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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两撇小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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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秋风中卷着寒意。山坡上几个黑影隐藏在夜色里。
“大当家,响没响?”一个身型瘦小的男人猫在大石后面,绿豆似的小眼儿闪着光。
“叶子不会有错,今儿这趟点活。”大当家伸出大拇指,缕缕嘴角两撇整齐的小胡子。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沉了沉气,两眼死死盯住远处,轻喝一声道:“上道!”
昏暗的小路上传来阵阵的脚步声,两个人抬着一顶紫锦小轿碎步小跑,里面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矮瘦男人。
矮瘦男人似是喝醉了,看上去很疲倦,正闭着眼休息。
抬轿子的人跑的气喘呼呼,前方两座山的夹道拱起一小段坡路,前面的轿夫扭头冲后面低声道:“还有好长一段路,咱们在这歇歇脚再走吧?”
后边的轿夫道:“不行,赶紧走!这元宝山有绺子。要不是老爷明天回来,谁也不敢大晚上的赶这路。”
前面的轿夫笑骂道:“你是怕回去晚了,你家那恶婆娘扒了你的皮吧?瞧你那怂孬样。你一天到晚怕她个啥?”
两人说说笑笑,脚步也放了缓。
轿子里的人依旧闭着眼,一点声儿也没有。
山风骤然刮起,卷起了林里的落叶。呜呜呜的声音像野兽般吼叫。月光凛冽,忽然鬼魅般出现几条人影,分在四个方向,向轿子这边奔了过来。
刀光一闪,如黑夜中的流星。
前面的轿夫的手紧握剑柄,长剑还未出鞘。
“锵——”一柄飞刀稳稳的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定定的扎在了轿门边儿上,发出阵阵嗡鸣。
“飞刀燕” 轿夫心里一惊!
“哈哈哈” 笑声尖锐刺耳,破空而来。
瞬间一道黑影落在轿子不远处,双手负后,挺身直立。
轿子里的人依旧睡的死沉,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噜声。
“把剑放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低喝,蒙面的黑巾上一双黑眸目锐如鹰。
飞刀燕缓缓的向他们走来,双眼死死盯住前面的轿夫:“我不打算杀你们。”
黑暗中,他的声音清冷又低沉,像一条响尾蛇在嘶叫。接着又指着轿子:“我要他。”
“识相的,赶紧走。回去给你家大人报个信,就说我请他的好儿子在元宝山住几天。好菜吃着,好酒喝着,准备好三千两银子,等我的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后面的轿夫手心里全是汗,听闻这话,心头一松。
别死在这就行。
他冲前面轿夫急声道:“赶紧答应,咱俩不是他们对手,别把命丢在这。”
前面轿夫点点头,冲黑衣人大声道:“我们这就回去禀告老爷,还请好汉莫要伤了少爷。”
飞刀燕慢条斯理的玩弄着手里的飞刀,声音冰冷:“你放宽心,我只要银子,不要命。”
忽然抬头,手中的飞刀又要掷出,轿夫心中一慌,手中的剑“铛”一声儿,掉在了地上,他全身直抖,心道:这飞刀燕气势太吓人。
高大的蒙面人双眼盯住轿夫,嘶声道:“让你家丞相别耍花样,不然可别怪我们手黑。”
轿夫心里大惊!这帮绺子早知道他们是丞相府的人,计划好来截道的。
发抖地抬起头,颤声道:“好汉放心,我们定如实禀告。”
说罢,两人一溜儿烟的消失在夜幕里。
“哈哈哈哈哈———真他妈爽利!”几个黑衣蒙面人扯下脸上的黑巾,放声大笑。
长了一对儿绿豆眼儿的人道:“今晚拉票子碰到的是孬种,就看他家老爷掏银子痛不痛快了。”
“赵丞相就这么一个独子,他会不掏钱?”
飞刀燕斜眼瞧着说话的两人,冲轿子里努努嘴儿,道:“去把轿子里那头死猪绑上,祸到临头也能睡着,心真他妈大。”
绿豆眼儿甩着胳膊撩开轿帘,直接给那人头上黑布一蒙,五花大绑的就给捆住。
这么大的动静,睡的迷迷糊糊的赵大公子只感觉有人再捆他,可算醒了。嘴里开始大喊大叫:“谁?你们是谁?!”
一个扎着小辫子瘦高的黑衣人走过来,也不说话,撩开头套,直接拿块布把他嘴堵上。
绿豆眼儿忙活完,拍了拍手,嘿嘿冲着飞刀燕笑着,一脸贱笑道:“大当家今儿咱们都没少出力吧?回寨里请兄弟们搬姜子?”
