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宠》项小喆

12、第 12 章

　　陈喆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觉得快要将自己窒息的酸涩一股脑涌上鼻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但一滴硕大的泪珠还是夺眶而出砸在地上，撞在一层薄薄的灰尘中，溅的四分五裂。

　　他觉得胃又开始疼了，连带着心脏的每一下收缩都带着针扎一般的刺痛。

　　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对了，他需要我的能力……

　　我对他的任务有用……

　　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有期待，陈喆，你就真这么不堪吗……

　　有时在寒风中呆的久了，看见点火苗就想扑过去据为己有，谁知火苗想暖所有人，唯独把你排斥在外。

　　他快步走到教室门前，收拾了一下情绪，推开门，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视线齐刷刷聚集在他的身上，陈喆几乎要跑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任胥久看他眼角泛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赶紧小声问道：“怎么了，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大神又欺负你了？”

　　陈喆并不想说什么，低头保持着沉默。

　　胃疼的要炸了，他不想用手去揉，就这么自虐一般硬生生挺着。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

　　陈喆暗暗嘲讽自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任胥久看他的手抠着光滑的桌面，都爆出了青筋，指尖泛白，呼吸很急促，刚要再说些什么，教室门又被推开了。

　　步隅走上讲台，他向陈喆那里看了一眼，对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想起刚刚苍白柔软的嘴唇，叹了口气，翻开讲义：“同学们，我们开始正式上课。“

　　步隅的声音沉稳，话语间不时掺杂着一些学术幽默，课堂气氛很是活跃，他很擅长将晦涩难懂的知识点从身边的常识出发由浅入深的向同学们娓娓道来，就连关心着陈喆状况的任胥久后来也被步隅化腐朽为神奇的讲课方式折服了。

　　陈喆听着那人的声音，为什么，要用自己最喜欢的笑容对自己说最残忍的话，我的感情会对你产生困扰……

　　影响任务……

　　对，任务！

　　陈喆有些偏激的想，既然是任务妨碍了你，那我一定尽力帮你完成，等任务结束，等任务结束是不是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了！

　　陈喆有些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疼的，但是他的嘴角，挑起一个释然的微笑。

　　他慢慢抬头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的男人，心中暗想：步隅，我帮你，但你，是我的。

　　又过了几天，这些天步隅没有找过他，陈喆也正好有时间休息，自从那天早上呕吐开始，他的胃总是时好时坏，严重的时候能让他疼的在床上辗转一晚上，他打电话给向左要止疼片，对方问他也只告诉说胃有点难受，向左那边好像很忙，便没多想，只说让人给他捎过去。

　　任胥久的堂哥结婚，这几天也没来找他，饭肯定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不过在把自己做的实在难吃的面条第N 遍吐进下水道后，本着不能这么把自己毒死的陈喆，终于去了超市，想买些新鲜的食材。

　　刚把第一袋选好的番茄放进购物车，电话响了，是任胥久。

　　“这小子不好好参加婚礼，给我打什么电话？“陈喆嘟囔着接起来。

　　谁知还没来得及说话，任胥久一阵劈头盖脸的吼起来：“阿喆！还记得那天在学校护城河边的那具尸体吗？刚刚我听们闲聊，我亲戚里有个A大的学生，他说他室友昨天突然开始自残拦都拦不住，我问他叫什么，你猜是谁，是刘渊！“

　　“阿喆，听到没，回我一声啊，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说他看了一个奇怪的网站……“

　　任胥久还在说个不停，陈喆却怔愣在原地，他说什么？小渊？

　　怎么会？

　　陈喆的手有些颤抖，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打了步隅的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很是嘈杂，步隅声音也有些急：“陈喆？有事吗，我这里有些忙，过一会儿我再……“

　　“A大是不是有学生被感染了。“陈喆直接打断他问。

　　对方显然疑惑他是从何得知的，陈喆也不解释：“是不是叫刘渊。“

　　步隅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你认识他？“

　　陈喆只问：“你们现在在哪？“

　　“我们马上把他转移到研究所第五层，等等，你别急，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感染，就算是，你也不需要救每一个人，时间只要足够长，监护严格的情况下，是可以控制的。“步隅有些急，他似乎有些私心的不想再看到陈喆难受的样子。

