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裴衍余光看见一武卒打扮的人朝他走了过来。
那人走到他面前，言有贵人相邀，让裴衍随他走一趟。
裴衍淡淡地点了点头，随他进了内城，顺着章台街一直走，进了一个坊间，走到一座府邸门口。
李府......裴衍抬眼瞄了一下府邸的门匾，他命人在城中传播流言，而自己大张旗鼓地在城外做法救人，为的就是能够吸引视线，今且看看上钩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道长请稍候。”府中仆役告罪了一声，进府通报。
裴衍微微颔首，站立在原地等候。
不过一会儿，那仆役便返回来请裴衍。
“道长，请。”
裴衍跟随着人来到府中堂屋处，只见堂屋正上方席间正坐着一个青衫文士，约有三十岁，面容儒雅，一手执书简，另一手轻抚美须。
“家主，道长已经带来了。”
那文士闻言微微抬头看向裴衍，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看向裴衍。
裴衍拱了拱手。
那文士一挥手，指着左手边下位的席子，说，“道长请入座。”
“多谢！” 裴衍一撩袍摆，正坐于席上。
那文士心中暗暗点头，这些日子抓了好些方士巫医，有水平的没见过几个，多是端着一碗没什么用的符水在四处欺瞒百姓，被捉来后，一个接一个吓得屁滚尿流，稍一吓唬，就只会磕头求饶，卑微低贱，派不上什么用场。
此前听闻此人会炼丹之术，颇感兴趣，才将他请来一叙。今日一见，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宠辱不惊的姿态，不谄媚奉承，亦不心虚惊惶，应当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莫要让他失望才好。
那文士自我介绍说他名叫李儒，表字文优，现今在董太师帐下任军师一职，极得太师信重。又同裴衍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寒暄之语，言语之中稍许刺探了一番裴衍的来历，但都被裴衍滴水不漏地瞒了过去。
谈兴正浓，
李儒随口问道，“听闻道长擅长炼丹之术？”
“倒也称不上什么擅长不擅长，衍有修习外丹之法，曾有幸得恩师相传些许丹药秘方。” 裴衍自谦道。
这李文优有些古怪，李儒在正史中只是一名博士，名声不显，现下却成了董卓心腹，当然，有可能这个世界是按照三国演义演化而来，这个暂且可不提。
不过，同他的言谈交流之中，李儒似乎对于炼丹之法颇有些兴趣。
“不知道长炼丹之时可常会炸炉？” 李儒状似随意地问道。
裴衍不动声色地回答道，“炸炉自然是不可避免之事，阴阳之气交汇于炉中，哪怕分心一瞬，都有可能导致其失衡，进而炸炉，不过衍自问，在炼制成丹方面也算是较为熟练，炸炉之事会尽力避免。”
“这倒不必，阴阳调和之理甚为高深玄妙，非人力可控之事常有，道长不必挂怀，”李儒顿了顿，他曲起食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只是，儒此前曾于一古籍中见到，炸炉并不代表着炼丹失败。”
裴衍挑了挑眉，这人究竟打算说些什么，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李军师，此言何解？”
李儒见那一直神色淡然、打扮古怪的年轻道士神色微微一动，似乎被挑起了些许兴趣，今日谈话中头一次出言提问。
李儒心中哂笑一声，悠悠道，“道长可是以金石药置于炉中，以火伏之，然则火光四溅，烟尘四散？”
裴衍点点头，似乎有些惊讶于这位高权重的贵人竟然也会知晓炼丹一事，“军师竟知此中之事！”
李儒抚了抚长须，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看着这小道士情绪被调动起，继续吊着人胃口，“君可知，这火光源于何物？”
裴衍皱了皱眉头，“这……衍此前倒未曾注意，可否请军师解惑？”
李儒没有直接回答裴衍的提问，反而是询问了一番裴衍炼丹过程中的发现。
“不知道长可曾注意过在何种情况下，炼丹会更易炸炉？”
自然是在我把硝石，硫磺，草木灰放一起的时候，观其言谈，莫不是这李儒也知晓火|药之事，不如试探一番。
裴衍稍作沉吟，回答道，“这倒不曾注意……” 裴衍观察了下李儒的神色，见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便继续开口道，“衍曾将硝、硫混合以去除金石药之猛毒，但此方极为难炼，需时刻注意火候，不然轻则烧伤，重则殒命。”
话音刚落，因裴衍一直注意着李儒的神色，故而察觉到那人面上一闪而过的喜色。裴衍心中一沉。
“原来如此，儒此前曾听人提起过，硝性至阴，琉性至阳1，二者相合于火中，火势必起；但只需再添加一物，便可炼出一新药。” 李儒说道。
“何物？何药？” 裴衍惊讶地追问道，“此事，衍从未听闻。”
