的脸上瞬时爬满泪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和丈夫很早之前便因各种原因过着形神分离的日子，常常争吵分居多年，离婚也是迟早的事，后来她眼中看到更好的选择，便越发与丈夫过不下去，只是……
锦觅去探监时也问过同样的话，润玉说一直没发现何老师的感情，如果他有所察觉，早早说清楚，拒绝了，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她想，也是啊，从前两家关系好，也是因为哥哥对何老师照顾她心怀感激，逢年过节的会送节礼过去，偶尔大家都有时间，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可是，也仅限于此。那何老师为什么要误导何赛呢？
她从前耿耿于怀，无法理解，今天忽然就释然了，原因是何还重要吗？各自都为此付出代价了，她忽然就不恨了，这对母子真可怜。
锦觅本无意追问何老师的答案，只是想看看她的是否与何赛一样无耻，她既不答，也无所谓。
锦觅瞧着她的样子，无声笑了笑，说：“我听说你辞职了？何赛的医药费，够用吗？”
“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不配做老师。”
锦觅没再说什么，点头告辞了，出门，大街上一片萧索，入冬了，她也该给哥哥送一些东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