　　陈喆在挂电话之前只对步隅说：“等着我。“随后把购物车留在原地，赶紧向A大跑去。

　　陈喆不知道刘渊为什么会跟IES扯上关系，他越跑越感觉体力不支，胃又有些疼，止疼片还没送来，他只能边跑边单手捂着胃，天已经很热了，陈喆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一条浅色的七分长的宽松牛仔，黑色的吸热能力真的很强，陈喆感觉上半身进了蒸笼，只能把上边的扣子解开几个。

　　步隅在第五层隔间的玻璃门前，看着向左在里面给刘渊检查，转头就看见陈喆这么一副汗涔涔的气喘吁吁的样子，对方的脸色感觉自从那次进研究所开始就一直这么苍白，这些天过去了还是没恢复血色。

　　他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步隅心里很是不赞同，于是皱着眉就想指责几句，可惜被对方直接打断了。

　　“刘渊在里面？“陈喆跑到玻璃门前，看着正在床上挣扎的人。

　　是小渊！

　　他比几年前强壮多了，一点也不像总跟在自己身后瘦弱的男孩子了，不过这时陈喆顾不上怀念，也不敢去看那张跟梦里一般狰狞的溢满痛苦的脸，一把推开门冲进去，对向左说：“让我来！“

　　“可是……“向左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让还是不该让，只得求助的看向房间外的步隅，步隅只是紧紧皱着眉，一言不发。

　　陈喆把向左推开，不去看刘渊瞬间惊讶的脸，扑上去抱住他，将下巴抵在刘渊肩膀处：“小渊，没事了，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刘渊反应过来，一开始非常抗拒：“呃——你给我滚开！别……嗯——别碰我！“

　　陈喆死死的抱住他，一直疼痛的胃被刘渊无意识的不留余力的拳头挥到，陈喆闷哼一声，抱的更紧了。

　　不管出于什么，请求原谅也好，自我感动也罢，陈喆只想尽快治好他，他不想再看见对方露出这样的神情，就像一遍一遍鞭笞着自己的罪恶。

　　步隅看着陈喆义无反顾扑到刘渊身上的样子，感到一阵阵酸涩涌上心头。

　　不舒服，很不舒服。

　　步隅不想再看，转身离去，谁知还没走到电梯门前，就传来向左的惊呼：“陈喆！不与你快过来，这小子吐血了！“

　　刘渊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脑海中的幻觉也随之消失了，正奇怪是怎么回事，结果抱着自己的人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紧接着脖间就传来一阵温热。

　　鲜血不要命的随着陈喆的颤抖一股股的吐出来，陈喆连呼吸都办不到，身上还在消化刚治愈完刘渊的疼痛，他瞬间感觉要失去神智，眼前一片昏黑。

　　他摊在刘渊身上，身下的人已经被吓傻了，不知所措的僵躺在床上，他感觉到有人将他从刘渊的身上轻轻拉起来，温柔的放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冷松味儿。

　　陈喆意识不清的自嘲，明明鼻间满是血腥，竟还能分辨出他的味道，自己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步隅不敢轻易的搬运他，只能把他的头抬起来避免被他呛出的血进到气管里造成窒息，向左赶紧上前查看。

　　陈喆的血还是一直向外冒，步隅有种他要把全身的血吐出来的恐惧感，只能暴躁的喊着：“陈喆，你坚持住！别吐了，你别再吐了……“

　　陈喆用力的想睁开双眼，但也只是挣扎的打开了一条缝隙，他看着视线里模糊不清的人影，用力咽了几口血，断断续续的说：“别……担心，死不了的……“

　　说完脱力的靠在步隅胸前，有些费力的呼吸。

　　向左快速检查完：“要做手术，胃突然大出血了，这边没有手术室，要赶紧去医院！你抬着他的头，我去开车，你小心点把他抱上去。“

　　几人都没管一直愣在床上的刘渊，匆忙的把陈喆一路抱上了车。

　　步隅把陈喆放进车后座，自己也做进去，将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胸膛，刚要关门，却见刘渊一把把住车门，然后进来：“我也去。“

　　步隅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刘渊还有些虚弱，他靠着椅背，看着意识溃散却止不住吐血的陈喆，一时间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自从关石去世，已经多少年没这样好好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