“草木灰，此新药为‘火|药’，其功效甚巨。” 李儒震声说道，他看着那小道士似乎是被震慑住了，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道士比之前那些要靠谱得多，或可一用。
“不过尚未有人能成功炼出，皆因没有准确配方，倘若道长能将其炼出，届时高官厚禄必不会少，甚至名流青史亦不在话下。” 李儒见裴衍神色中有些意动，似乎被他所说的话吸引到了，不免心中有些轻蔑，说是修道中人，什么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也不过如此。
裴衍下意识地掐了掐指节，一脸敬佩地望向李儒，表现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军师学识渊博，不知可否请军师教我！” 他双手合于胸前，朝李儒拜了一拜。
李儒点了点头，受了裴衍一拜，淡淡开口道，“一份硫，二份硝，和三份木炭，道长可按此方炼制、摸索，不过暂且不急，现今陛下病重，需道长好生炼出一些治病良药。”
“谨遵命。”裴衍拱手道，状似无意地打探道，“不知军师是从何处听闻此方？”
李儒随口应和一声，“自是古籍中所得。”
“是何古籍？”裴衍有些不死心。
“此古籍名为《天工开物》，是儒族中流传下的孤本。” 李儒有些倨傲地答道。
他一抬手，“道长于城内无甚住处，不妨便留在此处，稍待几日，儒将道长引荐给太师。”
裴衍抬手拜道，“多谢军师。”
李府的客室不大，里面只一张床榻，一张小几而已。裴衍顺手点燃了小几上的铜灯，轻微地拨弄了一下灯芯，火苗明明灭灭。
室内无人，裴衍便随性得斜倚在榻上。
他看着桌案上的铜灯，但眼神空落落地没有聚焦。
他大概有八成把握确定李儒和他是同一个来处的。
如果这真的是他老乡，那这个老乡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又站在哪边？
裴衍暂时还未能看清，既然这样，那便只能先按兵不动，不能打草惊蛇。
不过奇怪的是，既然是老乡应当是知道这年代的丹药大多含有毒性，他却只字未提，都不检测一番裴衍的水平就说为他引荐，给小皇帝治病。宫中的太医不用，偏要去请什么乡野医匠、方士巫医。这也未免太过于儿戏了罢。
裴衍摸了摸下巴，眯起了眼，莫非……他们本就不想小皇帝好起来，所以对于请来的人的水平也不抱希望，反而更注重能否制造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可是如此的话，这满朝文武怎么就不拦上一拦？
他摇了摇头，现下变化太多，暂时无法给出定论。他心算了一下，时辰应该差不多，卢任一行应当是已经进入了城中，打探消息情势，之后再做决议。
董府，
“文优，你来了，” 一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壮汉朝着李儒招了招手。
“太师，”李儒朝那人弯腰拱手说道。原来那人便是当朝太师，董卓。
“文优啊，孤听说最近长安城外来了个道士，据说算卦十分灵验，还会炼制神丹，你去将那道士找来瞧瞧。”董卓吩咐道。
“儒正打算寻太师您说此事。”
“哦？”董卓觑了李儒一眼。
“儒已将此人请至府上，观其言谈举止，似有些本事。” 李儒回答道，“此人虽有些不拘礼数，但也不是不可收服之人，可用。”
“哈哈哈哈大善，文优知我意，”董卓拍了拍李儒的肩膀，他从桌案上拿起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有几颗殷红的丸药，“正巧孤那爱妾予了孤这些丸药，是那道士所炼，虽不可让人立地飞升，但却有使人神清气爽之感，文优不妨用一颗。”
李儒垂在身侧的手紧了一紧，连忙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怒意，他没有立即应答。
爱妾、爱妾、爱妾，这人脑子里除了爱妾还有什么。这样来历不明的药，都敢直接吃，还把它当好东西，还要给他吃！
“文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当孤给你的是……毒药不成？” 董卓语气透露出丝丝危险。
董卓为人喜怒不定，残忍好杀又多疑成性，现在忤逆他无疑是自讨苦吃。现就希望那小道长炼丹的技术能好些了。
“并非，只是此药珍贵非常，儒何德何能可享用此药？” 李儒低头拱手告罪道。
“也说不上珍贵，那道士不是已经请到府上了吗，让他再炼几炉便可。” 董卓把药盒递到李儒面前。
李儒无奈只好取了一颗咽下，拼了命从喉咙口挤出一句谢恩的话，“多谢太师赏赐！此药确有让人神清气爽，犹如醍醐灌顶之感。”
“哈哈哈，该当如此，文优助我良多，孤自然不会亏待了文优的。”董卓又上手拍了拍李儒的肩膀，“明日，你将那道长请来，孤要见见他。”
“是。”李儒接着说道，“届时太师也可将此人荐于陛下。”
董卓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情愿，“为何？若那道长用丹药治好了小皇帝的病，岂不是平白给我等添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