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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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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从20岁之后信子才甘心变成最普通最平凡泯然众人的人,十三四岁的时候信子叛逆的时候闹的能把天翻过来。
信子母亲樊红是个挺能干的女人,可能是吃了没有读书的亏,从小学开始她对信子总是耳提面命,所以小学初中信子大概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典型代表,上高中之后和发小黎边桐分到一个班,从小压抑的叛逆因子才开始疯狂生长,那几年的信子,从不知道什么叫“不敢”。
可能每个学校的天台都是罪恶滋生源,差生聚集地吧,高中开学一个月,信子已经和天台一众不读书的混混打成一片,这日午休如往常一样,大家都趴下后,信子向常祺扬了扬手上的爱喜,“祺爷,走么?”
两人蹑手蹑脚的从后门溜出去,拐了个弯从另一边的楼梯往上走,祺爷是个吊儿郎当的优等生,啥也不听,啥坏事都干,啥题目都会。
祺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我看你初中时候成绩不是还和我不分伯仲,这第一次月考怎么一下四十几名。”班上一共55人,信子知道他说的昨天刚出的第一个月的月考成绩。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他们初中就是一个班,“啥也不学,啥也能会。”她还没说四十几名也是母亲在初升高暑假逼她报辅导班学了的结果,至于开学这一个月,信子手机睡觉轮着来,上课一个字也没听。
两个人走到天台,看见隔壁班的吴逸一伙早已经在了,倒说这边常祺和信子还算是维持表面平和躲着抽烟的学生,吴逸根本懒得掩饰,作为校霸,长得也颇凶恶,在校外和社会人勾肩搭背,一言不合就开干。
常祺、信子天天中午都上来,一来二往都熟了,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之后两人站到了另一边,信子倒是瞟了瞟吴逸旁边,来来往往二十几天,吴逸旁边忽然出现了个新面孔,烟雾缭绕,看着挺高,穿件白T恤,眼睛垂下去,没看清脸。
信子难得八卦问了一嘴:“那新来的是谁啊,以前见都没见过,那么病娇也能跟吴逸混么?”
常祺看了眼说“你说C哥么?孙劲啊,沙市海王没听说过吗?我说你话可别乱说,人家一不病娇,二他哪用跟着吴逸混啊,好像是之前在五中打了人吧,昨天转来的富二代,知道市中心那个长为楼盘么,他家的。”
年初的时候姨妈家想在那买新房,信子自然是知道的。信子讪讪说了句“看着有点柔弱。”
常祺看了她一眼,好笑道:“知道他为啥叫C哥么?初二那次沙市联考,他所有选择题全部选了C,一战成名。”
信子听着也觉得好笑,眨巴眨巴眼睛遗憾的说:“富二代嘛,怎么乱来都可以被原谅。就是没看清脸,我倒想看看怎么倾国倾城才能当海王。”常祺习惯了见她不正经,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崔同不要了么?要不再过去,凑近点让您仔细看看这个是不是比崔同强。”
常祺是真不喜欢崔同,又接着说道:“那人真靠不怎么住吧,我就看着这海王都觉得都比他强多了。”
信子笑了:“你那是对他一直有偏见,其实他人挺温柔的,对我还行。”
常祺嗤笑了声:“搞得我像你妈似的,你总归还是要回到正常生活里。那人能给你正常生活么?难不成这样一辈子?”
“咋就不能一辈子了?”信子执拗劲儿上来了,继续说:“他真的挺好。”
“你要求是真低啊,你来大姨妈疼得下不了地时候他在哪?魅力四射蹦迪呢。你爸妈出差,上次肠胃炎晚上进医院是不是黎边桐陪你去的?打电话过去他给你玩人间蒸发,黎边桐打到我这来了,”常祺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很想管这些破事吗?我是你保姆吗?”
两个人熄了烟往楼底下走,信子和他关系很铁,知道他就是喜欢啰嗦,为了堵他的嘴打了个岔,“祺爷,等下给你买奶茶孝敬你,我哪敢让您当我保姆啊?”
