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冬至》阐夏

5、Chapter.1如果十里春风不如你（三）茳草

　　我和南芸一直走到了市中心。我感觉自己要虚脱，可是南芸却毫无感觉一样，把我丢在了图书馆自己就走了。
　　我坐在阅览室椅子上，坐下去了就不想再起来，小腿抽筋一样的疼。我揉了揉腿，打起精神就走到旁边的书架上。
　　我喜欢看的书不多，主要是为了巩固之前所学的知识点。图书馆里允许带笔纸，我找了几本王后雄的数学学案就开始抄题。
　　南芸没有时间来看书，她也没有闲钱去买这些书。为了她也能学习，我专门买了一个笔记本把题目和答案都抄下来。
　　我头也不抬的抄题目。突然感觉到一股森森冷意，我猛的抬头，就看见一个男生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那背影清瘦，身形高挑，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的类型。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赤裸和直白，那人在坐下来的瞬间用余光瞥了我一眼。目光很冷，就像是埋藏在冰窖里若干年取出来的冰霜。
　　“霆哥，你怎么在这？”一个娇嫩的声音从我的后背传来，我身子一颤。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或许是那个男生没有理她，女生踩着高跟鞋靠了过去，嗔怪说：“陈霆，本小姐可是牺牲了去看电影的机会来陪你，你别这么对我！”
　　哦，原来这个男生叫陈霆。我突然有一种看琼瑶剧的感觉。只听得那男生淡淡说，“蒋荨，我可没要跟着。”啊啊啊，果然。我笑出声。
　　如果南芸在这里她一点会说，“瞧见没？又是对痴男怨女。男的死鸭子嘴硬，女的刀子嘴豆腐心。”
　　其实南芸的话里有一点说对了，陈霆就是死鸭子嘴硬。无论是现在的陈霆，还是以后的陈霆，都是他改不了的通病。
　　“陈霆！”那女孩见男生丝毫没有什么表示，于是恼怒了，举起了身边的茶水就往男生的身上泼。
　　估计她是没有真心要泼过去的，她也没有想过杯子刚扬起来就脱离了她的手心。倒霉的是坐在她身后的我，那杯子脱手之后就直直的向我砸来。
　　水花四溅。我看着那晶莹的水珠从我的头顶堪堪落下，打湿了我前面的笔记本，随后就是贴身的黏腻。
　　我的好心情……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那书才看到一半，现在被淋湿了肯定是要赔钱的，南芸走之前虽然有给我留一块钱让我去买吃的，可是那显然不够赔资料的钱。
　　我侧过头狠狠地看了那女孩一眼，什么货色！男的不喜欢你你没看见么？倒贴过去就这么爽么！你爽你的，别殃及池鱼！
　　我目光狠戾。南芸总说我的身上有一股子匪气，笑的时候还好，板着脸的时候就感觉下一秒就能拿刀砍人。我想这就是为什么王成一直不敢正面和我刚的原因。
　　那女生显然被我的视线给吓到了，眼神慌乱，手足无措的看着陈霆，然后支支吾吾的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再看她，现在我想的是这资料该怎么办。衣服湿了无所谓走到太阳底下晒一晒就行了，可是这书肯定是要原价买了。
　　我叹了口气，只能等南芸来了一起回家，然后再赔个笑脸让她买了，明天自己多打几个零工。
　　“同学，你……没事吧？”蒋荨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没有回声，心里还在盘算着这本书怎么办。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那声音里夹着一丝不屑。我还是没有说话，现在心里已经槽糕透顶。
　　“我跟你说话呢！”蒋荨吼出声来，我是第一次听见一个女生吼出来的声音实力丝毫不逊色于南芸的。“你想怎样？”我抬起头去看她，衣服湿了，书现在也湿了。我现在的脾气就差忍着没发泄了。
　　“要不……你去换件衣服？然后书湿了……我赔你一本？”蒋荨说。我没有说话，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说不出来。我能感觉到一股森森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不能说是森森，应该是冷漠。我硬着头皮说：“嗯。”“这书没买吧？”蒋荨说。我看了一眼满是水渍的书，“嗯。”
　　“不如这样，你看完就把书留这。反正这家图书馆是我家的。”能把这种话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我顿时没有了看书的心情，夹着自己的笔记本就走。
　　今天穿的是淡蓝色的短袖，本来衣服的颜色就浅，那水渍粘在衣服上格外的突兀。今天是造了什么孽！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的么？
　　我窝了一肚子火，想发泄却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发泄。走出图书馆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南芸在哪里上班。
　　于是我准备跑一下杂志社。南城就一个出版社，我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杂志社地址。刚踏进门的时候就听见“霆哥，你啥时候陪我出钱看电影？”
　　“……”我顿时无语。我刚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退出去，那女生就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嘿。你不是之前在图书馆的那个男生么？”
