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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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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杭部长额头上渗出来一层汗,“您当时交代我,要是情况不好,就让左先生签字。”
白玉梁朝右侧卧着,低头查看怀里的左孟。
虽然睡着,但是他眼睛肿的厉害,睫毛也还湿漉漉的。
“我不是还没死?”白玉梁轻声问。
杭部长腹诽等您死了可就来不及了,嘴上却不敢说,只在一边站着。
“你们吓着他了。”白玉梁顿了几秒,“扣你工资。”
刚才他那表情好像要把他枪决,杭部长舒了一口气,“双胞胎都在季淂那里,要接来吗?”
“先顾不上,”白玉梁揉了一下额心,“今天这事也怪我,计划不周全。”
“你跟他,”他抬头看看杭部长,“说到哪一步了?”
杭部长局促地握了握拳,“说到了……两清。”
“……”白玉梁眉毛一挑,半天才又说话,“出去吧,我知道了。”
“嗯……”左孟睡得不安稳,蜷在白玉梁怀里一阵阵发抖。
“宝贝?”白玉梁轻轻喊他,稍微一动就带着浑身的插管簌簌地响。
左孟的手指紧紧攥着,下巴皱了皱又展平,睫毛又湿了一层。
跟上次移植打□□脏不一样,这次手术时间长难度大。
杭部长为了以防万一,把白玉梁在病床上捆了个结实。
白玉梁皱着眉拉了几次,肩上的束缚带都没被拉断,只能在一个允许的范围内活动。
他轻轻骂了一声,猛地一用力,把束缚带在床上的固定扣拽掉了,发出来不小的动静。
一低头,他就对上了左孟懵懂的双眼。
吵醒了。
“……”左孟看着白玉梁,目光逐渐明澈。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别的地方,“杭部长呢?没人照顾你?”
“宝贝。”白玉梁伸手拉他。
那只小手软乎乎的,被汗浸得冰凉。
“我给你倒杯水。”左孟坐在床边,满地胡乱踩着找鞋。
“宝贝。”白玉梁上身没了禁锢,也要跟着坐起来。
但是胸口上那么长的刀口,他又不肯二次处理,一动就扯着五脏六腑一起疼。
“唔……”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你别起来了。”左孟背对着他,半天都没找到鞋。
“我错了。”白玉梁硬撑着坐起来,“吓坏了,是不是?”
左孟不出声,光着脚就要走,被白玉梁一把拉住,“崽崽。”
左孟薄薄的肩背抖动了一下,又很快被压制住。
他硬是把手抽走了,低声说:“你暂时不会有危险了,恢复期虽然长,但是心脏的工作比之前打印的要稳定得多,磨合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接顺顺他们了。”左孟端了杯水回来,还是没看白玉梁。
白玉梁接了水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崽崽喝一口吗?”
左孟摇摇头,很生疏,“你好好休息。”
“过来坐,”白玉梁拍了拍床,“我就说两句话。”
左孟眨了眨眼,把泛上来的水光压下去,“你说吧,我听完就走。”
“你先坐下。”白玉梁坚持。
左孟挣扎了一下,还是扶着床边坐下了。
白玉梁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是我不好,但现在没事儿了。宝贝不害怕了,好不好?”
左孟哽了一下,扭头看别的地方,胸口止不住地起伏。
“我错了,宝贝。”白玉梁看他没有躲,试探地伸手环他,“没事儿了,嗯?”
“你为什么总这样?”左孟终于忍不住了,呜咽着问他,“你为什么……”
他说不下去,用手背压住眼睛。
“嘘——”像是捕捉一个受惊的小鸟,白玉梁将他满怀罩住,“现在不是没事儿了?”
“我有事儿!”左孟扑腾了一下,几乎是大哭起来,“我有事儿!”
“错了错了,老公错了。”白玉梁护着他的背,宝贝地顺着,“不害怕了,吓着我们崽崽了。”
“我早说跟你两清,你不肯,然后挑个快死的时候跟我说要两清,你什么意思?是我把你逼死了,是吗?”左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要让我背着十字架过一辈子,你不自私吗?!”
“我自私,我太坏了。”白玉梁全都顺着他说,“我不该这么吓我家孩子,都过去了,啊?没那么危险,不害怕了,嗯?”
“我恨你!”左孟伏在他肩头,咬着牙抽噎,“我恨你……”
“恨我恨我,”白玉梁揉着他的背,轻轻亲他的后颈,“过去了,宝贝不哭了,好不好?”
他用手一点点沾他的眼泪,蹭了蹭他泛青的眼底,“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左孟抽了抽鼻子,没什么好气。
“放心吧,没事儿了。”白玉梁拍抚着他,一遍遍重复,“不担心了,嗯?”
毕竟身子沉,大哭一场也是耗神,左孟很快就迷糊了,只是嘴硬,“我才不担心。”
却不说之前那些狠话了。
“对,你不担心。”白玉梁低声哄着,小心扣着他的后脑把他护进怀里。
孕夫的情绪有起伏,肚子里的小东西就不大安生。
隔着薄薄的睡衣,白玉梁都能感受到左孟胎腹里的顶动。
“嗯……”左孟不大舒服地扶肚子,腰弓得更厉害了。
白玉梁顾不上身上的伤,单手抄抱着左孟,让他的腿更舒服地屈起一些。
“这样好些吗?”他替他托着腹底,小幅度地轻揉。
“我总是睡不着,”左孟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躺着腰很酸。”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一种不甘,“我喊过你,但是你没来。”
“怪我回来晚了,还要崽崽自己来找。”白玉梁低头亲他的额头,“不着急了,乖。”
左孟的呼吸渐渐平稳了,沉入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