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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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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齐感觉自己的手被黎暻紧紧抓住,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整个人吸走,眼前一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了,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又能重新透过气来,顾思齐猛烈地咳嗽,黎暻轻拍他的背。缓过劲之后,顾思齐发现自己居然穿越了,在一个装修风格古朴的房间里,有个女孩躺在床上,还有两个婢女打扮的人在旁边伺候着。
“这……”顾思齐正要发问,黎暻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他们看不到我们吗?”顾思齐对着黎暻的耳朵悄悄问。
“我们现在在我的记忆里,只要我们不干涉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黎暻回答。
正在顾思齐不可置信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走进来四个人,两个锦衣华服的男人身边各跟着一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身边的看起来是个侍卫,腰间配着重剑。走在后面的男人身边跟着的像是个少年,身形略比其他三人瘦小,简单的一根簪子束拢起头顶的发髻,其余的头发则瀑布一般披在身后。
“二公子、三公子”,两个侍婢行礼。
“如何?”走在前面的男子急切地问。
“星月姑娘的脉息都已与常人无异了,许是近来没有好好调养,身子虚,所以才没有醒,还请二公子放心。”穿青色衣裙的侍女回答道。
“二哥哥不必太过着急,星月姑娘之前照顾二哥哥,想必也未能顾及自身。”走在后面的男人对前面的男人说。顾思齐听着这声音觉得无比耳熟。狐疑地看着黎暻。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所有人。
“星月姑娘醒了!”另一侍女说。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侍女扶着躺着的女孩儿坐起来,吓了顾思齐一跳:
“于,于丽丽?”顾思齐向黎暻求证,黎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看。
“二公子,星月多谢二公子救命之恩。”星月眼睛里含泪说。
“你伤着就不必多礼了,不过你要谢谢瓛,这次是他和裘劲进地牢把你带出来的。”二公子说。
听到瓛这个名字,顾思齐突然紧张了一下,他突然想到,那旁边那个少年应该就是黎暻了。
“多谢三公子、裘大哥相救。”
“不必客气了。”瓛再一次说话,顾思齐觉得这声音跟自己说话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我们去给星月姑娘准备些肉糜来。”两个侍女说着退了出去。
那个二公子看了自己身边的侍卫一眼。那侍卫也自觉退了出去。经过瓛和少年身边时,侍卫行礼,两个人回过身来还礼,顾思齐见到了两个人的面容。看到瓛,顾思齐觉得自己要是扮上古装,就能跟这个人分毫不差,倒是黎暻,虽是一副少年模样,果然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这时顾思齐突然觉得整个房间在摇晃,晃得他想吐。再一次感觉手腕被紧紧抓住,然后又是一阵强大的吸力,睁开眼睛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的灵力还没有恢复,没办法,只能先把你带回来。”黎暻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顾思齐要走,又被黎暻拉回来。
“你看清瓛是谁了吗?”黎暻问,有些有气无力。
顾思齐冲着黎暻眨眨眼睛,
“你是因为我长得像瓛、声音也像他,才要跟我在一起的吗?”顾思齐问。
黎暻苦笑,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思齐得出的是这个结论
“顾思齐,你就是高辛瓛!”