飞刀燕一手掐着腰,一手缕着两撇小胡子,嗤笑一声道:“瞧那点出息!走~回寨子,搬姜子,倒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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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的黑话这里备注一下哈,以免看不明白。
上道:冲,上的意思。
叶子:消息
点活:目标容易拿下
搬姜子:喝酒
倒锅: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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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元宝山土匪窝大当家,神出鬼没轻功了得。江湖上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没人知道他的飞刀从哪里出来。
刀一出手,从无虚发!人称“飞刀燕”。
当然,也有一些不好听的传闻。
都说“飞刀燕”贪婪狡诈,霸占元宝山称大王。强夺金银财宝无数,并且欢淫无度。强抢民女,烟花柳巷里的温床是他的半个卧房。
出手很大方,以至于花楼里的姑娘们都盼着他哪天能挑中自己,一睹“飞刀燕”的英姿。当然,还有他手里大把赏的银子。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飞刀燕”是个女人。
燕七的爹死的早,年轻时候与燕七二叔一起,也曾精忠报国过,后被人陷害落草为寇。带着一帮兄弟们在这元宝山扯起了大旗。
元宝山地形险峻,常年雾气缭绕,易守难攻。守着北楚出关的关口,每年来来往往的商贾大管,最近的便是这条路。
燕七老爹当年到底是个行军打仗的,眼光老辣。选了元宝山扯大旗做山大王,也算是给自己闺女和兄弟们留了条生路。
燕七今年刚满二十,可做大当家这把交椅已经十年。她爹死后,大当家的位置就留给她。燕七的二叔做寨里的第二把交椅,叔叔婶婶跟燕七的爹娘一样,这么多年照顾着她。
她没给她爹丢脸,成功的做了一个……女土匪头子!寨子里的兄弟们提起大当家就是一句话:“女中豪杰。”
大堂里的女中豪杰笑眯眯的正坐在铺着老虎皮的太师椅上,一脸笑的轻狂,得意洋洋。
身边的燕二叔一双鹰眼锐利无比,望着坐在下面的兄弟们道:“今天这票干得漂亮,兄弟们辛苦了。”
说着眼里露出了几分愉悦,舀了一勺酒倒在碗里,对着众人道:“来,咱们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众人纷纷端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绿豆眼儿名叫毛刺儿,这小子一向是个会来事的,眼尖不说,嘴皮子也溜道。一碗酒下去,拿袖子抹了抹嘴开口道:“大当家今儿甩飞刀那身采,唰唰唰—”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动作口沫横飞的拍着马屁:“那神采,那风姿!哎呀呀,把那两人吓得要尿了裤子!哈哈哈”。
众人皆点头称是。
“飞刀甩得再好也没嫁出去!有个屁用。你小子少在那胡咧咧。”一个声音尖锐洪亮的女人,一手夹着一个酒坛子从外面进来。看上去四个多岁,细眉大眼,圆脸厚唇。
毛刺儿见她又张口骂人,吐了吐舌头耷拉着绿豆眼坐下,自顾自的舀酒喝。
坐在他旁边扎着小辫儿的少年冲他一脸讥笑。毛刺儿气的冲他瞪眼,他张嘴就喊:“娘,毛刺儿他骂你。”
“放屁!你这个坏小子…”毛刺咬牙切齿。
少年叫燕金。二当家的独子,燕七的表弟。
那女人不搭理他们,走到燕七旁边数落起来:“你看看你,这又是去哪里寻了个胡子?比之前那个还难看。我的大哥大嫂啊,你们快睁开眼看看你们的好闺女,二十啦,什么时候嫁的出去?”
燕七可怜巴巴地耷拉下脑袋,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是啊,爹啊娘啊,我什么时候嫁的出去啊。”
女人斜她一眼,冷哼一声道:“别跟我这演苦情戏,你一天到晚打扮成这个鬼样子谁敢娶你。现在外面都传开了,飞刀燕是个淫贼!是个淫贼啊!”
燕七想了想,恍然:“哦!那我便可以把柳青娶回来。”
女人气的哇哇叫,上来就揪她的胡子。燕七护着脸一屁股从太师椅上窜出去,一边丢下一句:“婶婶别急,我这就去找柳青去。你等着我给你娶回来侄媳妇儿,天天给你揉肩捶腿。”
声音越来越远,燕七早已溜干净,扔下气的浑身发抖的婶婶。
一群喝酒的山寨兄弟们都在低笑,燕婶猛地转身,盯住他们目光含刀,咬牙道:“你们下山拉票子,让她跟去做什么?这么大的票子,万一暴露了,落下个不男不女的名声,谁还会愿意要她?现在江湖上的都传开了,说她是个淫贼!”
燕金对着娘生气也不怕,笑弯了眼,道:“谁能拦住她?不知从哪弄来那两撇小胡子,咱们都蒙着脸呐,以为不会有人认出来,可她偏偏还亮招子。”
旁边的毛刺儿拿起一个鸡腿啃着,塞得满嘴都是,一边嚼一遍道:“婶儿,你也别急。今儿要是没有大当家亮招子,我们也没那么顺利。你不知道,丞相家本事大,两个轿夫都是带功夫的!”
燕婶听闻挑挑眉,转头看燕二叔。只见燕二叔点了点头,燕婶不说话了。
随后,她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燕二叔看她也是为了侄女发愁,安慰道:“你也别叹气了,现在咱们这寨子安安稳稳的,兄弟们过的痛痛快快的就行了。燕七那孩子有自己的打算,你可别操这些心了。”
燕婶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操心行吗?她都二十了。”
燕婶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跟着道:“大当家何等的风采!怎的会嫁不出去?”
“龅牙你想娶大当家?”毛刺儿一边剃着牙一边坏笑道。
龅牙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气道:“我可配不上大当家!别胡扯。”
燕婶悠悠地看了他们一群人,看来看去,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看看你们这一群贼眉鼠眼的样子,但凡有一个人五人六的,我至于愁成这样吗?”
在坐的都低头不语,自顾自的舀酒喝起来。
只有燕金还在捂着嘴低头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