走到楼梯口恰巧午休结束铃响了,常祺先回了教室,想到边桐肯定要过来上厕所,信子就在那站着等。
“今天下来得挺早?”边桐笑着挽着她往厕所走,跟她咬耳朵说班里换座了,以后不能盯着棉帽大爷的后脑勺了。
信子却不知道怎么分了神,想起刚刚瞥到孙劲时脑海里冒出的一句诗-“怅卧新春白袷衣”。
李商隐的《春雨》,她在边桐的诗集里面翻到的。
然后在心里感叹一句:“海王怎么配得上这么纯情的诗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谁也没曾想过,原来这就是初见。
***
棉帽大爷叫周效,是班里成绩很好的学生,长得也一身书卷气,因为经常像老干部一样戴一顶棉帽,所以他们私底下又叫他棉帽大爷。
开学第一天信子起迟了,边桐先去占座,三中虽然教学质量不如一中,但教学楼是一等一的像迷宫,于是路痴边桐在没有导航仪信子的陪同下成功迷路了。
在晃悠了十分钟像无头苍蝇乱撞后,边桐看见侧面走来两个人,赶紧迎上去问路,“同学请问高一3班怎么走?”
那个戴棉帽的抬头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眼镜男便很自来熟的拍了棉帽的肩膀,“你班的啊 ,周效,”然后转过头对边桐说,“跟我们走就好啦,小美女。”
边桐赶紧跟在他们后面,自来熟同学叫刘勇,一直叭叭说个不停,那个周效倒是沉默是金,两个人挺相得益彰。
“早上看见你我还惊了,”自来熟讲话总是一惊一乍的,“你得考得多滑铁卢能出现在这里。”
边桐看了一眼,目测棉帽是个大学霸,市里的高中有一中、三中、五中,五中是中专,一中是市重点,三中卡在中间不上不下,中考之前爸妈一再耳提面命她要是没考上三中去了中专就不活了,她才铆足了劲才上三中。她看了下那个惜字如金本该出现在一中的学霸,学霸眼都不抬,似乎是没有睡好,“就那样。”
如果是正常谈话,到这里应该就戛然而止,至少边桐不知道怎么继续接,但自来熟似乎是习惯了此人的冷淡,仍旧毫不在意不停的说着:“我们初中班上和我高中一个班的就只有谢子瑜啊,好羡慕你班上五六个都是初中同学诶....”
棉帽闻言居然抬眼蹙眉看了看,说“谢子瑜和你一个班?”
自来熟说:“是啊,你才知道,你们初中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那边没有接话,边桐杵在旁边有点尴尬,笑着打了个圆场:“你们是卡雅中学的吧,来的人真多啊,我们四中没什么人来....”
棉帽自然而然没有接话,自来熟接着话茬继续大说特说,教学楼是一个半圆柱,绕了一圈总算是到了教室。
边桐跟着棉帽,心底第一次存了些私心,自由选座,她坐在了他后面。
信子踩着点7:59准时到了教室,环顾四周找边桐,往后排看了三圈,结果发现在第二排,信子不可置信:“您干吗呢?往老师枪口上撞?”
边桐急忙拉他坐下来,努努嘴示意前面那个棉帽的背影,信子八卦了看了看,喊了句“帅哥你笔掉了。”
对方没有反应,边桐急了一直拽信子。
信子给了个安抚的眼神,用手戳了戳棉帽的背心,棉帽似乎极不耐烦的转过来,信子也不恼,顺其自然的说:“帅哥你笔掉了,”又往地上看了一眼“哦,我看岔了”
棉帽很无语的转回去,可能是家教使然让他不能完整的翻出那个白眼,信子趴在边桐耳朵边上说:“这次眼光不错。”
边桐脸也红了人也急了,“岑信子你再敢乱来我毙了你!”