“星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玠关切地问。
“那天你们走了之后,我本想着有涂山族长和三公子照料,二公子一定比在这府里安全。就想着回自己的厢房休息。结果天还没黑,大公子就带着侍卫进来,把我抓到了地牢,问我二公子到底去了哪里。他还……”星月眼睛里开始饱涨泪水,浑身颤抖起来,玠试探着将手伸过去,轻轻放在星月的肩头。玠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缓解了星月从心底里发出的寒意,她赶紧抹掉眼泪,继续说:
“不过,我没有……我用自己的钗环扎伤了他,他被我激怒了,就用鞭子打我。”星月不是在陈述,是在解释,向玠解释。
“后来侍卫进来传话,我听到了二公子的名字,我想肯定是二公子回来了,便在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星月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顿了顿,才继续说“在他身上撒了药粉,我想他只要靠近二公子你,二公子就能嗅得出,即便我死在地牢,也能让二公子对大公子有个防备。”星月说完这番话,像是把衷肠诉尽了,身体支撑不住地往下滑。
“别说了,好好休息一下。”玠轻轻扶着她躺下,眼中尽是疼惜。
瓛见状,想着玠必然要安慰星月一番,便带着暻先出去了。
星月见再无旁人,便认真地看着玠说:
“二公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但这不重要,你是为了我才受这样的苦,我一定要让高辛珏百倍偿还。”玠打断了星月,帮她盖好被子。星月大着胆子看着玠的眼睛,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没有被珏占便宜。玠看着星月笑了笑,眼睛里是她熟悉的温存:
“星月听话,现在都过去了,你好好养伤。”玠看着星月,星月点了点头。
虽然玠每天都会回来陪着瑶歌用晚膳,红绡帐底时也总是很温柔,瑶歌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之前玠明明说过她一回到伊耆就会送来聘书,最后足足过了三个月才出现,而且直到大婚的头天晚上,家里人才收到消息第二天便要出阁,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大婚当天珏在高辛府外出现,一定不是来道贺的,兄弟俩对峙长久,都说了什么?之前她见过的那个叫星月的侍婢,自瑶歌嫁进来之后竟一次也不曾见过,去哪儿了呢?这所有的事情都不合常理,但玠却只字不提。她总想找机会试探玠,却总是在自己以为最合适的时候,被别的事情打了岔。过后虽然玠也会想起,问她之前是不是想要说什么,她却又不敢开口,怕惹他不快。
“少夫人,奴婢听闻清风楼出了一种梅花酒,都说醇香怡人,少夫人可想去尝尝?”云舒一边说,一边盯着瑶歌的眼睛。起初瑶歌还觉得有些疑惑,不知道云舒为何要提起清风楼和梅花酒,突然会过神来,便笑着说:
“好啊,看哪天二公子不忙,让他带我去尝尝。我现下有些乏了,想歇息一阵。你们先退下吧。”
“是”屋里的其他侍婢们一起退出了房间。
“我伺候少夫人更衣。”云舒一边关上门,一边说。
瑶歌给屋子下了禁制,
“你也太大胆了,清风楼大家都是去得的,你这么说万一有谁去了发现没这回事,岂不平白惹人猜忌。”瑶歌说。
“少夫人放心,我原本也没想到的,是之前听二公子身边的侍卫说清风楼里的梅花酒如何好,我才想到这么说的。”云舒跟着瑶歌往里间走去。
“什么事?”瑶歌问。
“我听说大公子抓了二公子身边的一个侍婢,听说还动了刑。”云舒说。
瑶歌听到,脸色登时一变:
“说下去”瑶歌。
“后来三公子和二公子身边的侍卫将她救了出来,那姑娘伤得很重。现在在三公子的青庐养伤。”云舒说话倒也干净利落。
“大公子为何要抓这侍婢?既是玠哥哥的侍婢,为何要在青庐养伤?再说青庐多是男子,她一个姑娘家,怎好……”瑶歌一边觉得事有蹊跷,一边自言自语。
“听说三公子向涂山府借了两个侍婢过来,照料这位姑娘。”云舒捡自己能回答的,告诉了瑶歌。
“想必是三公子对这位姑娘有意?少夫人你想,这高辛府里,凭三公子的出身……”云舒说。
“住口!”瑶歌赶紧喝止云舒。
“以后不管在哪儿,决不可议论瓛的出身。不然既伤了高辛氏的面子,也让别人笑我伊耆氏没分寸。”瑶歌说。
“奴婢不敢了。”云舒即刻低头认错。
时光流转,已是初夏时节。浣尘和琉璃不愧是涂山羡挑出来的侍婢,将星月的饮食起居样样照顾得精心周到,挨了高辛珏一顿虐打的星月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少夫人。”
瑶歌出现在青庐时,一应侍卫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谁,直到有一个曾跟在迎亲队伍中的小侍卫认出瑶歌来,跟领头的侍卫说是少夫人,于是领头的侍卫待瑶歌走近,上前行礼。明为行礼,实为阻拦,因为玠曾下过死命令,这青庐除了他、瓛、暻、裘劲,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今日二公子事忙,特意托了少夫人来看看星月姑娘的伤势。”云舒说。
侍卫们深知高辛玠用了神族最高的礼节迎娶了伊耆瑶歌,这份尊荣自当怠慢不得,随即给瑶歌让了路。
行至门口,云舒上前轻叩门扇:
“星月姑娘,少夫人来看你了。”云舒说。
来开门的两位女子,瑶歌并未见过,她们见着瑶歌,便一起欠身
“少夫人。”
这两位女子长相普通,勉强算得上清秀,只是身着青衣的这个一双眼睛生得灵动。瑶歌走进房间,看到星月立在房中,正婷婷袅袅地向她行礼。自从第一次见到她,瑶歌就对她充满了好奇,心中有些不悦、有些妒忌,瓛讲过星月的身世之后,瑶歌又对这个女子生出些许同情。但如今更多的是疑问。比起上次相见,眼前的星月少了一份妩媚,多了一份憔悴,却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瑶歌突然有些害怕,这样个人常伴在自己的夫君左右,这次她涉险,他的夫君相救之后竟直接藏了起来,院外安排了侍卫守着,屋里竟还放了两个侍婢伺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自己的夫君对一个侍婢如此关切?