　　“嗯。”被别人发现了我干脆就不躲了，那男生抬了抬眸，看了我一眼，继而又盯着手上的资料。
　　“好巧哦！”真的还不巧。蒋荨一心只有陈霆，也没有再和我说话，我将准备的稿子放进了邮箱准备走。
　　“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蒋荨问。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南江。”说完之后才发现蒋荨不是在和我说话。我略略尴尬一秒，随后走出了杂志社。
　　我不知道南芸什么时候到的图书馆，她就坐在我们经常做的那张桌子上看着教辅资料。“干嘛去了？”南芸挑了挑眉，颇有一种你快给我交代清楚，别想蒙混过关的意味。
　　“跑了一趟杂志社。应该是没有啥机会过稿了。”我看了一眼她看的书，是我之前看的那一本。“不早了，回家吃饭吧。”南芸合上书，转手就把它塞回了书架，拉着我出了图书馆。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吃完饭，南芸坐在书桌前梳理这公式。我去把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她还在看。
　　“姐，要不要这么拼命三郎啊。”我搬了一个坐位靠了过去。“滚！一边玩去，别打扰老娘。”南芸头也不抬。
　　我明天还要上班，早早就睡了。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迷糊里听见了一阵窸窣声，最后一切寂静。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一眨眼，就要开学了。我对时间从来没有什么概念，每天上班下班，早出晚归，满身疲惫。
　　直到有一天不用去上班了，南芸也在家，南芸说，“赶紧的，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上学。”
　　我揉了揉睡眼，“大清早的嚷嚷个啥！”一个抱枕就扔了过去。南芸有一个改不掉的习惯，就是每当遇到了大的事情就睡不着。中考也没见她这么急的啊！这时候催啥催！更何况明天才上学。
　　我眯着眼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五点二十。于是又一个抱枕向南芸忽了过去，“神经病啊！这么早！”
　　南芸动了动，我知道那些枕头都没有砸中她。一阵窸窣声了好久，恢复了安静。南芸窝到床上又睡了。
　　当我自然醒的时候南芸还没起床。我洗完脸做好了早餐看见南芸正梳着头发。“吃饭了。”我说。“嗯。”回应着，南芸打了一个哈欠。
　　我在心底白了她一眼。“今天我出去一下，别等我吃午饭了。”我说。“去哪？”南芸问。
　　我没敢告诉南芸，就在昨天我撞见了王成。我和他们早就断绝了关系，我没有想到他们又找到了我，跟他一起的还有李勇和张婷。
　　听王成的意思是张婷是她的女朋友，上次被南芸羞辱了之后就找王成告状，王成听说南芸是我的人就带着他们来找我。
　　我没有想过王成居然不卖我的面子，要和我硬杠。应该是真正的和社会上的混混交往上了，现在也不需要那么畏首畏尾。听说王成现是是南城一哥的手下。
　　南城一哥是汪珩。名字很文艺，可是手段却是出了名的狠。他爸是南城的省长，他舅舅是南城的警察局副局长，后台很硬。在这么硬的后台下，他在南城混的风生水起。打架抽烟喝酒，样样都干，而且比王成这类学校的混混玩得更狠。
　　前些年汪珩拉帮结派，听说和其他势力挨个挑战，一举成了南城的一哥。
　　原本我也没答应和王成他们再见面的，或许是张婷吹了枕边风，偏偏不放过南芸。我咬了咬筷子，说：“不去哪，我能去哪？瞎操心。”说着还白了南芸一眼。
　　“吃完快滚。”南芸气急，瞪我一眼，夹走了最后一个鸡爪。
　　我抢，南芸直接啃了一口，挑了挑眉，“小样，还和我抢吃的，下辈子吧。”
　　吃完饭，我就出门了。王成约我的地点正好是离这里不远的一块空地。那里以前是炼钢厂，后来钢厂倒闭了，就荒废了。
　　我到那里的时候王成已经到了，他身后跟了十来人，显然是给他撑场子的。“嘿，南江，怎么就你一个人啊？”王成看见了我挑了挑眉。
　　我环顾四周，除了看见王成一个熟人以外就没有看见其他眼熟的人。我猜这些人应该适合汪珩混的。
　　“你想干嘛？”我不想和王成废话。像他这种人和李勇都是一副德行，只不过王成比李勇的野心更大。
　　“没啥，咱们兄弟两个人这么久没有见了，什么时候好好约一下？”王成掸了掸烟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怎么没有看见你那小女友？你不是很喜欢她的么？聚的时候我们一起乐一乐呗。”
　　“呸。”我轻蔑地看着王成，“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要说我不怕汪珩是不可能的，可是就凭他王成还想在我的面前装大爷，我忍也不想忍。
　　王成立马就变了脸色，“南江，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看了他身后的人一眼，心里盘算着如果真打起来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哟，来头不小嘛。”正当我准备出手的时候一道微冷的声音传来过来，从厂里又走出来几个人。刚刚说话的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色的衬衣，搭配着黑色的西装裤，头发染成微黄色，看起来很正经。只不过嘴里叼着一根没有抽完的烟。
　　“珩哥。”王成从见到少年开始脸色就变了又变，最后谄媚的喊了一声。我脸色随着王成的那一声“珩哥”变了变。我没有想到汪珩会亲自来。
　　王成也应该没有想过，这是我从他麻溜的跑到汪珩的面前，眼里闪烁着的惊讶里看出来的。