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桃》兰秋十七

30、第 30 章

　　阮淘没想到第二天还会遇到周羡予。
　　当时她正在商场为裴与之选生日礼物。好一点的手表太贵，买衣服的话又显得太暧昧，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给裴与之送一支好一点的钢笔或者保温水杯。
　　由于她本身对钢笔的了解也不多，先去了保温杯店，结果没多久就挑中了一款4位数的保温杯。正准备付账的时候，周羡予就从她身后出现了，对售货员说，“再拿一个。”然后指着阮淘，“她一起结。”
　　售货员看向阮淘，阮淘看向周羡予。
　　周羡予笑得没心没肺：“明天是我生日，你不知道吧。”
　　阮淘一愣，她确实不知道。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这是我给别人选的礼物。你不一定喜欢。你可以换成其他的你喜欢的东西，我会给你买的。”
　　“哪需要那么麻烦。”周羡予示意售货员拿货，“就这个吧，你选的东西我都喜欢。”
　　于是阮淘买下了两个杯子。
　　周羡予幼稚地比较了两个杯子的几乎一样包装之后，选了一个提在手里。“这一个看着包装得更用心，是我的了。”
　　阮淘失笑，拎过另一个杯子的袋子“那我就……”
　　“我请你吃饭吧，你都给我买了礼物了。”不等阮淘说完，周羡予立刻提议道。
　　阮淘摇了摇头：“不了。”
　　她没有再找借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坚定地表达拒绝。
　　周羡予故作轻松地笑：“好，那下次吧。我送你回去？”
　　阮淘没有说话，依旧看着他，坚定而缓慢地摇头。
　　面对阮淘如此坚定的拒绝，周羡予终于没办法故作轻松了。他收了笑，喃喃地说：“好吧。”
　　他的头垂了下去，手攥紧了包装袋的口，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好吧”。像是在叹气，又像是妥协了一般。
　　阮淘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最见不得周羡予这个样子。
　　她第一次见周羡予这个样子，还是高二上学期的时候。
　　那时候是国庆节第二天，学校本着家长们应该都放假了应该都有空了的想法召开了家长会。
　　结果家长会结束后，阮淘去办公室拿试卷，刚开门就撞见周羡予的父亲在办公室狠狠踹了他一脚。整个办公室瞬间乱成一团。阮淘吓得退后了一步，在狭窄的门缝里，看见周羡予慢慢站了起来，依旧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但是他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桌上的练习册。
　　彼时周羡予和她并不熟悉，只是被分成了同桌，一起挨着坐了不到一个月却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跟对方说过。
　　周羡予一直的形象是阳光男孩，爱笑爱闹只是不学习，阮淘则和他完全相反，不苟言笑，也不和人交流，只是埋头学习。
　　本来他们两个会一直像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然后毕业后相忘于江湖。
　　但是，偏偏在这个下午，让阮淘碰上了这样的场景。
　　她看着嘴里一直骂周羡予是混子，说让他读书都是浪费时间和国家资源的周父，看着一办公室的老师都七嘴八舌地劝周羡予快跟周父道歉，保证以后会好好学习的老师们，看着一直低着头好像没什么表情，但是攥着练习册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的周羡予，突然像是看到了以前被欺负时孤立无援的自己。
　　所以她想拉周羡予一把。
　　所以，那天之后，周羡予上课不做笔记，她就问周羡予是不是看不清黑板，然后飞快地抄好黑板上的板书，然后递给他。周羡予虽然为她突如其来的亲近不知所措，但是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只好跟着她匆忙地做笔记。老师评讲试卷的时候，周羡予不听，阮淘就会拿过他的试卷，认认真真帮他誊写老师讲解的步骤，通常才写了一道题的一半周羡予就会很不好意思地抢过去自己写，周羡予不会背的古文阮淘就和他搭配练习，她说古文的意思，然后周羡予根据她的话说出相应的古文，慢慢地，周羡予就能自己构思画面，顺着关键词背下去。
　　就这样，周羡予在她的引导下，成绩一点一点提了上去。
　　当老师们一次一次表扬周羡予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总是立刻看向阮淘，一副我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应该表扬我一下的期待表情。
　　阮淘通常会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小声地说：“真的特别棒！”
　　她自己只是觉得自己帮助了一位同学，一位朋友，也衷心地为他的进步感到开心。
　　但是她不知道，整个班级，除了她之外，都觉得她喜欢周羡予。
　　当然也包括周羡予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