裘劲找到玠的时候,玠和瓛正在商量如何不动声色地将码头收回来。
“二公子、三公子。”裘劲行礼。
“何事?”玠问。
“侍卫来报,说少夫人去了青庐,说是二公子托她去看看星月姑娘的伤势。”裘劲说。
玠脸色一变,将手中的竹简摔在案几上就要往外走。被瓛一把拉住。
“哥,嫂子应该只是去看看,你现在过去怕是不妥。”瓛说。
玠突然把目光投向正在一旁抄写账本的暻,听到竹简摔到案几的声音,暻从一堆账簿中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拉扯着的兄弟二人,他之前专注在抄写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星月应该和暻一般大,若此刻这事发生在暻身上,你当如何?”玠把目光转向瓛。
瓛没想到玠会这么说,一时间哑然,松了手。
青庐内。
“星月姑娘,伤势可好些了?”瑶歌笑问,听不出情绪。
浣尘和琉璃见瑶歌在房中坐下了,便关了门站在门外。
“劳烦少夫人记挂,本就是一些皮肉伤,已无大碍了。”星月朱唇微启,音色温柔。瑶歌觉得即便自己同样身为女子,看到这样的星月也难免心生怜爱。
“既已无大碍,星月姑娘还当回清辉阁休养才好,如此才不必让二公子时常牵挂。”瑶歌依旧甜甜地笑看着星月。
星月心中一沉,即刻跪下,反倒把瑶歌吓了一跳。
“少夫人息怒,奴婢只是二公子的侍婢,只因二公子怕奴婢给少夫人添了麻烦才将奴婢暂且安置于此,并非另眼相待,还请……”
星月的话没有说完,被大力的推门声打断了。玠看到瑶歌坐在桌边,星月低头跪在地上,神色中有些慌张。玠再回头看瑶歌时,瑶歌觉得他眼里分明是质问,瑶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高辛玠。
“来人,把星月姑娘扶到床上休息。”玠的口气冷冷的。
浣尘和琉璃赶紧从门外进来,将星月扶起来安置到床上。
玠往瑶歌的身边靠近了一步,说:
“夫人可愿随我回清辉阁用午膳?”玠的口气柔和了很多,嘴角似浮出微微笑意。
“是。”瑶歌恭顺地欠身,随玠走出了房间,这时瑶歌才发现来时见到的各个英武的侍卫,此刻整齐地跪在院中伏地叩首,玠并没有让他们起来,直接走出了青庐。
午膳的过程中,玠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刚刚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但越是如此,瑶歌越忐忑。如果真的只是一个侍婢,何必动这么大的阵仗,但如果他们二人有情,反正这院子里已经有了少夫人,将星月纳入房也合理。刚刚一院的护卫齐齐跪了一地,是被斥责过了吗?正想着,不觉失神停了筷子,待到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发现玠正看着她,手里端着碗汤送到她面前,已经有些凉了。瑶歌赶紧放下筷子,伸手去接。玠看了云舒一眼,云舒立刻会意,带着房中的侍婢们都离开了房间。
“玠哥哥,我…..”瑶歌不知道怎么说。
玠循声看了瑶歌一眼,见她这般情景,便淡淡地说了句:
“先吃饭。”
瑶歌突然觉得有口气闷在胸口里,跟着手脚发软,往旁边栽倒下去,还好玠眼疾手快,抱住了瑶歌。
“瑶歌,瑶歌。”玠把瑶歌抱到床上轻声唤,瑶歌并没有反应,玠伸手探瑶歌的鼻息,好像略有些快。莫不是刚堵她的话……玠不敢往下想,赶紧让云舒请来了大夫。
“先生,如何?”玠问。
云舒跑出去请大夫时正好被茱萸撞见,于是惊动了高辛老太太,此时正端坐在瑶歌的床边。大夫把了脉,便说:
“老夫人、二公子切莫着急,待老朽问问,少夫人近日里饮食如何?可有倦怠?”大夫问。