信子只是笑,看着边桐的脸一点一点红了。
从那天开始,边桐的生活里多了棉帽这个人,他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去食堂几楼吃了饭,原来隔壁班自来熟同学刘勇和他住一栋,两人经常一起上学放学,今天一起说话了。
说话一般都是因为棉帽是数学课代表,边桐文科很有天赋但是数学一塌糊涂,很努力但就是没辙那种,努力写也写不完的时候就只能抄,信子是看也懒得看直接抄,两个人每次踩着交作业的点狂抄常祺的作业,棉帽好几次站在旁边等着,有一次忍不住了,“笨鸟还知道先飞呢,抄作业都不能积极点。”
信子笑了笑:“您得从源头催,常祺压着点写我们也没法。”边桐低着头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边桐还是变了的,不愿意学习的人也拿出了数学辅导书,常常和信子说:“他每次140分我也不能总是40分。”信子叹了口气找常祺跟她讲题,在讲了三天但连交集并集都没讲明白之后常祺也表示实在是有心无力。
*****
晚修边桐仍旧在和数学大战三百回合,每月换一次座位,棉帽的后脑勺变成了一个光头,叫彭盟,说是本来准备军训剃了,人挺逗的,人人都能插科打诨几句那种交际草。
信子双手在课桌底下按着手机,约崔同周日去芝九草堂坐坐,崔同在五中,是信子的男友。
信子从小家里管得严,一板一眼的,小学考试得考23颗星,周六上午要学钢琴,下午学数学,周日晚上7:00-8:00是玩电脑时间....信子受够了循规蹈矩的生活,初三和母亲樊红大吵一架边哭往外冲,哭了三条街在芝九草堂门口遇见了崔同,他看着她啥也没说,突然抱了她。
在此之前信子是班级前十的优等生,崔同是永远吊车尾的问题少年,从那个抱之后就都变了,他教信子抽烟,喝酒,蹦迪,带信子打耳洞,逃晚修,信子看见了一个纸醉金迷的新世界,小孩和大人的界限变得模糊,还没等到信子明白--“透支提前快乐的结局只能是深重的空虚。“樊红发现了信子书包里面的烟和打火机。
“跪下,”樊红把烟砸到了地上,信子低头看见散落一地的520,这种烟之所以叫520是因为烟嘴有个心形,她深深记得崔同点了支520使劲吸了一口,然后趁她不注意吻住她,无数烟气涌过来,信子呛住咳得像涸辙之鱼,崔同直接抱过来顺她的脊骨,那是她第一次吸烟,她想起崔同,每一件都是浓墨重彩,每一件极致的事情都像世界末日。
总归要回到现实生活,就像那一刻,她从未见过樊红发过那么大的火,拿起筷子对着她的背开始抽,信子隐忍着一声不吭,疼痛把眼泪一颗颗逼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樊红停下来的时候手仍旧在抖,似乎是很难相信乖巧的女儿变成这样,末了狠狠的说:“妈妈丢了,若是再发现,妈妈打死你。”然后拿起学习机,继续开始播放lesson 3的英语听力,这几十年来,只要在家,就算是上厕所,BGM都是英语听力。
信子抿了抿唇,“争第一名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人人都要变优秀,你希望我变优秀,我努力了十几年,对吗,但是我不快乐,为什么只有人追求成功没有人追求失败,我追求自由自在,我追求啥也不干。”
樊红瞪大了双眼又想打下来,末了还是收了手,低下了头。
从那天开始,每天放学外公都会准点来接信子,樊红料定了信子就算谁的话都不听也不可能忤逆外公,离中考还有一个月,信子对崔同说不好意思放学不能再和他一起出去了,崔同摸了摸她的头,仍旧是宠溺的语气:“宝贝好好学习上好高中啊。”
信子觉得自己从未看懂过崔同,他一面不遗余力教他坏的一切,但眼神又时常带着宠溺,憧憬,鼓励,好像要把自己送到光明里面去。
想不明白的事情从不多想,所以信子很轻易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