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成三人》王不才

5、突变

　　元焕之进了净雨塘，袁欢便成了他在外的化名。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挑选出一个形容飒爽的干净之人。端午刚过，台上抚琴吟唱，刚巧摘字的阿楠正正合适。
　　自父亲暴毙之后，右仆射职位空出，父亲下属离瑑进补。蒙官家体恤，焕之兄长官职俱升，却均被安排进清水衙门。宫内，离瑑家妹一跃两级，由婕妤晋升妃位，与元家长姐地位持平。其中缘由，不得不令人怀疑。
　　父亲正值不惑之年，随年纪渐长，略微体胖，每月例行号脉却并无异常。去年春日，于上朝途中，突然暴毙。据家仆、轿夫一众所言，上轿之前，并无异常。提刑司派人来查，亦是以年纪、劳累为由，未言其他。
　　葬礼之上，朝中好友前来祭拜。唯离瑑未显哀戚之色，礼毕后以事务为由，起身离开。
　　元焕之上有阿姐一位，正是当朝淑妃。兄长两名，原分别在户部、礼部任职，前途大好。现均被调离至兵部、工部分任郎中、员外郎，明升暗贬。唯焕之尚在太学读书，并无官职。
　　太学中，焕之素与离瑑独子离征文不对付，此人表面行事规矩，实则道貌岸然，手段卑鄙，且擅利用人心，太学内拥趸无数，其第一亲信是现任刑部侍郎张光辅幼子张书殊。书殊智商极高，长相在官宦子弟中也属翘楚。但传闻喜男色，专设一私宅，内养诸多小厮，生活糜烂。
　　元家失势，离张之流在太学中气焰更甚，虽明里不来挑拨，但却在暗中给焕之设出诸多绊脚。焕之一度萎靡不振，经兄长们多日劝导才重新振作。三兄弟均觉此事有所蹊跷，也曾多方打听，奈何朝中现大多为离家马首是瞻，得来缄默声居多。
　　明处无计可施，只能从暗处下手。
　　当元焕之第一次将计划告知兄长时，可想而知遭到了两位的强烈反对。
　　长兄适之大怒：“即便要为父亲讨回公道，我元家也断不得行此龌龊之事！”
　　“只是伪装，又不是真要这样做。”焕之解释。
　　二哥翼之也一个劲摇头：“且容我们再想想，这并非上策啊。”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与其让他人先发现我们的软肋，不如伪造一个软肋，诱其入陷阱，一步步毁灭。”
　　“即便是设陷阱，也不该由你来！”适之急道。
　　“综合看来，只有这个计划最合适。而今府内，能去办此事的，只我一人。第一，我和你们一样是元氏子弟，比起他人更令人信服；第二，我尚未涉足官场，只是个太学学生，没有拉帮结派之嫌；第三，自古风月之事引人诟病，却能招来谈资。元家失势，子弟颓废，更显真实；第四，若先从离征文下手，过于明显，且其除权势之外，其他接可抛，弱点不易攻克；第五，张书殊虽弱点明显，也只是坊间巷内的传闻。况其智商超群，便会犯所有聪明之人的错误，只觉万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聪明反被聪明误。”
　　沉默良久后，翼之点头默许，嘱咐他找个干净的小子。数日后，适之也不再阻拦，只言一句：“暂且不要透露自己真实的名号和模样，用个化名，小心行事，把声势做大，再借好事之人的嘴，将你真名传出去，这样更为可信。”
　　翌日，焕之开启了自己的“声色犬马”之路，最后在净雨塘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