大夫的问题让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云舒身上。
“少夫人近日口味略有不同,以前喜欢吃酸的,近日有些贪甜。不过确然常常觉得倦乏。”云舒说。
大夫笑了笑:
“这就对了。老夫人,二公子,少夫人应当是有喜了。”大夫说。
“可当真?”老太太一听就激动了。
“刚刚给少夫人诊脉,脉象看便有八分真,刚刚这位姑娘所说便有十分了。”大夫说。
床边所有人的心一下子都放了下来,下人们纷纷开始给老太太和玠道喜。
“不过,还望二公子听老朽一言。”大夫说。
“先生请讲。”玠恭敬地说。
“妇人怀胎,往往心绪难平。少夫人虽贵为神族,有灵力护体,但也马虎不得。今日晕厥,想必是心中有所郁结,一时气血攻心。二少爷平日里需多加宽慰少夫人,到顺利生产才是啊。”大夫笑着说。
“晚辈谨记先生教诲。”玠略皱了皱眉,但还是笑着躬身向大夫谢礼。
瑶歌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玠,在案旁看竹简。
“玠哥哥。”瑶歌轻唤。
玠立刻放下书卷,将瑶歌扶起来。瑶歌看出他的神色有些不同,猜测记挂着早上的事,便自己决心要将话说开。
“玠哥哥,我早上去青庐一方面是想看看星月伤势如何,另外一方面,我第一次见星月便惊讶于她的美貌,那时候我便想问,只是,只是当时我开不了口。”瑶歌小心翼翼地说。
玠的笑意浮上嘴角,伸手摸了摸瑶歌的头发:
“快要做阿娘的人了,以后有什么话不能这般藏着,该及时告诉我才是。”玠的声音很轻柔。
“做?做阿娘?”瑶歌不可置信地问。
“刚刚大夫来瞧过了,你怀了我们的孩子。”玠说着,握了握她的手。
“星月是我多年前在外奔波时捡回来的一个孩子。当时只是不愿看着她落入风尘,可当时她还小,我便是救她这次也难救她下次,便索性让她在身边做了侍婢。后来看这孩子悟性还不错,便让师傅教她些身手。那时我手中不似如今掌握这么多事,常要去结交些子弟壮大自己,若是带着裘劲,总惹人防备。后来带上星月,不光能做护卫,还能帮我免去和一些风尘女子逢场作戏。”玠一边说一边看着瑶歌的眼睛。
“瓛跟我讲过一点,但他知道的也不多,却不知道原来玠哥哥你是这么过来的。”瑶歌也是世家大族的长女,家族中这些机关算尽争权夺利,她从小便见识到了,玠只是简单一说,她便知道这中间要吃多少苦。世人总巴望着觉得神族有灵力自然强大,又觉得世家大族子弟们锦衣玉食安逸享乐,殊不知灵力的修习便是从记事之日起一日也不曾停止过的,而锦衣玉食之下的相互蚕食,都是鲜血淋漓的撕咬。不过听玠的口气,星月于他虽说是护卫却更像个孩子,心中便觉得安稳了许多。
“我当年捡她回来的时候她才这么点大。换做人间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就像瓛当年捡回来的暻一样。”玠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瓛和暻的关系,顿觉不妥,正要开口辩驳:
“额,我,我是说……”
“我明白的。”瑶歌会心一笑,用手捂住嘴巴,眼角翘起,眼睛里透出一丝明亮的神采。
玠知道瑶歌现下心中的结是解开了,继续说:
“瑶歌,你现在的状况,我实在应该日日守着你,但我与大哥相争多年,是时候要做个了断了。所以我恐怕接下来的时间很难……”还没有说完,瑶歌立刻反握住玠的双手打断他:
“我瑶歌嫁的夫君,当不会是日日在家中守着妻儿的男人。你只管放心做你要做的事,我没那么娇气,再说还有祖母,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